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晚餐

[法]桑德琳娜·菲利佩蒂

这是一场盛宴吗？

《圣经》中，“最后的晚餐”（Cène）一词来自拉丁语“晚餐”（cena）。这是耶稣在临死前吃的最后一顿晚餐。他在晚餐中向自己的12个门徒——也称之为“使徒”告别。这是一顿相当重要的晚餐，却十分简朴，所以不能称之为一场盛宴。而且从餐桌上我们没有看到很多食物。

他们没有在吃饭，而是在争论！

达·芬奇选择展现的场景是耶稣宣布“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出卖了我”之后的情景。耶稣刚刚说完这句话，他的嘴还没有完全合拢，左手掌心张开。他低下眼睛，没有看任何人，我们可以猜想他正沉浸在严肃的思索中。听到他的话语，所有的人展现出生动的表情。困惑、震惊、怀疑……门徒们的反应各异。左边的门徒们显得目瞪口呆。右边的三个门徒正在激烈争论，其中一个人俯身贴向其邻座人的耳朵，其他人还在大声争辩，好像是在申明自己是无辜的。不同于其他此类题材的传统作品中门徒静想冥思、一片宁静，这幅画中的每个人都很激动，明显表达出各自的情绪。他们没有争吵，但是他们的动作和表情是如此真实、明显，我们好像正在观看一场激烈的辩论赛。耶稣的话语带来了巨大的影响——这便是达·芬奇所想要表现的。

我们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作品中按顺序从左到右分别是：巴多罗买（Barthélemy）、小雅各（Jacques）、亚勒腓（Alphée）的儿子安德烈（André）、彼得（Pierre）、犹大（Judas Iscarioth）、听彼得说话的约翰（Jean）、多马（Thomas）、老雅各（Jacques le Majeur）、腓力（Philippe）、马太（Matthieu）、达太（Thadée）和西门（Simon）。犹大可以通过其右手中的钱袋辨认出来，他为了30枚银币把耶稣出卖给了罗马政府。

到处都能看到手！

事实上，手是这幅作品中最有象征性的元素之一。艺术历史学家安德勒·夏泰尔将此描述为“栩栩如生的一系列手势”。正是这些手势诠释了作品的整体动态感，并通过宏大的场面赋予这幅画戏剧性效果。同样也通过这些手势的指引，赏画者的目光从一个人身上转到另一个人身上。

餐桌好像很小！

确实如此。达·芬奇不仅突出人物的尺寸，让人物显得更加重要，而且倾斜了餐桌，使得赏画者的视线正好稍稍落在画面的灭点之下，不然的话，就看不到餐桌上放的东西了。采取这样偏斜的角度，在文艺复兴时期前所未有，因此这幅画被奉为不朽之作。

油画好像损坏了。

《最后的晚餐》是由圣马利亚感恩修道院的修道士邀请达·芬奇为他们的食堂创作的。通常，由于画的题材是“晚餐”，所以食堂是陈放关于“最后的晚餐”的艺术作品的场所。由于达·芬奇断断续续地工作，据目击者称，达·芬奇有时从早到晚毫不间断地工作，而有时三四天都没有动静，所以油画在双层涂料上采取了蛋彩画的胶画、颜料和油画颜料的混合技术，这样就可以不断修改。这件作品由于没有得到有效保护，很快由于墙壁潮湿而受到了损坏。鉴于该作品过早地受损，从18世纪开始，便有了对《最后的晚餐》进行的最初修复，但是这些修复不够认真仔细，反而造成了许多损害，例如颜色剥落和某些细节变得模糊不清。最近的修复力图还原作品的原貌。

为什么人物被分成了四组？

在关于“最后的晚餐”题材的古典绘画中，除了犹大，门徒都在餐桌后安静地围着耶稣。将犹大与其他门徒分隔开，是为了表现正是他出卖了耶稣。达·芬奇决心另辟蹊径。耶稣位于作品的中央，他把门徒分为明显的两组，而这两个组又分别分成两组。每三个人一组拥有一种独特的表情，而耶稣坐在作品的灭点处。整个作品和谐统一，无论是身体前倾的还是后仰的门徒，动作都趋向独自一人的耶稣。即使最右边的一组并没有看向耶稣而是看向画外，马太的手势也指向耶稣，这样一来，便把赏画者的目光带回了画中间。

这是一幅油画，画面却好像很吵闹！

的确，这是该画最大的特点之一。我们感觉到耶稣的话语一直回荡在餐厅里，这有点儿像暴风雨开始前的阵阵雷鸣，回声持续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消失。达·芬奇对声学十分感兴趣，他表现了耶稣话语的冲击力所引发的门徒们的一系列动作。光秃秃的餐厅墙壁也加强了声音元素的撞击效果。

为什么这幅《最后的晚餐》

比其他的画更为接近现代？

一方面，因为这幅画是达·芬奇作品的综合体，体现了他在解剖学、光学和声学上的研究成果；另一方面，因为画家完全摒弃了传统的构图技巧，打破了传统的规则和表现形式。这幅画没有任何装饰性元素，一切都紧密地表现了戏剧化的场景特征。达·芬奇的同时代人对这幅画也很赞赏，《最后的晚餐》在当时受到了一致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