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你最懂爱，守护继女姐妹花

东小西

法海，是不懂人间真情的最顽固代表，歌手龚琳娜一首《法海你不懂爱》更将法海铁血冷漠、不近人情的形象描绘得淋漓尽致。21年前，乾德门出演了《新白娘子传奇》中的法海这一经典角色，成为所有人心目中最冷酷的法海。

2014年4月，浙江卫视《我不是明星》节目，乾德门再度出现在屏幕上。这次，他不是以“法海”这一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而是作为一个父亲，被两个继女用歌声和簇拥，展现着他最鲜为人知的一面——我们的“法海”继父，他最懂爱！

1995年，乾德门第一次出现在陈希爱、陈薇薇姐妹俩面前时，两人一个22岁，一个17岁，姐姐刚大学毕业，妹妹还没上大学。当时乾德门因出演《新白娘子传奇》中的法海正当红，他志得意满，明确告诉姐妹俩：我将和你们妈妈在一起。姐妹俩却不买他的账，坚决表示反对。一方面母亲是圈外人，所以她们觉得男演员并不适合做妈妈的伴侣，另一方面乾德门比妈妈大了整整8岁，她们希望妈妈找个年龄相当的普通男人，过安稳平淡的日子。乾德门有口难言，他不明白，自己只不过出演了一个法海，怎么反而成了再度追求婚姻的障碍？

时年51岁的乾德门出生于内蒙古科尔沁草原。1970年出道做演员，出演的影视剧数不胜数，虽然大多数都是配角，但演技得到一致肯定。1993年，他出演了《新白娘子传奇》中的法海。随着该剧的疯狂热播，他也成了法海的代言人。但人生却不能两全，因为长期以来和妻子聚少离多，乾德门和妻子离了婚，儿子乾正跟了前妻。离婚那段时间，媒体不问真相，想当然地把法海形象和离婚事件挂钩炒作，所以有一段时间，乾德门倍感委屈，也心灰意冷，对所有人关闭了心门。直到他认识了王雅涵。

王雅涵比乾德门小8岁，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在两个女儿都还未成年时，因性格不合和前夫离婚。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生活虽然艰辛不易，但每每看到两个女儿，她都觉得所有辛苦都值得。两个女儿都很懂事，也会体恤妈妈，大女儿念高中时就一边念书一边打工，小女儿上大学后课余时间也在酒吧唱歌自己赚学费。面对这样一个好强坚韧的好女人，好妈妈，乾德门动心了，而王雅涵也对风趣幽默的乾德门很有好感。在频繁交往中，两人情投意合。

然而，当乾德门鼓足勇气对王雅涵表白时，她却退却了：“你得先过我两个女儿的关，她们接受你我才敢答应。”乾德门毫不畏惧：见就见！

这一见，不但没有得偿所愿，还增加了两个拦路虎。乾德门伤心，但没有灰心。年过半百，终于能遇到一个知心爱人，他岂会轻易退却？在纠结和郁闷里，乾德门决定为了爱，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当时的他尽管戏约不断，但受年龄和形象所限，接到的角色基本都是配角，很多甚至是客串。既然大红大紫已无可能，现在自己的艺人身份又成了追爱的障碍，那他何不尝试去转行？

雷厉风行的乾德门想到就做到了。随后，他拿出所有积蓄投资了一家酒店。酒店投入运营后，因为乾德门在演艺圈人缘极好，起初一段时间生意非常兴隆，常常有整个剧组的人来吃饭。每天都是顾客盈门，收入非常不错。

这样坚定的改变，足以说明乾德门的决心。乾德门用行动对两个女孩表决心：“为了多陪伴你们的妈妈，那我就少接戏甚至不接戏了。酒店生意不错，我也一定能让你们的妈妈过上好日子。”看到他的诚意，陈希爱的态度渐渐改变了，但陈薇薇却依然不表态。乾德门理解薇薇是替妈妈着想。听说薇薇喜欢唱歌而且很有天赋，乾德门主动提出给她介绍一些唱片界的朋友，她也委婉拒绝，说要成为一名真正被人喜欢的歌手，一定要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靠走后门。薇薇的话，让乾德门更加希望能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因为，王雅涵体贴善良，她的两个女儿自立、自强而且无比孝顺。

从那以后，乾德门对两个女孩越发用心了，他努力提前进入了继父的角色，默默付出着。陈希爱平时喜欢参加一些话剧演出，他不管多忙，都会抽空坐在台下观看，给予自己的意见，还请一些朋友来给她做指点。而陈薇薇在酒吧里唱歌，考虑到那里的环境复杂，乾德门就每天下班后，去酒吧里耐心坐着等她演出结束。看着陈薇薇骑上电动车，他就开车默默跟在她身后，直到护送她到家。

自从经营酒店后，拍戏在乾德门那成了玩票。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年后，酒店经营遇到难题。原来，乾德门生性好客，个性豪爽，但却不懂得经营。虽然表面看上去，酒店里每天顾客盈门，来吃饭的人常常一来就是几十个，但因为多数是演艺圈的同行、朋友，热情的乾德门不但经常亲自接待，而且为了感谢朋友的光临，尽到地主之谊，他总是豪爽地送酒、送菜。在和朋友的推杯换盏中，喝到高兴处，他根本就不去计算一瓶好酒的价格远远高于一桌饭菜！还有一些熟人，甚至朋友的朋友，吃完饭签个单子说下次再结，结果“下次”就变成了永远。爱面子的乾德门十分珍惜朋友，无论如何都抹不开面子去要账。于是，久而久之，酒店的坏账越来越多，最后，竟无法维持下去了。

乾德门不甘心，如果就这样关门，自己前期的投入就打水漂了。为了维持酒店生意，他又开始接戏，但因为一段时间的隐退，他接到的戏约并不多，而且戏份也不重。最终，他不得不四处举债维持酒店的经营。

就这样，不断投入，不断亏损，等乾德门实在无力支撑时，他又因为投资一部影视剧失利，加上老母亲身体欠佳经常生病住院，短短几年，乾德门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千万“负翁”。

人生的溃败让乾德门十分沮丧，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和王雅涵的感情：当初自己如同一个年轻战士，在阻力面前一往无前，是一门心思想给心爱的女人和两个孩子一份稳定，所以他愿意倾尽全力。但如今，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当初给姐妹俩许下的承诺也成了空头支票。思前想后，乾德门向王雅涵提出分手。用朋友的话就是，他这个“法海”被压在雷峰塔下，很可能一辈子都不得翻身了。

王雅涵断然拒绝。几年的相处，已让她看到了乾德门身上的勇气。他能为自己重新来过，那她就不能在他落难之时抽身而退。所以，她不但不答应分手，而且果断打算和他结婚，两人一起面对债务，面对人生的风雨。乾德门坚决不答应，他容忍不了自己不但没能给人依靠，反而成为别人的累赘。

毕竟，王雅涵的两个女儿都已成年，有能力赚钱给妈妈了。如果自己不掺和进去，母女三人生活会更幸福安稳。但王雅涵却觉得不能在乾德门落魄时离开，看到妈妈因此难过，也从乾德门身上看到了他的担当，陈薇薇反常地做他的工作：“如果你真爱妈妈，那就给她一个安稳的家。毕竟，我和姐姐的爱和孝顺，不能成为她幸福的所有原因！”乾德门越发动容，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在他富贵得意时不接受自己，如今他负债累累时，她们却能笑着说：“您和妈妈年纪都不小了，赶快把婚结了吧！”这样的胸襟更让他没法容忍自己有任何退缩。他眼含热泪，向姐妹俩承诺：“等我偿还完了这笔债务，我一定会好好地爱你们的妈妈。”

两个女孩都坚持和乾德门风雨同舟，一向开朗的乾德门感动得泪如雨下。在两个女孩含泪的注视下，他终于答应了。在最穷困潦倒时，乾德门第二次成了新郎。

为了还债，乾德门打算复出拍戏。就在这时，他母亲，此时被查出患有轻微的老年痴呆。她不肯接受其他人的照顾，只认儿子。乾德门是家中独子，一直以来和妈妈住在一起。以前无论多累多忙，他只要不在外地拍戏，每天都会回家陪伴母亲，亲自给她擦洗身子、端屎端尿，即使她认不出儿子了，他也天天给母亲讲笑话。现在妈妈只认他，他就更不能离开了。

为了照顾母亲，乾德门不得不推掉了很多戏约。但不拍戏就没有收入还债和为妈妈看病，为了挣钱，快60岁的他居然接下了一档综艺节目高空弹跳的通告！第一次参加，他还瞒着王雅涵和陈希爱姐妹俩，但节目一播出她们就都知道了。两个女孩既心疼又心酸，她们问他：“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万一出现意外我妈妈怎么办？”乾德门呵呵笑着，安抚她们说：“我没事，我结实得很。放心吧，一点危险也没有。”

姐妹俩好说歹说，就是说服不了乾德门。实在放心不下，又一次，陈希爱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后来到拍摄现场。她躲在一旁，看见乾德门爬到15层楼高的地方，还挥着手向工作人员示意。然而，通过监视器，陈希爱却清晰地看到，乾德门紧张得脸色煞白。当导演喊“开始”时，他眼睛一闭，“啊”的一声一跃而下。那一瞬间，陈希爱又紧张又害怕，忍不住哭出了声。她突然在那一瞬间，深刻地感受到了乾德门身上的可贵，一个能用生命偿还债务和孝顺母亲的人，会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虽然结婚了，但乾德门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他必须尽快偿还债务。乾德门把时间排得满满的，除了接一些高空弹跳这样危险的通告，拍戏，照顾母亲，他还应聘到一家出租车公司做了一名司机。当其他司机认出他来时，他总是笑着说：“我母亲得了老年痴呆症，我怕将来遗传，所以跑出租提前做防备！”他的谎言听起来很真，毕竟，作为一名演员，谁能想到将近花甲之年时，会去做出租车司机？

尽管嘴上说是“预防老年痴呆”，但这份工作却充满无数挑战。不少司机同行看到乾德门，就会大加嘲讽：“哎呀，你不是明星吗？干吗要和我们抢饭吃？”有的乘客认出他，也会用质疑、不解的目光看他。他无暇顾及这些。就这样，他每天连轴转，照顾母亲，陪伴妻子甚至去探两个女儿的班，乾德门都没耽误。

乾德门为了这个家，无怨无悔地付出着。王雅涵帮他照顾瘫痪在床还老年痴呆的母亲，两个女儿也努力打工赚钱，帮乾德门一起还债。她们一有时间，就替乾德门照顾老母亲。王雅涵身体瘦弱，一个人根本没法替婆婆翻身。所以每到妈妈需要翻身、擦洗身子时，乾德门就会赶回家，和妻子一起护理妈妈。尽管因为老年痴呆症不认识王雅涵，但老人却越来越依赖这个儿媳了。

姐妹俩每次回家，都会趁继父不注意时，给他口袋里塞点钱，然后借故马上走开。但每一次乾德门都会发现，这份心意，他除了幸福地接受别无他法。所以每次女儿们离开家时，他都会大声说：“谢谢女儿！”

女儿的心思，乾德门何尝不知道？她们是用这种方式，回馈着他的付出，这份真情，是世界上最好的解乏良药，是最给力的加油站。所以，每次两个女儿离开家时，乾德门都会给她们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女儿！等你们再见到老爸时，我身上的债又能轻一些了。”

就这样，“出租车老爸”乾德门每天都信心满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以命还债的故事在影视圈很快传开，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给他机会，有的导演还专门给他量身定做角色，邀请他出演。就这样，一家人齐心协力，乾德门终于还清了所有债务！

无债一身轻了，乾德门重新出来拍戏。两个女儿都渐渐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陈希爱开始出现在多部影视剧里，从小喜欢唱歌的陈薇薇，也一天天被肯定。按说女儿们都成人了，事业也有了起色，父母可以在家安享天伦了，但乾德门却不放心，无论是大女儿去参加演出，还是小女儿去练歌，他有时间都会伴随左右。他的坚持简单而直白：娱乐圈太复杂，我是个父亲，就必须呵护好她们。

乾德门对两个女儿的守护和关爱，也让她们更加集中精力打拼事业。大女儿希爱除了越来越被观众所熟识，自己还开了文化公司和诊所，而小女儿薇薇也出了自己的音乐专辑。

几年后，乾德门的母亲离开了人世。2010年，陈希爱也结束了与演员、歌手薛正志的婚姻。怕女儿一个人带孩子太操心，乾德门主动提出让她带孩子回家住，三代人一起生活。陈希爱除了拍戏还要打理公司的生意，乾德门不拍戏或没有节目时，就和妻子一起照顾外孙。其间，他做了三次肝胆手术，他怕影响女儿工作，每次都叮嘱妻子刻意做了隐瞒。但细致入微，早已把他当成亲生父亲的两个女儿，每次都会发现父亲的秘密。她们总是说：“您别出去拍戏了，现在我们能养活您和妈妈了！”

2014年4月，姐妹俩报名参加了浙江卫视《我不是明星》节目。4月14日，首次登场的姐妹俩分别以白素贞、小青的形象出现，她们还特意邀请到了当年许仙的扮演者叶童，请另外一个演员扮演“法海”，一起演绎现场版《新白娘子传奇》。她们在中间穿插了歌手龚琳娜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法海你不懂爱》的曲调。这档节目的必须环节是选手要自报家门：“谁是我的父亲（母亲）”。当乾德门看到两个女儿大声说：“我们的父亲是‘法海的扮演者乾德门”时，他的泪水簌簌而落。“父亲”两个字的意义，在那一刻显得无比意味深长。

2014年5月15日，陈希爱接受本刊专访时说：我和妹妹很小就在离异家庭长大，但我们却得到了世界上最独特的爱。我们会力所能及地让父母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