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逢你自己(外一篇)
2014-04-29饮江
读诗写诗就是给自己机会,遭逢你自己。和发现这世界。像是一种魔法综合,回忆也是想像,仇与友、爱者与不爱者、已逝的终将诞生的、显赫卑微,一一活现。
好像又一次被吁请,被理解,你创造也承担它们的命运。而你发觉,这是个美妙时刻,你就是文辞格律音节,你就是韵律和被你的语调唤醒的一众生灵。你正被阅读,你正被你阅读的人带进另有意义,别有意味的人世。你在别人的世界里遭逢你自己,你发觉你从未如此觉知自己和别人的可能,但同时也发觉,你对此一无所能。你欣悦这一无所能,犹如你欣悦你的诗,和你的诗的,未知的命运。
浑忘的瞬间生成
诗是一种透明状况。或致力于使透明成为一种状况。
一个想像中的雕塑家,借了他想像中的作品对他想像中的观赏者说:“在你面前/我不能拒绝裸露/我是石。/在我面前/你不能拒绝透明/你浑忘了/你自己。”
诗若不是这样一种透明状况;至少,是一种“浑忘的瞬
间生成”然而,它同时又是一种唤起力和赋予力:“我是永恒/你用凿子试试!/我是刹那/因你轻轻抚触/而超越!”
像是奇异的物料有着奇异的素质;它渴求永恒,又思慕刹那。既济未济在苦恋中的企盼中,期待冥冥中一个“你”,赋形,抚触,释读。使自己和“你”(即如墨西哥诗人帕斯所指):“每一个读者是一首诗,每一首诗是另一首诗。”
是的,诗是审美现象和奇异的超导效应……
固然,诗人可致力于机智、管治、揶揄、征服或权力意志。但诗之为诗,只有把自身和它所触及的万事万物化为审美现象,它才有存在的理由。而我们,也被它触及的我们,存活其中,才可望真诚地了解,无功利地归属和参与,最后产生一种“生活在一起”的欲望。
执“刹那”之手,与天地偕老。
在“定必如此!”运命中,在或焦虑或沉滞的当世情境里,也许,诗之为诗就在于它使,冥冥中每一个“你”,成为刹那又互为刹那,都有伸手相执的热切,都有与天地偕老的怀想。
而,那间或的“浑忘”的瞬间生成,我想:只有两情相悦之欢愉或迷狂,差堪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