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宠物拉锯战

用了最长时间向儿子说“不”，是在饲养宠物上，共花了两年时间。

儿子自小爱动物，每年带他出门旅行的地方，必定要有动物园，因为爱动物的缘故，他快五岁时，便先声明要一只狗做生日礼物。

我心底立即亮出一个“不”字，原因是我小时候，老爸共养了三只狗、两只小鸟、一缸金鱼和一缸热带鱼，家庭环境只属小康，没能力雇女佣，父亲工作早出晚归，母亲爱搓麻将牌，照顾这批海陆空宠物的责任就落在我和妹妹身上。

在未想到回绝他的方法前，我先了解一下儿子究竟想养什么狗？

他抱着比同龄小孩大的毛毛头，看着我茫无头绪：“不知道。”我心中早已有数，他是迷上了童话书中小孩与狗的温馨构图，受到狗儿是小孩最佳朋友的说法影响，小心灵只想要一只狗作为宠物，至于是什么品种，随后有多少工夫，又怎会是他单纯小脑袋考虑之列？

这个无疑是趁机打击他、反对他养宠物的大好良机：“看，你连想养什么狗也不知道，还嚷着要养狗？”这番道理十足的话，定能令父母赢得一仗，可是养育孩子，是一场人生的功课。

到了每星期一次的逛书店日，小毛毛头有备而来，直奔往宠物书的书架去，专挑关于养狗的书本，只好让他买一本回去细细研究。回到家他便埋头埋脑地翻阅，专注认真得让人感动。每逢放假，他的一大节目就是到不同的宠物店去跟各种狗儿玩。为此我开始感到矛盾，内心挣扎，是不是真的要让他养一只宠物狗？

他有决定了，要养的不是吉娃娃、松鼠犬等体积小巧的玩具狗，而是大如德国狼狗的西伯利亚雪橇犬，长期要生活在低温下，且要颇大的活动空间。

原来儿子都知道雪橇犬的特性，并已有“解决”方法，他看着两千多平方呎的家说：“我们家有足够地方给它活动，24小时都开空调便不怕热坏它。”

空调在我的孩童时代是奢侈品，小时候是开着电风扇吹着热风入睡的，热得辗转反侧时，母亲会拿着把葵扇替我和妹妹扇凉驱热，必念一句口诀：“心静自然凉。”在儿子的时代空调已成必需品，他不知道的是用空调要交电费。是时候给他金钱的概念了。

“24小时空调，每月要交高昂的电费，妈妈需要时间先储点钱才行。”他问要储多久，我给他的答案是一年。

我争取这一年时间，用软手法，诱导儿子尝试养其他宠物如金鱼，他却嫌普通，不肯。一天放学回家，他认真地说要养一条蛇。蛇？我心中虽已打出巨大的“不”字，表面保持一贯的平和，按我们的约定，他举出三大养蛇理由：一，不是养大蟒蛇，是小小的，放在玻璃瓶子里养的小蛇，不会占太多地方；二，安静，不会发声造成噪音骚扰人；三，方便。

小毛毛头早已看穿了妈妈在拖延买宠物狗的原因，是怕狗儿占用家的空间、怕它吠声吵耳和怕照顾它。

妈妈有政策，小毛毛头有对策，解决方法不是犯大忌说“不”，尤其他已依足约定，列举三大理由，我难道自堕陷阱说“因为我不喜欢蛇吗？”

我不会自毁长城，答应他带他到旺角宠物街去挑选一条宠物蛇。

我自小有“爬虫科恐惧症”，见到蛇、四脚蛇、蜥蜴、鳄鱼等双脚会发软，全身鸡皮疙瘩。为了身教，努力克服那份恐惧，带着儿子去选小蛇。儿子选中了一条约6寸长的小蛇，蛇身直径约2cm，活跃地在长锥形玻璃瓶中蠕动，看得我全身发麻，儿子看着它双眼放光，无比兴奋。

我问店员小蛇的饲料是什么？他说：刚出生的新鲜老鼠。他们有售，约三天喂饲一只便可。店员打开盒子，给我们看眼睛尚未打开、全身嫩红未长出毛的初生老鼠，小蛇的美食。至于卫生问题，小蛇会在瓶底的层层木糠上大小二解，为免发出异味，每天均需更换木糠。

我跟儿子说，那就易办了，我负责买木糠和老鼠，他负责喂饲蛇和清洁瓶子，儿子犹疑一阵推说功课多，很忙，着我全权负责。我提醒他：这是你的宠物。

最后，他有所决定：养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