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前沿

08月25日至09月07日

焦点

很多进口食品、可乐等饮料中都含转基因成分，中国的“零容忍”标识政策正在遭遇越来越多的挑战

转基因产品是否该标识

本刊记者 贺涛/文

由于转基因产品标识不醒目，多家食用油生产企业惹上官司，涉及品牌包括金龙鱼、金满园、天天五谷、金菜花等。8月14日，昆明律师许思龙在微博上发起活动，“要求对不符合国家相关标识规定的转基因食用油进行召回，重新更换产品标签后，才能销售”。至9月1日，全国已有85人参加，活动参与者在昆明、青岛、福州、西安等地向法院起诉11件，其中9件已立案。

中国实行转基因产品标识制度已有12年，相关法规条例要求，转基因生物标识应当醒目。实际情况正相反，以转基因食用油为例，标识往往字体很小，位置也多隐蔽。因此，转基因食用油成为此次行动的主要目标。

根据中国农业科学研究院水稻所生物工程系原主任王大元统计，目前全球约有90个国家制定了转基因标识法。但具体标准不尽相同：从美国、阿根廷的无需标识，到欧盟含转基因成分0.9%以上即需要标识，日本、韩国各为5%、3%以上含量需要标识。

转基因标识法与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并无关联。“它是由于有消费者对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不放心，为保护公众的知情权而设立，尽管目前没有科学证据支持这种担心。”许思龙表示，此次行动“只针对转基因食品标签的法律问题”。

中国并未对转基因原料在产品中的比例进行规定，而是采用“包含即标注”的原则，就是在产品加工过程中，只要有任何一个环节加入转基因产品，都要标识。这被称为“零容忍”的强制标识制度。然而，“零容忍”标识政策正在遭遇越来越多的挑战。

比如，很多进口食品、可乐等饮料中都含转基因玉米成分，按规定应该标识，却从未标识；市面上的木瓜九成以上是转基因的，也未见标识，与普通水果一同销售。按照“零容忍”的原则，用转基因大豆油制作的食品、烹饪的菜肴等都应该标识，但这显然无法执行。

在日本，转基因原料生产的色拉油、酱油不必标识含转基因。其实转基因大豆油，经过精炼提纯工艺，去除的豆粕中带走了绝大多数转基因成分，剩下的主要成分是油脂，几乎检测不出转基因成分，却仍然要标识。

欧盟和日本早前在转基因标识上都遇到过相同问题，应对的办法就是不断修改标识法，放松监管标准。

2011年以前，欧盟对进口的转基因饲料实行“零容忍”政策，没有获得批准的转基因饲料只要被查出，就不许进口。由于进口的大豆、玉米中经常发现混杂有少量的未获批准的转基因大豆和玉米，从而被退货。于是出口商将退货损失加在了以后出口给欧盟的玉米和大豆价格上。根据欧盟2008年的统计，当时欧盟的饲料进口商每年直接经济损失高达96亿欧元。2011年后，欧盟被迫修改政策，允许其中混有不超过0.1%的未经批准的转基因成分；同时，含转基因成分的饲料不需要标识了。

面临同样问题的日本，干脆把美国已经批准的转基因作物和食品全部在短期内批准可以做饲料和食品。王大元分析，截至2013年，日本已经批准了将近180种转基因玉米事件，所以在法律上，日本进口的所有转基因食品和饲料都是合法的。

美国至今未强制要求转基因标识。只有佛蒙特州、康涅狄格州和缅因州政府有条件通过了转基因标识法案，但附加条件是邻近另外四个州通过类似法案才有效。

孟山都首席技术官、2013年世界粮食奖获得者傅瑞磊（Robb Fraley）告诉《财经》记者，从商业角度看，由于食品的流通性，如果各州之间执行不同的标识制度，结果只能是伤害整个产业，造成美国食品体系的混乱。“标识主张应该以科学为基础，由国家统一管理，我支持。目前大多数主张做标识的都是可以从中获利的人或团体，他们的动机并不单纯。”

在美国，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和标识问题归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管。FDA的观点是，转基因食物和传统食物没有实质性的区别，即“实质等同”原则，没有必要给转基因食品贴标签。

美国人吃的食品中，70%都有转基因成分。如果推行强制标识，意味着农产品的种植、收获、储运和销售等诸多环节都要建立转基因和非转基因产品的隔离制度，这必然大大增加生产、监管成本，最终这些额外增加的费用都会转嫁给消费者。咨询公司北桥环境管理顾问曾对加州的公投做过预测研究，如果加州执行转基因标识的法案，每个家庭平均一年要在食品上多花40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