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仙阿海

刘 文（黑龙江）

阿海嗜酒如命，一顿不喝，就嗓子直痒，每每喝酒斤八不醉，不喝个云山雾罩绝不撂杯。而且阿海有一喝酒绝活——擅长连续作战，上顿喝他个 “津（斤）巴（八）布（不）韦（诿）”，只要休息个十分八分钟，再喝上个斤八的也绝不成问题。久而久之，方圆百里，名声大噪，被尊为 “酒仙”。

阿海也常常为自己的 “酒功”而自豪，借酒抒怀曾作堪称 “绝对”以自慰，上联曰：一日不可无酒，有酒必喝。下联是：每餐不可不醉，不醉不行。横批：喝死拉倒。

阿海生性热情，是个古道热肠的汉子，凡事求他，总是有求必应。乡里乡亲有个大事小情的，必先到场，要是喝上两口酒，办事更是卖力，于是就有 “一分酒一分活”的美誉。随着名声远扬，不论公私，大凡有场面的事必须 “煮酒论英雄”的，只要把阿海请到，没有办不成的事。于是， “人民陪酒员”的桂冠便当之无愧地落在阿海的头上。

这年，某糖厂由于经济效益不景气，拖欠农场职工的甜菜款已达五百余万元。农场多次派人前往索要欠款，可糖厂方面总是以种种理由推托，总是用好酒好菜招待，将催款人灌个酩酊大醉，无功而返。职工群众情绪不稳，酝酿组织几十人去糖厂静坐示威。要钱倒理所当然，可破坏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影响可就大了。情急之下，有人向领导提议发挥阿海在酒桌上的“绝活”，由阿海去催款准成。几经领导研究，决定如将欠款要回，索要的欠款的10%作为奖金给予阿海。当有关领导找到阿海时他正在小酌，听明来意，二话没说，立即应允，但提出条件一个：去索款可以，在酒桌上必须自己说了算，提成嘛，分文不要，索回欠款只要奖励十箱42度红茅液酒即可。

于是，阿海在有关人员的陪同下前往糖厂索债。糖厂方面听说阿海来厂索款，深感阿海难以应付。糖厂一方面准备丰盛酒宴款待，另一方面汇集厂内喝酒高手全力作陪，怕有闪失，又特地从某地酒厂高薪请了一位品酒员备用。酒席上，阿海过关斩将，手把瓶喝了一瓶 “红茅液”。可此时，糖厂的作陪人员就剩下品酒员一人。感到阿海确实 “酒功”了得，糖厂厂长只好答应先付一半欠款，提出如果想要剩下的钱，必须陪好品酒员。阿海想，如果输给对方，非但欠款要不回来，还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反正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今儿个豁出去了。于是二人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 “酒战”。

品酒员先端起酒杯说：我从龙镇，到赵光，一气喝到建三江。来，咱哥俩先喝个一、三、五酒。说着，七钱的杯一气就喝了九杯红茅液。阿海毫不含糊紧跟着喝了下去，接着端起杯说：我从黑河，到北安，一气喝过山海关，来，兄弟陪大哥喝个二、四、六杯。话间，十二杯红茅液已经下肚。品酒员没料到阿海会回敬这么多酒，只好跟着往下喝。此时，二人的酒量都接近极限，可谁也不肯先认输。糖厂厂长叫人拿上两个二两半的大杯对阿海说：“兄弟海量，大哥服了，只要你再陪我喝了这一杯，你们的钱大哥我分文不欠。”此时，品酒员已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阿海也觉得头直发沉，眼前的物体已开始发晃，但看到杯中的酒，仿佛看到了职工群众那一双双期盼的目光。于是，阿海咬牙喝下了最后一杯红茅液，便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阿海醒来已是因过量饮酒，引发急性酒精中毒并发急性胃出血，住进医院的第三天。病床前，糖厂厂长手拿五百万现金支票，愧疚地说： “阿海，真对不起你，大哥不是人，那天我喝的杯里是凉水……”

病愈后的阿海自然成了功臣，望着群众自发送来的各种补品和近百箱红茅液酒，推辞不过，就只好每箱留一瓶让大家略表心意。庆功宴上阿海端起一杯琥珀色的红茅液，激动地对大家说： “感谢父老乡亲们这么盛情，只要今后有用得着阿海的地方，尽管吱声，咱绝不差事！”

在乡亲们热烈的掌声中，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