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布斯的好搭档——苹果设计师乔纳森
2014-05-08利恩德·卡尼著汪琪等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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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艾夫爵士
虽然乔布斯去世了,但2012年对于乔纳森·艾夫和苹果公司来说,都是很幸运的一年。乔纳森的名字进入了英国女王新年表彰名单,由于对设计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乔纳森被封为“大英帝国二等高级爵士”(KBE)。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受到这样的表彰。早在2005年,他就曾获得“大英帝国二等勋位爵士勋章”(CBE)。作为骑士级别中的第二顺位,“大英帝国二等高级爵士”头衔赋予了乔纳森一个全新的称号:乔纳森·艾夫爵士。
乔纳森称这一荣誉“绝对让人喜出望外”,他说自己“受之有愧但也由衷感激”。在一次《每日电讯报》的采访中(乔纳森难得接受一次采访),乔纳森说自己是“典型的英国式教育的产物”。他还补充道:“甚至在读高中的时候,我就清晰地知道英国在设计和制造方面卓越的传统。要知道英国是世界上第一个开始工业化的国家,所以我认为这有力地证明了英国是我的职业开始的地方。”
在2012年伦敦夏季奥运会期间,乔纳森曾遇到他的第一个老板——罗伯茨·韦弗集团的菲利普·格雷。格雷说:“我问乔纳森成为爵士的感受如何,他答道:‘你知道吗?在旧金山的时候,这一头衔几乎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回到伦敦后,它就变成了一种负担。”乔纳森指的是英国很注重等级制度。成为爵士之后,他不再是普通人了,这让他很尴尬。
借伦敦之旅的机会,乔纳森与他的校友——诺森比亚大学的同学们进行交谈。他让伦敦的一家苹果店暂时停业,邀请学生们去那里进行私人会谈。一位消息人士称:“乔纳森喜欢让别人了解自己的观点,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对于他来说,给同学们提供一些帮助是很重要的。我猜这就是他回馈母校的方式。”
作为诺森比亚大学最著名的毕业生,乔纳森被认为是一笔价值连城的财富。他被授予客座教授称号,经常回学校做演讲。乔纳森是诺森比亚大学营销材料中的亮点,但是为了保护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学校拒绝谈论有关乔纳森的事情或是泄露他在校学习的任何信息。
乔纳森经常回到自己的祖国,每年都要回伦敦三四次。有人看到他曾出席伦敦时装周和一年一度的古德伍德速度节,这个节日是专门为喜欢外国跑车的人们准备的。他曾担任古德伍德速度节的裁判,还被拍到跟他的两个好朋友——设计师马克·纽瑟姆和作曲家尼克·伍德——一起参加这个节日。乔纳森和英国的服装设计师保罗·史密斯也是好朋友,在史密斯生日的时候,乔纳森曾送给他一个粉红色的巨型iPod Nano。
有些时候,设计是一个孤独寂寞的过程,但乔纳森还是不定期在全世界旅游。虽然有时候他会和亚洲的供应商一起待上几周,但大多数时候都能很快返回公司。2013年,他去阿姆斯特丹待了一天,而且他登上了史蒂夫·乔布斯的船(这艘船由菲利普·斯达克设计,在荷兰定制),并在那里开了一家新的苹果专卖店。
2012年,乔纳森夫妇和他们的一对双胞胎儿子搬到了位于旧金山的新家,新家在“黄金海岸”,也就是著名的“亿万富翁街”,耗资1700万美元。尽管他对外的形象就是一个穿着牛仔裤和T恤衫、说话温和的普通人,但是他也经常被拍到跟其他大亨一样,穿得特别讲究,出现在一些特殊场合。他在旧金山时,人们知道他会参加交响音乐会,还会参加硅谷精英们的社交活动。他曾被拍到和一些硅谷的大人物们一起出席名人晚宴,比如雅虎公司CEO玛丽莎·梅耶尔,推特CEO迪克·科斯特洛,以及Yelp、Dropbox和Path公司的CEO。
乔纳森偶尔也会参与一些计划外的小项目。他为哈曼卡顿设计了一些引人注目的Soundstick音箱,这一作品成为现代艺术博物馆的永久收藏。在2012年,莱卡委托他设计拍立得相机,相机拍卖所得将用于慈善事业。乔纳森和乔布斯都是这家传奇相机制造商的粉丝,iPHone 4发布的时候,乔布斯把它比作是“一台漂亮的旧式莱卡相机”。
不可替代的乔纳森
乔布斯去世之前,曾公开乔纳森在公司内的权力级别。“在苹果,他比除我之外的所有人管理权都大,”乔布斯说,“没人能指使他或干预他做任何事。我就是这么规定的。”
不过,乔布斯并没有对这句话做出进一步具体的解释。根据苹果公司的组织层次图,乔纳森需要向库克汇报;而按照乔布斯的意思,库克(苹果公司CEO)无权给乔纳森下达指令。如果这种安排看起来不太寻常,原因可能在于乔纳森拥有的管理大权。他的工业设计团队在整个公司里影响力巨大,可以对工程与制作部门发号施令。乔纳森一直对制造工艺要求甚严,公司为了满足其要求不惜投资数十亿美元。他的设计团队从来不用为预算经费与项目可行性操心,因为这些都是由库克的工作小组负责和实现的。
由于与史蒂夫·乔布斯非同一般的合作关系,很多年来,乔纳森的角色不仅仅局限为工业设计团队的领头人。乔布斯一直将他视作真正的合作者和创新者。
“他懂得经营理念和营销理念。正是因为拥有这些理念,他完成了很多产品的制作,”乔布斯告诉艾萨克森,“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我们产品的精髓是什么。如果说我在苹果有精神伴侣,这个人非他莫属。大多数产品都是先由我们两个一起构想出来,然后再问别人,‘嗨,你们觉得这想法怎么样?他设计产品的大致轮廓,但不会忽视微小的细节,而且他懂得,苹果是个产品公司。乔纳森不只是一位设计师。”
乔纳森的朋友们透露说,尽管一直以来,乔纳森用心地将自己的形象维护成一个说话轻声细语的英国绅士——但同时,他也是个具有竞争意识的人。虽然他对自己的工业设计团队慷慨大度,一直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但乔纳森也很有自我意识,从来不怯于张扬自己在想法和创意上的功劳。在与福斯特尔及鲁宾斯坦的竞争中,他也展露了性格中的另一面:完全不惧怕与主管们较量。在一些曝光了的公司事故中可以看出,当乔纳森决定进入诸如此类纠纷时,他不仅有决心,也有足够的实力让自己成为赢家。
毫无疑问,乔纳森在创新领域得到了乔布斯的精心栽培,尽管没有CEO的头衔,但他在这方面是乔布斯真正的接班人。整个公司的正常运营是库克负责的,而乔纳森作为产品的推介人,则在管理方面实际操纵着公司上下。
这种模式造成的结果是,公司在很多方面和以前没什么改变。“我们研究产品的方式和两年前、五年前甚至十年前是一模一样的,”乔纳森说,“工作模式没有发生变化的员工不在少数。”
很明显,乔纳森试图保留乔布斯的价值观:对他俩来说,创造出“卓越的产品”远远比收支清单更重要。“我们的目标不是赚钱,”2012年7月,在英国大使馆的创新峰会上,乔纳森告诉一位吃惊的观众,“在苹果,我们的目标绝对不是赚钱。这听起来可能有点不切实际,但事实的确如此。我们的理想是做出伟大的产品,这让大家感到激动不已。我们相信,如果能达到这一目标,人们就会喜欢我们的产品;如果能做到良好运营,我们就能赚到钱,但是我们心里很清楚自己真正的目标是什么。”
乔纳森解释说,在苹果进入低谷期时,他在乔布斯身上学到了这一课。“苹果曾经濒临破产。但是,就像人们通过死亡能够学会更好地生活一样,我在一个濒临死亡的公司中明白了关于大企业的道理,”他在会上说道,“你可能会认为,当公司因为资金问题不得不破产时,你必须将注意力集中在赚钱上,才能救公司于水火之中。但是乔布斯却没有把这当成当务之急。他发现,问题在于产品还不够好。因此,他给出的救急方法是,‘我们需要做出更好的产品。这与救助公司的方式完全不同。”
另一方面,乔布斯著名的专注精神也是乔纳森试图传承的重点。乔布斯总是说,所谓专注,并非是指认同产品,而是对产品说不。在乔纳森的带领下,对仅仅达到了“不错”而非“卓越”的产品,苹果总是高度一致地“说不”。
乔纳森的第一个业务搭档克莱夫·格尼耶尔表示,他对乔纳森很有信心,认为他能带着苹果跨上更高的平台。
“在公司里,乔纳森的角色从来不只限于一位设计师,”格尼耶尔说,“而是更具战略性的角色。包括对于用户界面在内的设计,他也曾是决策者之一……乔纳森位于颇具战略性的地位上。我一向对苹果的前景非常乐观,因为公司很大一部分成绩都归功于乔纳森。史蒂夫把乔纳森的潜力都挖掘出来了,他不局限于只让他做一名设计师,而是给他更能施展才华的工作……史蒂夫给了乔纳森信心,让他的设计才华有了用武之地,创造出了令人惊叹的作品。而且从现在开始,他会一如既往地做下去。”
“苹果确实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公司,但是在过去的十年里,他们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好的成绩,是因为他们有乔纳森。由于史蒂夫委之以重任,苹果才能创造出一系列如此惊艳的作品。”
格尼耶尔进一步阐述他的论证:“信不信由你,失去乔纳森可能会比失去乔布斯带给公司的损失更大。乔纳森是不可替代的。如果他不在了,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像他那么有人情味、有眼光、性格冷静又能带给团队凝聚力的人了。没有他,苹果就不会是现在的苹果。”
乔纳森说:“你看待世界的方式定义了你的身份。而一名设计师的职业病是,你会一刻不停地盯着某种东西思考,‘为什么?为什么这东西要设计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做成其他样子呢?”
作为一个“每时每刻都在设计”的人,乔纳森很可能会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并在未来源源不断地为苹果贡献新的设计方案和新的产品,以及一些令人快乐的惊喜。
新的使命
在乔纳森的生活与职业中,存在着很多有意思的巧合。他的父亲一直致力于教育改革,这直接影响了乔纳森的设计教育。乔纳森的第一个校园项目是用白色塑料制造未来主义的手机,而他进入苹果的敲门砖则是一个平板电脑的样机。
一些人脉关系(格尼耶尔、布伦纳)和巧合(布伦纳来到苹果)成了乔纳森职业生涯中的标志性事件。但是,如果说其中真有运气的成分,实际上这些运气也是乔纳森自己创造出来的。
乔纳森对设计的痴迷从未间断。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是个很有天分的孩子,简直就是个设计奇才。其间,他的父亲一直致力于将设计热情灌输给英国学生,这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帮助。另外,纽卡斯尔综合性工程技术学院的教育锻炼了他的动手能力,也发展了他对制作的长期兴趣,这在他后来对样机制作的热爱和对批量生产方式的探索中,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
早年在橘子公司的工作经历构建了乔纳森顾问式思维方式和工作流程,而这些统统被他带到了苹果。在苹果,他把设计工作室弄得像一个咨询公司,只不过是放在了一家大公司的内部而已。
“我一度担心,自己很难改变以往独立为大批客户做不同产品的工作方式,”他曾提到,“出乎意料的是,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实际上我们在苹果是在设计整个系统,其中包含了各种不同部件——耳机、遥控设备、鼠标、喇叭和电脑。”
乔纳森在苹果的设计——包括牛顿掌上电脑和TAM机——都是先锋式产品。在苹果最困难的时期,他招兵买马,并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保护并培养了一大批团队核心成员,正是这批人造就了这么多了不起的产品。
iMac的设计让乔纳森与史蒂夫·乔布斯首次成为合作者,并从此成为历史上最成功的创新搭档之一。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工程驱动的公司文化被改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紧密整合的设计驱动的公司文化。在这种文化的熏陶中,公司的每一件产品都洋溢着“设计”的元素(即富有创造性的制作,不管是在硬件、软件还是广告宣传中)。
为了寻找更好的产品制作方式,乔纳森在之后的作品中开始深入挖掘新的生产材料和生产方法。iPod就是乔纳森利用精简哲学创造出来的成果。和市场上的同类产品一样,iPod本来可以设计成为另一个复杂的MP3播放器,但是乔纳森却独辟蹊径,把它做成了苹果标志性的设备,并为苹果后来的移动设备开拓了新的设计模式。而另外两个让人惊喜的产品——iPHone和iPad则是创意性思维的成果,设计师们在多个层次上解决了两者的设计合理性问题,并在产品的制作方式上有了创新。
“一体成型”工艺是乔纳森简化精神在制造工艺上的运用。从制造加工的角度来看,说他在工业规模方面达到了制造顶峰绝不为过。难怪2012年英国设计与指导协会(D&AD)称,苹果是过去五十年来的最佳设计工作室与最佳品牌。D&AD大奖是创意工业界的奥斯卡,而乔纳森已十次获得该项大奖,这在设计界的历史上是唯一的。
简化工艺是设计的基础学问,每一位设计专业的学生在校期间都曾受到过这种思维方式的训练。但是,并非每个设计师都会使用它,而且在乔纳森所倡导的那种严谨的设计规则之下,也很少会使用到简化工艺。事实上,如果乔纳森·艾夫有什么所谓的秘诀,那就是亦步亦趋地因袭简化哲学。正是因为这个方法,苹果造就了很多突破性的产品,但也包括很多失败的或并未发布的产品。自从上大学开始,乔纳森就培养出了一种标志性的行事风格,那就是对产品的任何问题,不管花费多少时间和心血,他都会小心翼翼地将其纠正并解决。
乔纳森的终极目标就是,从产品上彻底抹除设计的痕迹。如果用户使用他的产品时能完全不会被产品本身所分心,这个来自辛福特的羞涩男孩就会感到由衷的高兴。“或许这些话从一个设计师嘴里说出来会让人觉得奇怪,但是,当我意识到设计师的痕迹在产品中无处不在时,我就会恼羞成怒,”他说,“我们的目标是一种简单到极致的作品……达到了这个目标,你在使用时就会与之更贴近、精力也就更集中。比如在新版的iPad中,我们设计了新的iPHoto,这个应用会让你全神贯注,以至于你完全忘记自己是在使用一个iPad。”
安德鲁·哈格顿,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设计与创新领域的教授,在乔纳森之前曾在苹果的设计工作室工作。他说,乔纳森不仅让电脑和智能手机变成了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驱动了设计界向更好的文化转向。
“当年,前所未有的糖豆色iMac发布到市场上,随之而来的很多产品也跟风做成了各种糖豆色,甚至还有糖豆色的订书机。iMac将消费者们都变成了设计狂,这是他们从来没尝试过的角色,”哈格顿说,“这造成的最大的影响就是,现在人们对产品的设计比以前的期待更高了。自从有了苹果,我们开始将那些蹩脚的手提电脑和手机与真正的好产品进行比较。我们可以看到,以苹果时代为分水岭,这一时期前后的设计作品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种变化不是隔代发生的,不过是在几年之间,甚至是一夜间,6亿人都用上了比以前好得多的手机。这让我们整个设计文化都焕然一新。”
如今,继续保持苹果的活力与创新是乔纳森最大的挑战。在乔布斯回到苹果前的黑暗日子里,最大的风险就是没有风险。如果后来苹果没有铤而走险的话——虽然有几次让他们付出了很大代价——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它早就已经被淘汰出局了。而如今,苹果已经是个羽翼丰满的成功企业,其产品在很多市场上都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危险已经成为过去,如今苹果产品的每一次更新换代都预示着更大的成功,风险也越来越小。
在消费者的心里,苹果的新产品不再那么神秘。因此,产品的新鲜感消失了,它们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苹果精心创造了一个品牌的基因,但这也变成了一种枷锁。他们不得不被设定好的模式牵着鼻子走,无法改变也无法挣脱,”亚历克斯·米尔顿教授警告说,“苹果已经不再是一个创新者,而是已经成为了主流的象征。”
“苹果必须找到一种新的设计语言,但关键是,那会是种什么样的设计语言呢?尽管我对乔纳森·艾夫充满了信心,他绝对有能力让苹果继续前进,但是苹果必须去完成这个新的使命,这是目前为止最大的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