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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祖宗一起声色犬马

2014-04-29刘原

南都周刊 2014年7期
插图/ 陈洪伟

在刚刚过去的据说19年才能出现一次的节日里,中式元宵节与西式情人节欣然合体。于是冒出了许多无聊的问题,譬如这一夜跟父母过还是跟恋人过,该吃元宵还是吃巧克力。我觉得这种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思维要不得,我们为何不能兼顾一下社会各阶层的感受呢。没什么好纠结的,一个好男人应该这样做:上半夜陪父母,下半夜陪姘头;前半场服食元宵,后半场服食伟哥。

就传统习俗而言,元宵从来就不是跟父母过的一个节日,这是古人的约炮日。在这天,丰乳肥臀和狂蜂浪蝶倾巢出动,也惟有这天,平素足不出户的黄花闺女才能逃脱父母的监视,体会一把青杏出墙的偷腥感。清代姚元之曰:花间蜂蝶趁喜狂,宝马香车夜正长。说的便是车震往事。旧时元宵之夜,贵州和台湾还流行偷菜,这大抵是网络偷菜游戏的起源。在金元时期,元宵前后竟可以偷人,“虽窃至妻女不加罪”,看来那时的失主,已经深谙共享的互联网精神,我甚至怀疑苦主们在小偷归还赃物时,会回赠一副猪腰子以示慰劳。

所以,传统告诉我们,元宵这天是一定要出去鬼混的。有数据显示,今年的2月14日,长沙人的开房率全国居首,我深深地为这座城市的繁殖能力感到骄傲,但是随即有同事告诉我,在开房的长沙人中,只有20%是去乱搞的,另外那80%,都是去搓麻的,在这个城市里说约炮,那是在牌桌上相约点炮。明明是赌徒,却被当成嫖客,身为这个城市的一员,我只好表示悲欣交集。

民俗习惯,拔高了说是一种传承,坦白了说就是祟念的惯性。中国的除夕端午中秋,都有相应的美食作为标配,即便是清明,祭品也不是真的去喂老祖宗,穿山越岭之后终究会回到孝子贤孙们的肚皮里。饱暖之后那什么,所以又弄些元宵七夕之类宜翻墙宜行房的节日。民间至今还留存着各种男欢女爱的节庆,我刚毕业时在山沟工作,每逢三月三厂里的那些“公狼”们就会结伴去几十里外的村寨里参加碰蛋节,持鸡蛋与村姑摸黑对顶,有叵测公狼以石头作弊,无邪村姑不敌,只觉一硬物长驱直入,只能嘤咛一声倒在山坡的草丛里……然后,达到了生命的大和谐。那个年代,我们没有手机,没有微信,一年只有一次三月三,哪像现在的年轻伢子,天天都可以过父亲节—哦,你们跟那些裸官一样,都能把自己的孩子送去该去的地方。

无论食色,终究还是属于符合人性的习惯。最坑人的,是恶劣的习性。

最近看国外纪录片,说二战时的隆美尔和蒙哥马利在北非阿拉曼对决时惨败,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德军推进得太快,后勤保障跟不上,士兵们在沙漠里随地大便,招来了苍蝇,苍蝇随后又飞到食物上,导致大面积痢疾,造成非战斗减员。据2006年的一项调查显示,德国人的手是最脏的,13%的人上完厕所不洗手,看来这个恶习不仅毁了希特勒的千秋大业,而且如果再有第三次世界大战,德国佬还是会输。若是德军在北非深挖洞,广积肥,痢疾固然不会有,那洞如果挖得够深,没准还会喷出石油,捎带着连坦克的油料供给也解决了,只是那坦克的尾气……估计比较呛人,能把英军熏得掉海里去,也算化学武器之一种。

左右着我们大脑皮层的无形之手,不仅有体内的荷尔蒙,还有世间光怪陆离的奇风异俗。对于传统的敬畏,是除了内心道德和头顶星空外的第三种力量。据说某人作孽甚多,所以每次喜当爹的时候,头件事就是掰开婴儿的双腿看有没有屁眼。天佑恶人,每次都有。但也引来了邻居的风言风语:呃,看来那些孩子都不是他的。

刘原

专栏作家,现居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