西沙群岛上的渔居生活

陈文东

不同于一般的国内旅游，西沙邮轮是需要提前填报进行预审的。并且，合同上面明确标注：“西沙邮轮旅游不同于陆地观光旅游，由于受天气、海象、海事及军事管制、外交事件等诸多不可抗力因素或邮轮故障等原因的影响，使原定航期存在不确定性。”

由于还有别的安排，我在发船前三天到了海口。结果，没等到发船，却等来了航期推迟一周的消息。我只好把行李存在酒店，空手飞回了北京。然而，航期却再次推迟，给出的理由是轮机维护，但大家都知道，这一段时间南海局势剑拔弩张。一再推迟之下，原订的折扣机票只好作废了。这下，我谨慎又谨慎，直到发船前一天得到最后确认，才出机票立即飞往海口。到了海口，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二点了。幸而船务公司方面安排周到，有人负责接机，并送到酒店。

第二天一早是准备会，然后奔赴秀英港，准备登船。几经周折，真到了码头登船之际，心情开始莫名的紧张兴奋。

后来到了船上，才知道大部分的人都跟我一样，经历了一次或者两次的航次取消。这一个月，已经取消了三个航次。而开航一年以来，真正成行的，只有24个航次。

夜幕降临，别样纯粹的星空展现在眼前。可惜的是，由于船体自然的摇晃，没法用相机长时间曝光捕捉到清晰的星空画面。点点繁星，总化成段段曲线，不过那不也是一种风景吗？

在船上的第二天，经历了第一次海上日出。阳光冲破云层洒落下来，那种震撼，令人血脉贲张。

船上还有一群同学，来自重庆，毕业多年以后同学聚会，选择了同赴西沙。清晨五点多，我在甲板上遇到他们结队看日出；晚上Party结束以后，他们会继续在甲板上吹海风、喝啤酒、聊天，直到12点多。

成群的鲣鸟，一直在船头和两旁伴随着我们前进，盘旋、逐浪。有鲣鸟，离岛屿就不远了。

历经20小时的航行，我们乘坐的椰香公主号终于到达了西沙海域。不远处出现了护航的军舰，是驻守在永兴岛的海军950泰山号和934丹霞山号，排水量1850吨。在这里，看见船尾的五星红旗，让人颇有安心之感。

我们的第一站是全富岛，这是一座无人居住的小岛，因周边海域水产丰富，得名“全富”。这里的珊瑚礁区，生物种类丰富，光浅水造礁珊瑚即有56种之多。全富岛面积只有0.02平方公里，海拔只有1米，一眼望去，整座岛尽收眼底。岛上有洁白的沙滩，踩上去细腻柔软，颇有马尔代夫的神韵。最神奇的是，岛中间有一洼海水，不深，竟然是粉蓝粉蓝的，晶莹剔透，如同天使的一滴眼泪。

全富岛周边海潮、洋流比较复杂，达不到安全条件，不能游泳。随着潮汐的变化，每次登岛，岛的形状都有所不同，给这宁静的岛屿平添了无穷的魅力。

第二站，是离全富岛仅仅3公里的鸭公岛。鸭公岛的面积还不到0.01平方公里，海拔3米，整个岛由珊瑚石构成，几乎没有多少沙子，各种美丽的珊瑚、贝壳随处可见。在岛上行走必须穿沙滩鞋，不然脚会随时受伤。

在这里，一离开岸边，水深就迅速增加。周边海水透明度很高，潜下去能够清楚看到二三十米深的海底珊瑚群。我们这次的浮潜和深潜，就是选择在这里。

鸭公岛上住了70多位渔民。岛中间有个小湖，渔民们用来停放渔船，还修建了轨道用来拖曳渔船出海。岛上的房子低矮，用木材搭建而成，蒙着黑色防雨塑料布，为了防风，屋顶用许多大块的珊瑚石压着。房前屋后，种着从海南运来的步麻树。它们顽强地生存在这没有淡水、没有养料、夏季台风频繁的海岛上。

最后一站，是银屿岛。

西沙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这片海域和岛礁留下了众多水下文物遗存，许多沉船被挖掘出来时，经常伴随着一些珍贵的陶瓷碎片乃至完整器皿。银屿岛位于西沙群岛的石屿门北岸，是广大礁盘上的一个礁岛，传说中，清末年间有沉船在此，留有许多银钱，银屿岛也由此得名。

见到从接驳艇上下来的游客，当地渔民热情地过来打招呼。他们皮肤黝黑，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们的身体看着非常的健壮，手上筋络凸起，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对于不常出海的人，总是以为海上生活就是无敌海景、清爽海风、美味海鲜再加比基尼美女，能抛开工作的压力，每天过着马尔代夫度假般的神仙日子。其实对于当地的渔民而言，海岛生活却是大海变幻莫测的面孔、随时被台风摧毁家园的危险；没有蔬菜，缺乏淡水，一年除了海鲜还是海鲜；别说比基尼美女，连女性都没有，只有一群晒得皮肤黝黑的大叔；有过分充足的阳光，却没有电，生活物资极度匮乏；没有上班的压力，可是天天在海岛上，生存本身就是压力。

上了岛，我们首先来到银屿岛居民委员会主任李遴君的家里。所谓的居委会，其实并没有办公室，只是在家门口挂了一块居委会的牌匾。

据李主任介绍，目前银屿共有将近20名渔民，全是男性，均来自琼海市潭门镇。与大多数渔民在船上捕鱼的方式不一样，潭门镇的渔民是到三沙的珊瑚礁中潜水作业，捕捞生活在珊瑚礁中的海珍品。

这些渔民在银屿岛上已居住了20多年。他们一年中有10个月待在岛上，很少有时间陪伴亲人。像李遴君，今年的春节、元宵节都没有回去和家人团聚。

每家渔民的门口都摆了大大的箱子，灌上海水，养着捕来的珍稀海鲜。巨大的龙虾躺在箱子里，十分诱人，还有石斑、海螺、刺鼓鱼……游客可以在渔民家里吃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这里的海域完全没有污染，空气纯净透明，海鲜更是天然美味。不少团友坐了下来，吹着轻柔的海风大快朵颐，喝鱼汤，喝龙蝦粥，吃螺肉。

从水面下潜一米多，就看到珊瑚、砗磲、各种贝壳，还有小鱼在其中游动。忽然，大群的小鱼整齐地往一个方向游动，这些在深海才能看到的景象就在身边，触手可及。我翻身潜下去，举了一块巨大的砗磲出来，合影完以后，再小心地把它放回水底的原位。

岸边，一块巨大的枯木横躺着。岛上只有一点植被，完全没有可能生长这样一棵大树。传说，渔民在海上打鱼的时候遇到了台风，船被掀翻，就在绝望时，漂来一棵大树，带着渔民漂到了银屿岛。后来这棵树就一直在银屿岛上，直到成为枯木，守候着岁月的变迁。

长期生活在海上的渔民，和我在西藏见到的藏民一样，对于自然都有一种敬畏。他们尊重自然规律，神态开朗淡定。现在，岛上有了太阳能发电装置，安装了海水淡化设备，他们的生活条件逐步改善，对未来，更多了一份期待。

小贴士

1.旅行时间要避开每年6到8月份的台风、休渔季节。

2.西沙空气透明度高、阳光猛烈，要注意防晒，夏季最好穿上长袖的防晒衣。

3.建议选择正规的出行渠道，目前是椰香公主号游轮。其他还有渔船海钓的方式，但不安全、条件更恶劣，特别是岛上露营会给西沙环境带来破坏，不建议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