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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是作品的灵魂——序《刘呼同剧作选》

2014-05-04曾献平

剧作家 2014年5期
关键词:创作思想

曾献平

思想是作品的灵魂——序《刘呼同剧作选》

曾献平

(刘呼同在悉尼)

“在各种文学样式中,剧本是最难写的一种”,这不仅是名人箴言,也是业内人士的共识。但是我认为,最难写的不是哪一种文学样式,而是具有独立思想的作品。思想才是作品真正的灵魂。读刘呼同先生的剧本,感受最深的,不仅仅因为其作品文笔流畅,用词精当,语言俏皮,幽默风趣,而因其思想的犀利性、尖锐性和深刻性,刻画人物、描摹生活、针砭时弊、揭露社会阴暗面,往往一针见血、一语中的、令人击节。

呼同兄个头不高、貌不压众,说话大嗓门、好争论、面红耳赤,时不时还会冒出几句脏话,若不是鼻梁上架一副近视镜,似乎不太像个文人。但他腹中确有“干货”。多年来,他创作小品五十余个,其中不少获省市及全国大奖:如《求职路上》获中国剧协曹禺杯小品小戏一等奖;《谁来买单》《会虫》《等待镇座》《酒疯》《诱惑》获中国戏剧文学奖一等奖;还有不少省市一二等奖。当然,获奖不是主要的,能在思想上、心理上与观众引起共鸣才是最重要的。我看过几个由业余演员演出的他的作品,效果出人意料,不但赢得满堂笑声和掌声,有的作品如《会虫》,令全场观众从头笑到尾,而在笑声背后,却蕴藏着非常尖锐的社会问题,启人深思,发人深省。

他的独幕剧大都写于改革开放初期,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太多超前意识的东西,可是当时却是令人震撼的。就在中央关于“改正”右派的决定刚刚在坊间传说的时候,人们还不知是真是假,呼同兄便“冒险创作了独幕话剧《乍暖还寒》,让一个工厂党委书记的女儿(共产党员),去爱一个“右派”,并且喊出“难道在我们这个没有种族歧视的国度里应该有另外一种歧视吗”这样撕心裂肺的“天问”。这不仅美化了右派,而且犯了文艺作品“写爱情”的大忌(“文革”中不成文的规定,文艺作品不能表现爱情)。这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的,无怪当初看到原稿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你好大胆!”

独幕话剧《真是,怎么办》,是作者看到报纸上一则小信息而受到触动,产生了灵感,于当晚一气呵成的,写得有智慧、有胆识。与著名剧作家沙叶新先生根据同一报道创作的话剧《假如我是真的》各有千秋。

四幕话剧《月黄昏》创作于1986年,是写婚姻、恋爱、家庭的伦理剧。作者没有把笔墨放在写故事、写事件上,而是侧重揭示人物的潜意识,展示人物在特定情境下的心态变化及复杂、微妙的情感历程;写人物的欢乐与痛苦,幻想与追求;写人物性格上的弱点及由于他们不能自制而做的蠢事,并为此付出的沉重代价。剧中指出,在婚姻上,和谐美满的只占少数,大多数是不尽人意的,其中不少是濒临解体、死亡的。应该怎样对待这种状况呢?当时社会上已经展开辩论。有人引用恩格斯的话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因而应当完全解除。有人则认为,维持婚姻关系是伦理道德,是社会责任、家庭义务等等。

《月黄昏》没有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而是通过两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之间微妙、复杂的情感纠葛,来启示人们,对不幸婚姻要因人而异。一对夫妻离异了,我们要给予理解和宽容;另一对夫妻勉强维持下来了,我们同样要给予理解和宽容切不可说三道四、横加指责。夫妻间的事,往往当事人自己都说不清,别人怎么能说得清呢?

有人说,他不喜欢于芳这样的女性,这很正常。文艺作品既可以写招人喜欢的人物,也可以写不招人喜欢的人物,还可以写既招人喜欢又不招人喜欢的人物(即不好不坏,亦好亦坏、时好时坏的人物)。当然,就同一个人物,人们从不同角度、不同爱好出发,可能得出不同结论。可能有人对于芳“深恶痛绝”,也可能对于芳“一见钟情”,这是好现象。只要观众动了感情,引发了思考,那就是作品的成功。最可怕的是观众对作品提供的人物和情节置若罔闻、无动于衷,那才是真正可悲的结果。这种多元的、包容的、各抒己见的创作思想,在当时人们思想还相当僵化、言论管制还相当森严的社会背景下,其真言、直言、敢言的精神,是多么难能可贵!

六场喜剧《八喜临门》写了几个从全国各地来深圳求发展的“淘金者”。他们身份各异,性格各异,相同的是,他们都经历了不少坎坷和挫折,碰了不少的“钉子”,但最后都在深圳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全剧充满了机趣,令人忍俊不禁,笑口常开,同样在笑声中揭示了不少社会弊端和人性弱点,是一出思想深刻的通俗喜剧。全剧一个场景,七个人物,既可以在大剧场演出,也可以在小剧场演出,且都能产生极佳的“笑果”。广州市群艺馆的曾志灼——一位热情洋溢的青年剧作家,对剧本很感兴趣,为适应广州人的口味,经作者同意,他把剧本改成方言剧,由广州市剧协组织岭南话剧团演出多场,反响强烈,他们准备继续演下去。

电影文学剧本《疯狂的欲望》,是1991年作者在长春电影制片厂修改他的《小店经理》时,从报上看到一个发生在哈尔滨的大案即兴创作的。这个剧本的特点是,不卖关子,不故弄玄虚,不人为设置“悬念”,让侦查员与犯罪嫌疑人时不时地打个照面,从而产生许多有趣的情节,也就是用喜剧手法写侦破剧。只可惜,当时社会上对电影的观赏取向是:“文戏要上床,武戏要上房。”为迎合市场,有关人员让作者把剧本改成“枪战戏”,但被作者拒绝,此剧本制作事宜因此搁置。

纵观全书,不管是舞台剧或影视剧,不管是为文或为人,作者都坚守了自己的独立思想和做人的原则,决不附炎趋势,决不随波逐流,字里行间散发着文人的骨气和社会的良知。几十年的风云变幻、得失荣辱,呼同兄变得更为洒脱、更为飘逸了,所以读他的剧本感受不到丝毫的教化感和压抑感,有的只是一股穿透纸背的思想锋芒和灵性之光。

(曾献平: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会长。本文转自《刘呼同戏剧选》,中国文联出版社,2013年版。)

责任编辑 王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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