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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转型视域下徽州民俗体育的传承与功能嬗变

2014-05-08许明思王国凡

中国学校体育(高等教育) 2014年9期
关键词:徽州民俗文化遗产

许明思,王国凡

(1.安徽工程大学体育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2.安徽师范大学体育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3)

社会转型视域下徽州民俗体育的传承与功能嬗变

许明思1,王国凡2

(1.安徽工程大学体育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2.安徽师范大学体育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3)

采用文献资料与田野调查法,分析了徽州村落中民俗体育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存续现状与变迁机制。研究结果表明,在政府、村民、游客及学者的多元利益诉求中,地域性的文化资源不断地重构以适应社会文化的变迁,在旅游展演背景下,徽州民俗体育功能由文化资源向文化资本转变,由神圣性向世俗性转变,而徽州民俗体育与旅游的融合发展可以说是权力政治、经济资本与地方性文化资本共谋的结果。

旅游展演;本真性;民俗旅游;民俗体育

民俗体育是为一定民众所传承和享用的一种具有普遍模式的生活化、仪式化的传统体育文化体,它依附于一定的民俗文化母体中,并是这个民俗文化母体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1]。伴随着现代化进程的推进,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以及观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民俗体育项目生存环境日益恶化,许多民俗体育活动被逐渐边缘化的命运已成事实,甚至有些面临消亡的危险,例如,歙县岔口镇周家村的耍叉、武阳乡的耍钹、歙县民间武术板凳花由于无传承人,基本处于消亡状态。面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形态受到冲击这一共通性事实,许多民俗体育项目自身通过不断地现代性重构以顺应于文化语境的变迁。在这个多元文化交融的时代,如何在民俗旅游背景下保持民俗体育的本真性,以及其在现代社会中的存留方式与变迁机制,是本研究意欲探究的学术命题。

本研究以徽州村落中的民俗体育为研究对象。课题组成员于2013年10月对歙县的古村落进行了田野调查,拜访了叠罗汉、三阳打秋千、许村板凳龙、雄村跳钟馗等民俗体育项目的传承人,通过对传承人的深度访谈获得大量第一手材料,为本研究的开展提供了材料支撑,奠定了研究基础。同时,通过中国知网、万方数据知识服务平台等途径,检索与徽州民俗、民俗体育相关的文献资料,并参阅了大量徽学、地方志、民俗体育传承与变迁方面的论著,为研究框架的确定奠定了基础。

1 多重利益诉求下民俗体育的传承机制

随着消费社会的到来,在资本利益需求和文化消费需求的共同作用下,民俗体育文化展演已成为当下重要的景观[2],它是以经济效益为目的、以他者为主要欣赏者、由当地人就地表演、突出地域性特色的文化展演活动,而展演过程涉及包括政府、村民、游客及学者在内的多方主体力量的互动。

1.1 地方政府 地方政府在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中起主导作用,各级政府都利用地域性的文化资源发展社会经济,就是所谓的“文化塔台,经济唱戏”。2005年国务院办公厅颁布的《关于加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中,提出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必须遵循“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的指导原则。2006年12月,黄山市相继公布了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作名录(表1)、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传承人名录及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示范基地名单。

《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第三十七条明确指出,在有效保护的基础上,合理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开发具有地方、民族特色和市场潜力的文化产品和服务。因此,这些原先被认为是“落后”、“糟粕”的民俗体育项目,现如今却成为被抢救和保护的文化消费对象,这其中伴随着当地政府开发民俗旅游的功利性动机。1.2 村民 村民参与了政府部门主导的文化展演,“并在民俗文化的复兴中找到了自己在一个开放世界中的表达方式,因而积极地投身于这项活动中。他们尽其所能通过回忆、创造等方式,恢复重建自己的传统文化”[3],同时也维持了村落的农业生产及生活景观,所有这些又都呈现给了游客。课题组对歙县雄村进行实地考察,了解到由于自然与人文景观得天独厚该村与浙江1家企业合作发展乡村旅游,为了吸引游客,旅游公司聘请当地的“跳钟馗”传承人在景区进行民俗体育的展演。通过对传承人的访问得知,除了每展演一场能从旅游公司获得演出费用之外,同时他们也希望能让更多的游客知道这一具有地方特色的民间传统体育文化。对于村民(被旅游者)而言,基本诉求是;1)通过发展旅游获得经济的迅速增长[4];2)获得自我认同。村民是民俗文化的承载者,是民俗旅游展演的主体,在景区展演“跳钟馗”的几个传承人都是当地村民,演员只不过是农闲时的临时身份。徽州民俗体育的现代性重构不仅仅是政府经济诉求在起作用,它还与民众的历史传统观念、族群认同、自身利益等“我者”因素息息相关,这也是民俗体育文化得以再造的深层原因[5]。

表1 黄山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民俗体育类)

1.3 游客 由于文化图式的不同,对于村民而言的日常生活,在游客眼里则变成了消费文化;在村民看来是神圣的东西,在游客眼中极可能成为娱乐性的“玩意儿”。对游客来说,民俗旅游满足其“求新、求异、求乐、求知”的心理需求,他们需要借助旅游活动证实自己的文化身份。黄山市旅游委员会对40多个国家100家旅行社的问卷调查显示,因为对古徽州人文资源的认可而组团前往黄山的比例达到65%[6]。来体验徽州文化的游客,其旅游的动机是不同的,大部分的游客出游动机不是追求原真性,不在乎什么民俗体育功能的变异,对民俗活动中的商品化、展演化、庸俗化倾向不进行原真性评判,他们出游的目的仅仅是“玩”或“看热闹”,只有少部分游客会从求异的角度,追求旅游客体的原真性,旅游客体原真性程度也直接影响其旅游体验[7]。

1.4 学者 学者在民俗体育的传承与保护中,是一个重要的参与力量。由于政府部门过多基于地方经济效益的考虑,在开发中有可能忽视民俗体育的“内价值”(注:刘铁梁提出从“内价值”与“外价值”2个方面来理解民俗文化的价值。内价值是指局内的民众所认可和在生活中实际使用的价值;外价值是指作为局外人的学者、社会活动家、文化产业人士等附加给这些文化的观念、评论,或者商品化包装所获得的经济效益等价值),这就需要学者的介入。而对民俗体育的研究在学术界一直被忽视,有学者做过相关调查,结果显示对徽州文化关注比较多的领域主要集中在徽商(39.4%)、古建筑(29.9%)、教育(11.9%)、新安医学(9.4%)以及其他(9.4%)[8]。随着全国范围内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重视,民俗旅游的兴起以及全民性的“文化自觉”近些年的情况有所改变。学者对徽州民俗体育相关的研究有:安徽社科规划项目《徽州传统体育研究》、国家体育总局体育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点项目《安徽省徽州民俗体育流变研究》及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徽州民俗体育研究》,相信这些学者的研究成果可以为政府部门对民俗旅游的开发提供理论指导[9]。

2 现代化进程中民俗体育的功能嬗变

国家对民俗文化的政策经历了由“五四时期把传统文化看作是现代化的阻碍和对立面,认为全要予以破除”,到“文革时期的破四旧(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和立四新”,再到“改革开放以来,意识形态对文化的控制逐渐趋于缓和”的演化路径[10]。

2.1 民俗体育中的“国家的在场” 民间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要在国家允许的框架下进行重塑。元宵节期间,有着“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之称的歙县叶村村民举办的叠罗汉表演,古戏台两边的一条巨幅对联“社会和谐伴科学发展万家幸福,中国特色与世界接轨五洲同春”,表明村民在非官方场合的民俗体育活动中采用了国家符号的现象。叶村叠罗汉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叠罗汉是从民间百戏、乡傩、目连戏中剥离出来的民俗活动,是村中元宵“保安会”的重头戏,很多罗汉谱造型的名称以神佛传说命名,体现村民借用罗汉造型镇邪消灾纳福的基本诉求;还有些罗汉造型以徽派建筑命名,并模仿牌坊形态,体现了村民的忠孝节义思想。叶村戏台曾有过1副楹联—“神佛罗汉年年显圣,忠孝节义代代流传”。而如今国家的符号或国家作为符号会出现在民间仪式中,这些符号如“和谐社会、科学发展”的出现可能是民间的自觉自发行为,也可能是国家意识的间接影响[11],民俗体育丰富的文化内涵正在慢慢淡化和消退。此外,由于潜在的政治意义,在一些节庆活动中,民间仪式被国家或国家部门及其代表所征用。这些民俗体育活动举办主要是为了活跃节庆欢乐、祥和、喜庆的氛围,丰富了节庆期间百姓和游客的文化生活,同时让百姓和游客感受到社会的和谐安康。

2.2 民俗体育由文化资源向文化资本的转变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人们收入水平的提高以及休闲意识的增强,旅游业逐渐成为我国新的经济增长点。20世纪90年代初,勃然而起的是人文旅游的繁荣,而人文旅游中最具特色和诱惑力的首推民族文化、民俗文化和民间文化[2]。同时,民俗文化不再被权力政治一味地贬损为 “落后”、“迷信”、“原始”、“蒙昧”,而是被发明为弘扬民族传统文化、向外来旅游者展示本土形象的旅游资源[12]。

各地方政府纷纷打出民俗文化牌,那些具有特色地域文化的城市或村落,成为游客的首选目的地。在这种市场经济的浪潮中,在振兴地方经济、发展旅游和传承民俗体育文化等各种因素的推动下,许多民俗体育项目的功能逐渐发生了流变,由原先一种传统民俗技艺演变成一个地域的传统文化符号,民俗体育活动具有潜在的商业价值也逐渐地被人们认识和接受。这种转变,不能完全解释为传统文化的复兴,更多的是地方政府出于对提升区域形象的考量。

徽州地区有丰富的民俗体育资源,且具有独特地域特色和文化内涵,它满足了游客“求新、求异、求乐、求知”的心理诉求。根据《黄山市“十二五”文化产业和文化事业发展专项规划》的要求,“十二五”期间文化建设的任务是以徽州文化资源为基础,积极推进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项目化、效益化、市场化建设,实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利用工程,重点挖掘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技艺在文化旅游景点进行展示,做好“三个结合”——民俗体育与旅游演出结合、民俗体育与新农村文化建设结合、民俗体育与文艺精品创作结合,挖掘整理具有徽州地域特色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手工技艺50项以上。例如,歙县在连续举办7届“徽州古城民俗文化节”的基础上,再现和复活非物质文化遗产民俗体育节目20余个。其中,“叠罗汉”、“跳钟馗”、“麒麟舞”应邀参加多届中国黄山国际旅游节的演出,均获一等奖。

2.3 民俗体育由神圣性向世俗性的转变 当下中国最重要的文化景观就是遍布各地旅游景点中的、具有地域特色的民俗体育展演,许多民俗体育的功能已经由祭祀、信仰向表演、娱乐的方向发展,这样的结果就是其“内价值”不断弱化。例如,歙县地区自明万历年间,每逢端午前后才会开展“跳钟馗”活动,而如今却成为乡村民俗旅游中的一个演出项目,其展演越来越抛离其原生的文化生存语境,成为观赏的对象。为了发展旅游业日复一日地为游客表演,而表演的时空都没有了原先在仪式中“神圣性”,没有了与世俗生活区隔的表演就只能成为世俗生活的一部分,其展演目的也必然是世俗的[1]。

表2 黄山市“十二五”期间重点挖掘的非物质传统技艺统计

3 结 语

中国的民俗文化根本上说具有农耕社会的性质,许多民俗体育活动与当地的民间宗教、祭祀仪式活动相伴随,一旦脱离了仪式的时空位置、生态环境,走上展演化生存之路,其仪式的本质和文化内涵就消减了。在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热潮的推动下,民俗体育的某种复兴可以说是权力政治、经济资本与地方性文化资本共谋的结果[12]。在现代化进程中,地方性文化资源通过自身不断地重构参与到旅游中来是大势所趋,在民俗体育作为旅游资源的展示过程中必然导致其功能的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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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安徽黄山市:传承徽州文化精髓 百亿元提升城市“软实力 ” [N/OL].http://www.cnta.gov.cn/html/2008-6/2008-6-26-16-38-36-1660.html.2014-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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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heritance and Functional Evolution of Huizhou Folk Sports in Perspective of Social Transformation

XU Ming-si1, WANG Guo-fan2
(1.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 Anhui Polytechnic University, Wuhu 241000, Anhui China; 2.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241003, Anhui China)

Adopting methods of literature consultation and fi eld investigation, this thesis analyses current situation and evolution mechanism of Huizhou village folk sports in process of modernization. Research result shows that in diverse interest demand of government, villager, tourist and scholar, regional cultural resources constantly remodel so as to adapt to social and cultural changes. In context of tourism performance, folk sports function of Huizhou transforms from culture resource to culture capital, from holiness to secularity. Combination development of Huizhou folk sports and tourism is the result of cooperation among power political, economic capital and regional culture capital.

tourism performance; authenticity ; folk tourism; folk sports

G812.47

A

1004 - 7662(2014 )09 - 0007 - 04

2014-06-05

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徽州民俗体育文化”(项目编号:13FTY001)。

许明思,硕士,研究方向:体育社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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