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杰利瓦尔：颠倒印度政界的平民领袖

冯雨

零距离看印度大选 ③

在很多印度平民看来，印度最大的政治问题是无处不在的腐败。

近两年，印度爆发了以安纳·哈扎尔为首的民间反腐运动，新生的印度平民党主席埃尔维德·凯杰利瓦尔（Arvind Kejriwal）就是安纳的得力干将。

作为反腐败活动家，凯杰利瓦尔曾揭露巨富穆克什·阿巴尼跟政客勾结的腐败行径，还揭露了国大党主席索尼娅·甘地的女婿罗伯特·瓦德拉与印度最大的房产商DLF存在勾结。

凯杰利瓦尔创办的平民党在2013年年底新德里的地方议会选举中胜出，担任首席部长。不过，其在新德里执政49天后，因不满议会未通过反腐败法案愤而辞职。在德里（德里分为旧德里和新德里两部分），凯杰利瓦尔成为诸多中产阶级拥戴的对象。

5月7日，凯杰利瓦尔将在印度圣城瓦拉纳西与人民党总理候选人纳伦德拉·莫迪一决高下，一场政坛新秀与老将的较量即将展开。

“底层政治”颠覆“传统政治学”

凯杰利瓦尔今年45岁，重66公斤，身高不到1.63米，戴着眼镜，鼻下留着浓密的胡子，外表温和儒雅，颇有印度知识分子的风格，他喜欢戴一顶写着“我是一名普通人”字样的白色帽子。他还有其他几顶常戴的帽子，上面写着：我支持安纳，我是平民党，我是普通人，我要全部的自由，我要自治。

凯杰利瓦尔曾担任印度国家税收公务员，之后成立非政府组织，为普通民众争取信息权利做斗争。后来，他在安纳·哈扎尔的带领下进行反腐败运动，并被选举为新德里的首席部长，从而成为闯入印度职业政坛的一匹“黑马”。

这是印度新出现的“底层政治”。它不同于以往承袭英国的自上而下式的传统印度议会民主制：选出来的政治家往往是家族世袭的候选人。

凯杰利瓦尔代表着平民的权力，这也是学者哈维尔所谓的“无权者的权力”，以及“在真理框架下生活”。凯杰利瓦尔的崛起，代表着所有印度“传统政治学”的对立面。他强调透明性和可靠性，他在命令至上的印度官场强调分权。他说：“民主并不意味着5年进行一次大选，而是意味着政府应该按照人民的意愿来执政。”

担任新德里首席部长前后，凯杰利瓦尔表示，他所进行的是一场对抗不公正和腐败的斗争，即使方法和策略改变了，但斗争仍将继续。

他认为，权力就是责任，并非浪漫主义。“当我们成立平民党时，人们标榜我们为渴望权力，我们拿自己的形象来冒险。但现在，已经不是浪漫主义的事情，而是责任。”“如果说能执政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那我可能在反腐败运动结束后就放弃并回家了，那时，才是荣誉的高峰。”

“他将印度政界颠倒过来”

印度媒体《今日印度》向凯杰利瓦尔提问时说：你如何在抗争和管理之间平衡？

他说：“我们也没有魔法。我们并没有说，一旦上台就改变所有一切。在德里的时候，我们坚信，一旦我们发动1500万德里市民，就能解决我们无法解决的问题，现在，每个德里市民将成为政府，我们将改变对政府的定义。”

凯杰利瓦尔喜欢公民投票这种政治形式，认为即使是不受欢迎的决定也可以通过公民投票来决定。“关键是，政府要诚恳地将支持与反对都呈现给民众，让他们来投票决定。”

凯杰利瓦尔的革命理论，混合着社会教条主义、无政府主义、冒险主义的自由随意性，甘地抵抗主义中的摩尼教道德，以及一些颠覆理论。

《今日印度》记者认为，平民党的标志是代表着劳动者尊严的扫帚，但这也证明了该政党社会—正义政治学的审美取向是粗劣而普通的。

不过，总的来说，《今日印度》对凯杰利瓦尔的评价依然很高：凯杰利瓦尔发起了一场普通人的正义之战，他慢慢地向大众灌输“消灭印度政坛中邪恶大多数”的决心，他将对权力的追求变得与腐败作斗争一样高贵，他团结了贫穷的人和无财产的人来共同对抗腐败的权力。他带领了一场新的自由斗争运动，他将印度政界颠倒过来。

印度平民党领袖凯杰利瓦尔成长史

凯杰利瓦尔出身于一个宗教氛围浓厚的普通中产阶级家庭。

学生时代，凯杰利瓦尔的老师乔普拉女士就强迫他练习公众演讲，并让他参与排练一部话剧，以褪去他在众人前的害羞和胆怯。在印度理工学院卡哈拉格普尔分校就读时，他已经练就在人群中即兴演讲的能力，并成为印地语（印度官方语言）戏剧协会的负责人。他被同学形容为“口才好，自信，对自己有着安静的克制”。

凯杰利瓦尔回忆称，早年对他影响比较大的人是揭露博帕尔化学污染丑闻的前任国防部长VP·辛格。凯杰利瓦尔还曾抗议反对1992年人民党捣毁穆斯林圣地——巴布里清真寺。

对国家和政治的关心，让凯杰利瓦尔与众不同。他的同学这样评价他：“我们在美国收入颇高，而他比我聪明10倍，却留在印度从事政治。”当年，当大学同学都忙着规划自己的海外事业时，凯杰利瓦尔却在谈论如何改变印度。

凯杰利瓦尔先是供职于塔塔钢铁公司，辞职后前往加尔各答特雷莎修女慈善所，作为义务志愿者在那里辛勤工作了两个月。

他后来又去印度北部山城穆苏里培训，成为一名印度国家税收官员，在那里认识了自己的妻子苏尼塔，他们育有一子（17岁）、一女（12岁）。他的儿子曾经在接受采访时说，父亲是一个很有胆量的人。

之后，凯杰利瓦尔成立了几个非政府组织，包括为边远贫穷地区人们实现社会转型的组织（Parivartan），以及争取普通人信息权组织（RTI）。2013年12月23日，他在新德里宣布成立平民党，包括众多新闻记者在内的有识之士加入该党。

多年前，凯杰利瓦尔跟侄女一起去印度西部的旅游城市焦代布尔旅行，当他听到侄女和侄女婿对于自己儿女未来的担忧时，他说，如果像我们这样有点钱的人都开始担心自己孩子的未来，那么这个国家的其他人的未来又会怎样？这句话，或许就是指引凯杰利瓦尔走到今天的出发点，也正在印度平民党崛起的政治源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