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潺潺过棠荫
2014-05-12徐红生
徐红生
鄱阳湖汇五江之水而入长江,我曾多次乘船行于湖上,亦多次漫步于湖畔,我所看见的湖水流动,多是厚重平稳的缓流,偶见汹涌澎湃的波涛则尽为湖风所激,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很难想象鄱阳湖水竟然还能这样潺潺流过。在一个仲春四月的丽日,泛舟于鄱阳湖一汊的棠荫湖上,我惊诧于这一片湖景的自然恬静,惊诧于这里潺潺流淌的一湖春水。
春天来了,春雨来了,从祁门山一路走来的昌江水日渐丰沛起来,到了棠荫湖,不肯再固守于冬日里湖滩之间九曲十八弯的狭窄河道,柔柔的漫上绿草茵茵的湖洲。与冬日里的河道相比,一望无际的棠荫湖不知是她的多少倍,湍急奔腾的昌江水流到这里,顿时温顺起来,在草丛之中静静地流淌,将初春的这一片湖滩草原,变成一个仲春的泱泱泽国。
江水千万年冲积而成的棠荫湖滩坦荡却不水平,她舒缓地起伏着,湖水渐满的仲春,低洼处,湖草已完全淹没在水中,远远看去,阳光下只见波光粼粼的一片金色,近在眼前的,水底的青青湖草把清沏湖水染成碧玉一般。凝视水底,你还能发现酣睡了一冬的螺蚌从泥土中钻在出来,在湖底留下新生的足迹。稍高处,那些葡伏着的小草看不见了,高草像是飘浮在水中央,一丛丛一丛丛是那样大小一致,又一行行一行行分布得那样均匀,仿佛是湖边人家在湖中种下的庄稼,仿佛是巨龙身上的片片龙鳞,远远望去,又像是夏日里天上一朵朵彩色的鲤鱼云。
湖水潺潺的棠荫湖光,让我想起青藏高原上三江源那片神秘的湿地,让我想起亚马逊平原上雨季初临的时节。
湖滩的高处却还是一片片草洲,洲上凄凄芳草高低错落,矮的一片片匍匐在泥土上,高的一丛丛挺立在湖风中。那些草多是我不认识的,有一种墨绿色的叶子像兰草,有一种碧绿的挺拔得像小麦,还有一种叶子像菊花的我认得,那是被作家们写过被歌手们唱过更被千千万万的人品尝过的美味野菜藜蒿,这三种算是湖洲上的群居植物,更多的湖草零星匍匐生长在地上,让第一次造访这里的我难于辨识,有的还开出了星星点点的白色或者黄色小花。
船行途中,我居然还在湖洲上发现了几只环颈雉。难于想象,这种生活在山坡灌木丛中的鸟儿怎么也爱上了这里。大约是见多了来往的船只,或者是知道人们不会伤害它们,或者说要展示它们的幸福生活,见到我们时它们一点也不惊慌,静静地站在湖洲边缘。我们看着它们,它们也看着我们。据说,湖洲上不仅有能飞的雉鸟,还有野兔,如果说雉鸟有翅能飞过水面,那么野兔们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到这四处环水的湖洲?当夏季的洪水把这里全部淹没后,它们又怎样离开呢?
棠荫湖中央的棠荫岛是我这次的目的地。岛上人为了冬春枯水季节的出行方便,在湖滩上掘出一条航道,将湖滩上昌江的几个河道连通起来,我乘坐的船便行走在这条航道里。掘起航道时挖出的泥土堆下湖的下游,形成湖中央的一条长堤。
湖水潺潺流淌过来,又从长堤之间的大大小小的缺口潺潺流淌下去,激起一片潺潺的流水声。潺潺流水惹得爱溯水的鱼儿来这里畅游,也招来捕鱼的鸟儿。长脚的鹭鸟像一只只塑像,长时间一动不动站在浅浅的流水中,其专心致志的模样让人不禁想起传说中渭水河边垂钓的姜太公,一样都是“直钩无饵,愿者上钩”。
仲春季节,置身于湖水潺潺的棠荫湖,自然、恬静、原生态的景观,很能让来人产生一种“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