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你就笑（二）

爱喝水

上期回顾：大一女生冉夏凉自小就患有社交障碍症，无法与同龄男生单独相处交流。当得知自己暗恋四年的高中同学顾迅恋爱的消息后，她决定改变自己，克服社交障碍。于是，冉夏凉选中了与自己因“一块板砖”而结识的大二学长晏弋……

我的世界那么小全是他，他的世界那么大却没有我。

Chapter2

初夏午后的微风里缠绵着春末的凉意，我用一杯焦糖玛奇朵才挽留住段悠悠，陪我一起坐在篮球场边的看台上等晏弋。

治病讲究个循序渐进。如果说晏弋是我的药方，那段悠悠就是我的药引子，主要功效是帮我壮胆。

作为我生命中仅有的两位死党，段青青和段悠悠其实是一对双生姐妹花，模样一样，性格迥异。过腻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日子，通过抽签决定，段青青远渡重洋求学。压根不屑读大学的段悠悠手握高分，打着陪我陪到底的旗号，屈就进了我们学校念英语专业。

说是陪我，一进校拿个了全国大学生口语竞赛金奖之后，她就彻底远离了大学校园。现在在某家旅行社打工，专门给国际友人当私人导游，收入可观，钱包丰满。

用段悠悠自己的话说，她人生最大的爱好是挣钱，一切行为均以挣钱为基准。直白犀利是段悠悠的特点，所以针对我追求晏弋这件事，她的点评是：“你有病吧？”

“我是有病啊！”好多年了。

“你干脆直接去追顾迅啊。拐弯抹角，也不嫌麻烦。”

“我试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苦恼地抱住头。要不是段悠悠鄙视我，我实在是不愿意将丑事重提，“上次表白，一听见顾迅的声音，我就吓傻过去了。”

“你何止吓傻！”她轻嗤一声，嫌弃不已地提醒我，“你那明明就是没出息地吓晕了吧，冉夏凉。”

都吓晕了，我多不容易啊！

在大学第一次班级聚会上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被逼急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信誓旦旦宣布，要向暗恋的男生表白。说完，像个疯子似的跑了出去。据后来追出来的段悠悠回忆，杀红眼、头脑异常的我为了壮胆，随手抓了个路人，生猛大声地喊出“我喜欢你”，还狂妄地狠狠拥抱了一下人家后又无情地将他一把推开，得意扬扬地笑着掏出手机，然后头朝地栽倒了。

我不信自己能干出这么英勇无畏的壮举，也不能接受她那些糟践我的形容词。便质问段悠悠：“你当时为什么不拉住我！”她竟然厚颜无耻地回答我：“那男的长得不错，你不吃亏。”

我承认我天真肤浅，一句“长得不错”，就心安理得地将这段小插曲彻底淡忘。也可能是我潜意识里根本就不信，黑灯瞎火，随便抓个路人都长得不错，还能任由我乱啃。要是有这种好事，我宁愿天天当被逼急的疯子，病也就好了。

“我说都三点一刻了，比赛呢，你的求爱对象呢？”

段悠悠把手表杵到我鼻尖，不耐烦地追问。我定睛一看表，再抬头看篮球场，打球的人不少，却偏偏没有晏弋的影子。

“你该不会记错了吧？赶紧打电话问问。我可没时间陪你干耗。”

我虽确定没记错时间，也唯有无奈地撇撇嘴：“我没他的手机号码。”抓紧段悠悠的胳膊，装可怜苦苦哀求，“再等等，兴许比赛推迟了。”

多年的情谊不是吹的，这样干坐着一等又是一个小时。一小时零一分后，多少杯焦糖玛奇朵也挽留不住段悠悠愤愤离去的脚步。再过了五分钟后，我深深怀疑是自己真的记错了时间，凄然地拖着冻僵的双腿，灰溜溜地往宿舍走。

“冉夏凉。”

有一种美女，亭亭玉立是一幅画，清脆有声是一首歌。苏童的一声呼唤，我就翩翩袅袅入了她的美人图中。

能被女神认识是种荣幸，怀揣这份荣幸我特别团结友爱地对她笑：“有什么事吗？”

“听说，前几天你陪晏弋上专业课了。”

女神也面若桃花地对着我笑，只是嘴里的“陪”字咬得很重。消息传得还真快，不等我回答，她又像个经验老道的过来人，拍起了我的肩膀：“没关系，大家公平竞争。我喜欢有挑战性的竞争，尤其还有你这样‘一鸣惊人的对手。”

我冻坏了，实在没法摆出和她一样倨傲自信的造型，吸吸鼻子：“苏童，晏弋今天是不是有比赛？”

她杏眼一转想了一会儿，不无惋惜地道：“没错，很精彩。不过已经比完了，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不会吧，莫非时间没记错，是地点记错了！我忙追问：“不是篮球比赛吗？”

女神闻言，顿时退后半步，对我流露出从难以置信到不可理喻的表情：“冉夏凉，你跟我装傻充愣呢吧？晏弋是他们学院排球队的主力，干吗参加篮球比赛！”

排……球……

篮球是球，排球也是球，同样是球，我为什么就想不到呢？！

飞奔来排球场的一路上，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带着一种莫可名状，又无力抗拒的负罪感。大概是当时晏弋邀请我看比赛时的态度太诚恳，我在篮球场苦等的表现又太傻缺，两者相较取其轻，我决定告诉他，之前的一个多小时我在忙学习大业。

排球场位于校园偏僻一隅的角落，设施规模远不如篮球场。场边杂草丛生，比赛结束人去场空，此刻更是静得出奇。我爬上球网旁生锈的裁判高台，举目远眺，眼底尽是荒凉，根本瞧不出丁点一场精彩比赛刚刚落幕的痕迹。

所以，我脑海中实在无法描绘出晏弋跳起杀球和俯身救球的矫健身姿，只觉得好饿啊，想喝一口热汤……

“嘶！”

臆想出的热汤刚到嘴边，后脑勺猛地一痛，碗摔了，汤没了。

约莫进行了一秒钟无实物表演，沉痛悼念打翻在地的热汤，我气冲冲地抚着脑袋回过头，先看到了疑似凶器的排球，再看到手握凶器的疑犯……晏弋。

一身运动装扮的他，白皙的脸颊微红，散发着运动过后的活力与朝气。周围的草木都像被他感染，生机再现。他静静而立，仰头望向我，似乎面带笑容，但微微弯起的嘴角，怎么瞧都觉得悬而欲坠，随时会垮下来。

我倒宁愿他面无表情，也好过现在似笑非笑。

刚被饥饿掩盖的罪恶感又自动自发地窜出来，身在高处，心在谷底，完全受不了他目光如炬的直视，我又想干脆逃跑算了，目的地食堂。

他玩着手里的排球，一步一步走近：“冉夏凉，我以为你既然打算追我，至少应该对我有点基本了解吧。”

没错啊，有一点了解，然后按基本常识推断，只是结果推断错了而已。

“不用拿本子了，我知道你想写什么。”

伸进口袋里的手一滞，我低头愣愣地看向正下方的晏弋。眼神笃定，吃定我的样子着实让人憋闷。于是我手指打弯，掏出同样放在口袋里的纸巾，擤了把委婉而又不失庄重的鼻涕。

晏弋笑了笑，把排球扔进我怀里，利落地攀上裁判高台坐到我旁边：“你也够执着的，一等一个多小时。”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地睁大了双眼。

他招手示意我坐下，像读懂我似的随口道：“刚巧经过篮球场，看见你了。”见我眼睛又瞪大一圈，他状似无辜地耸耸肩，“我以为你在等别人。”

是你让我去看你比赛，我大冷天的矗立风中，你以为我在等别人？脑回路是曲别针吧，曲里拐弯的。

我的无动于衷让他不解地蹙起眉，试探性地问：“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原来又是激将法，对我没用的，多年的老毛病哪那么容易治啊！

“冉夏凉，苏童约我今晚一起上自习。”他好像脖子抬酸了，说着伸手想拉我坐下。

我惊恐地一个闪身避开，差点没直接从高台上跳下去。别碰我，我可身怀毁人脊椎的童子功！

也许我动作太夸张，表情显得太狰狞，晏弋盯着自己半空中的手愣怔了一下，淡淡一笑，才悻悻地收回去。好像有些失落，又有些无奈。

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害怕所以抵触，跟你本人无关，跟你的性别有关。不想场面再尴尬下去，我急急坐到他身边，只是稍稍拉开些距离，以免不必要的意外发生。

他侧目掠过我努力营造的间隙，认真地看向我：“我的话你听见了吗？”

我懵懂地摇摇头。刚刚注意力全集中在他的那只手上，什么也没听见。

他大概也料到了，很有耐性地慢慢道：“苏童约我今天晚上上自习。”又朝我投来探究似的目光，“冉夏凉，我很好奇，你这个样子，到底要怎么追我？”

我尤为仔细地听了他的前一句话，立刻陷入沉思之中。苏童和他上自习，我难道要蹬着自行车去接他下自习？这好像是男追女的招数吧，女追男行得通吗？

糟了，我自行车没有后座。让这位大高个坐前面横梁，这样的画面好像不是很和谐。换个位子，请他载我，好像也不太合适……

我纠结地拿出小本子，灵光乍现：“你有没有自行车？”各骑各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标准的小楷，晏弋像读草书一样愣是看了半天，略无语地问：“你是不是应该先问我，答应她没有？”

哦，我一瞬间猛醒，好像是这个逻辑，忙不迭点头。

“冉夏凉，我的话你究竟听到了吗？”

同样一句话多了“究竟”两个字，从口气到吐字都重了不少，晏弋说得那是一个咬牙切齿。我好惶恐，好无助，咱们俩声波频率是一致的吗？我又听漏了什么？

他干脆也不搭理我了，抽出笔，刷刷写下力透纸背的几个字——“你打算怎么追我？”

真是个好问题，可惜我还没开始打算，可是不能让他认定我是无备而来。要回笔，我试着问：“从约你吃饭起步，如何？”

“然后呢？”他问。

然后送你去上自习，岂不又绕回“你有没有自行车”这个问题上来了，我真有先见之明。手刚指向本子上“自行车”三个字，晏弋的脸就彻底垮掉了，像和自行车有仇一样。

他径自跳下裁判台，冷若冰霜地面对我：“一个小时后，学校正门口等我，听清楚了吗？”

我点点头。

“记住了吗？”

我再点点头，目送他果断地转身，潇潇背影远去，一刻也不愿多停留。看来自行车果然和他有仇，可能他丢过很多。

关于“如何追求晏弋”这个问题，我在等待他的十分钟里依然毫无头绪，便决定打求助电话给段青青。这种问题不能问段悠悠，她保准会豪气云干地说——“拿钱砸他，狠狠地砸，不留情面地砸！”

段青青一听我采纳她的建议，当真找人单练，朦胧的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口齿异常清晰。她告诉我，女追男无非就是一点一滴渗透进他的日常学习和生活中，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觉得离不开我，进而眼不见便相思难耐，见了面又念念恋恋不舍。见或不见，我都在他心里辗转出现，那我就成功了。

我夸她说得好，就是没听懂，问她可不可以举例说明。她可比段悠悠有耐心，一一说来教导我。给他买早餐，约他吃午餐，晚餐必须附赠电影票。他学习帮他占座，他运动替他加油，他睡觉给他道晚安。缺什么送什么，最好是自己亲手做的，买的也要说是精心挑选的。如果他说什么都不缺，那就制造意外，让他非得缺点什么。优点无限放大，夸他夸到自己都脸红。必须没有缺点，他就是个十全十美的完人，自始至终位于你生命之巅，无限仰视，无限崇拜……

我在她慷慨激昂的女高音中，不禁挺胸抬头仰望天空。天是那么蓝而悠远，我是这么充满希望：“这些事情，能在我还没克服社交障碍的前提下完成吗？”

手机那头刹那安静无声，片刻响起段青青优雅的笑声：“Oh，dear夏夏，我一激动，忘记这茬了。”笑完之后，她又变得正经八百，“你那随身小本子带了吗？扔掉它，扔掉一切可以依赖的外界交流工具。把自己逼上绝境，置之死地而后生！”

“真的要扔？”我迟疑了，不自觉地攥紧衣服口袋。

“扔什么？”

浑厚的男声突如其来，我惊得一抖，抬起头，又是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那天他冲我比过大拇指，再往前一想，这人不就是被苏童当众拒绝的潘岳朗嘛。

“冉夏凉，对吧？晏弋说一起吃饭，让我来找你。他应该马上到了。”

我不知道该点头表示他没认错人，还是该摇头表示完全听糊涂了。一个晏弋，我已然应付不来，再加个潘岳朗，想要让我吐血阵亡吗？或者，他是故意给我制造困难，好让我知难而退，主动放弃？

这……这……怎么可能！从决定改变自己的那日起，我已经把写满“放弃”的人生字典销毁干净了，现在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挡我向光明未来前进的脚步！！

包括晏弋，包括你——潘岳朗！

“呃，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破坏你们的约会。你可别误会，听我解释，是这样的……”

我杀红眼不要命的凌冽气势，吓得潘岳朗连连后退，嘴里叽里呱啦讲个不停。突然，他身子一顿，像看到救星降临一般两眼放光，指向我的身后。

“他们来了！”

他——们！还有谁啊！阻挡我前进的绊脚石未免也太多了点。

我无力地回头望去，夕阳晚霞中，晏弋和苏童正有说有笑地朝我们走来。帅哥美女，青春洋溢，只觉他们必是人生无限美好，处处阳光明媚，着实令人羡慕呀。而一脸艳羡的我和目光呆滞的潘岳朗，就是他们人生道路上一道不怎么优美的风景，名为“奇山怪石”。

略施粉黛的女神一笑，千娇百媚生：“冉夏凉，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我还正愁不知道怎么和晏弋单独相处呢，现在问题迎刃而解啦。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回过神的潘岳朗，忙满脸堆笑大献殷勤，“苏童，你想吃点什么？”

女神回他一个施施然的莞尔一笑，便以同样的殷勤拂面，问晏弋：“学长，你想吃什么？”

晏弋想都没想，看着我张口即道：“你想吃什么？”

你们这是要开罗圈会吗？我望了一眼用自身修养克制愠色的女神，又瞧了瞧眼里只有女神的潘岳朗，再看回耐性十足，笑容和煦的晏弋，挪开眼，对着空气，说——

“说你不挑食，胃口小，甚好饲养，三餐面汤都能饱！”

是谁？声音这么有爆发力！

一时搞不清天外飞声从何而来，我却见他们仨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集中到我的右手。一低头，才发现手机闪烁显示通话中，而且不知怎的又被我按了免提。地球那头的段青青就这样旁听了我们的罗圈会，并擅自发表了个人意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全都用来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努力不被巨额国际话费打倒。以至于我才吃了两口水煮鱼，就辣得满地找水。苏童好心地递上一杯果汁，问我为什么不早说不吃辣的，我还云山雾罩地招呼她：“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管我。”

“冉夏凉，你可真有意思！”女神被我逗得咯咯笑，好奇地问，“以前在同乡会怎么没见过你？”

我一口喝掉半杯果汁，随口道：“以前都单打独斗，最近刚找到组织。”

“有没有参加什么社团？”女神又问。

摇摇头，我还是专心吃饭好了。

“我在校电视台做主持人，你有没有兴趣？”

女神发出诚意邀请，我这钟情况只有拒绝她才最有诚意。话还没出口，她身边的晏弋淡淡地替我回答道：“她不会有兴趣的。”

此言一出，女神立刻对我失去兴趣，转而真像一位女主持人一样，煞有介事地问晏弋：“学长，电视台和校学生会关系这么好，为什么每次聚会你都不参加？”

晏弋笑了笑没说什么，潘岳朗倒放下筷子，热络地揽下话头，滔滔不绝起来：“去年参加过一次，吃完饭回来，半道上遇见个精神病人。他太大意忘记反抗，差点被侵犯，就再也不敢参加任何集体聚餐了。”

精神病人，侵犯……原来不分男女，只要人长得不安全，出门都是危险重重。

我不禁同情地望向对面的晏弋，他夹菜的手一顿，像是不经意地微微抬眸。四目相对间，我特诚心地致以无声的慰问，他却忽而嘴角噙笑，喃喃低语道：“嗯，是个变态。”

莫名倒抽一口凉气，我怎么觉得像在说我啊，心里怎么那么瘆得慌呢？社交障碍是心理疾病没错，但不至于演变成变态吧。

“啊，是吗？！”女神瞬间又变回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听得花容失色，“我们学校居然还有变态！”再展柔情似水，娇滴滴地对晏弋道：“学长，以后我们都一起上自习，好吗？”

听过段青青的言传，又见识到苏童的身教，我算明白了。女追男段数太高，我还是先从尝试和晏弋正常交流入手好了。

晏弋爽快，大方道：“好啊，大家一起。”

本已面露惆怅的潘岳朗当即眉开眼笑，积极响应，我也跟着点头。端着端庄女主播派头的女神勉强一笑，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上帝是公平的，关一扇门，开一扇窗。我的一筹莫展和潘岳朗的一往情深，折磨得我们死去活来，却也把我们的脸皮刺激得越来越厚。天天乐此不疲地跟在晏弋和苏童后面上自习，心安理得地当两只快乐的大灯泡。

唯有晏弋帮苏童答疑解惑，他们俩头并头肩并肩，明眸善睐对温润谦谦时，我们会在眉头哀怨成川的对望中，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

“唉……”

潘岳朗痛苦地捏紧拳头，转看向我，绝望中又透出一抹不甘心：“冉夏凉，我们结盟吧。”

难道我们现在看起来不够像难兄难弟，需要组织结构规范化？

“我喜欢的女生喜欢我的好哥们儿。我追她，她躲着我。现在她追晏弋，我才有机会天天见她，这绝对是一种非人的折磨。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长得也算英挺潇洒，非得眼眶湿润，把自己弄得如此惨烈，还要我可怜他。我是说不出口，否则不见得谁比谁更可怜呢。

好歹他的女神还没把晏弋追到手，我的男神已经和校花双宿双飞了。

得不到我的热切回应，他小眼一擦，问：“哎，我还纳闷了，你怎么老不爱说话？”

个人隐私，我随手在书页的缝隙写道：“我有病。”

潘岳朗把书扒拉过去瞧了瞧，再看回我，眼里满是钦佩。我很快解读出四个字——“身残志坚”。

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目光坚定地说：“看来我必须要帮你，快，把QQ号给我。”虚指着前面的晏弋，又压低嗓门，“回头我把这家伙的体重、三围，兴趣、爱好和不良恶习全都告诉你。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也很想要，可是：“我没电脑。”

一写完，潘岳朗震撼了，钦佩之情瞬间升级成为无上敬仰，有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那种。可想而知，我在他心里的形象被升华成——虽身患残疾，家境平寒，却自强不息，奋发向上的励志少女。

那晚，顾迅恋爱的消息如一盆冷水浇得我透心凉，接着我就将一瓶货真价实的冷水浇到了我的笔记本电脑上。白烟渺渺中，我心思百转千回，默默落下两滴后青春年代的泪。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别灰心，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潘岳朗神秘兮兮地凑近我一些，“你还记得那天上课吗？他本来不打算来的，一听我跟他说，之前被他推了一把的女生来了，他立马就赶过来上课。事情不简单啊，我问他是不是对你有好感，你猜他怎么说的？”

我猜他是英雄救美，确实对我有……

“他说，你这个人挺好玩的！”

哦，英雄看走眼了。没事，“好玩”也是一种人格魅力，比起女神的外在美，偏低调内敛一些罢了。

我只不过又多欣赏了一会儿女神的外在美，潘岳朗急忙解释道：“你也别担心，是我非拉着他和我们上自习的，不然我连苏童的面都见不到。”

看着他俩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似的，然后你自怜自艾，郁郁寡欢，以为演狗血连续剧呢？

拿起笔，我提出一个无比严肃的问题：“你就不怕他们日久生情，好上？”

“不会。”潘岳朗当即否认，胸有成竹地说，“我了解我兄弟。”

我又提笔问：“你兄弟怎么评价苏童？”

“漂亮。”他很坦白。

“我又不了解苏童，怎么和你结盟，帮你？”

看到我回归正题，潘岳朗精神大振，手掩着嘴，悄声道：“比如现在，你约晏弋出去走走，给我一点和苏童单独相处的时间，就算帮我的大忙了，盟友！”

一声盟友喊得人肝颤，不服不行，朝他递个眼色，我率先起身离开了教室。不多久，晏弋也走了出来。我们站在空荡的走廊里，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我实在对看不下去了，眼珠四下乱转再看回来，他还在看我。

我手伸进右边的口袋掏小本子，他终于微笑着开了口：“潘岳朗说，你向他抱怨，这几天一直没机会跟我单独相处，心里很难过。”

呸，盟友！都是用来出卖的吧！

他迈开脚步与我擦肩而过，毫无征兆地俯身贴近过来，笑意不减地轻声说：“我没觉得你有多难过嘛。”

靠太近，都能数得清他的睫毛。回过神，他已经走远了，我忙疾步追上，边走边写：“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之间一点进展都没有，我还是很着急……”

他一把抽走我奋笔疾书的小本子，扇起小风，凉凉地道：“你不努力，我想我们很难会有进展。”

不慌不忙地从左边口袋掏出另一个小本子，我踮起脚写给他看：“明天起，我给你买早点吧。”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为什么？我不解地看向他。晏弋云淡风轻地回道：“你尝过连续一个星期，课桌里被塞满各种早餐的滋味以后，就明白了。”

赤裸裸的炫耀啊！我从小到大只从课桌里翻出过一星期前的面包，造型独特，像绿毛刺猬。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恶寒。晏弋还以为我是感同身受，点头赞我：“懂了吧。早餐就免了，换种方式。”

段青青的教导我谨记于心，可理论与实际一结合，我就没辙了，勉强写道：“苏童平时怎么追你的？让我借鉴一下吧。”

晏弋漂亮的眸子如流星，扫过欠漂亮的我的脸：“不适合你。”

为什么？我内心大喊。

“因为你们资质不同。”

“冉夏凉，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找我帮你克服社交障碍，而不去找别人？”

下期预告：什么？一点雪碧加玫瑰花蜜就能让冉夏凉正常说话了？那她这不仅跟踪情敌，还拉着晏弋在街上上演一出狗血剧是要闹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