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的修辞学手册
2014-04-29王宝民
尼泊尔:一个形容词
尼泊尔是佛教、印度教圣地,美食文化丰富多彩,是世界上幸福指数最高的地方……对于影片女主角——一个美食杂志撰稿人来说,尼泊尔是不太情愿的出差地。她领受的任务是写一篇《在世界中心呼喊:我好幸福》的命题作文,按照上司的说法,这次任务非常简单:只要“写形容词没有障碍”。不幸的女主角和她所在的旅游团麻烦不断,更要命的是,由于遇到当地人的抗议活动,她不能按时交稿。她陷入了尼泊尔的真实。作为新闻传播专业的毕业生,她不由得想起大学课堂上老师说过的一句名言。
新闻媒体:扫雪工
“新闻专业是扫雪工,是为了展现社会本真。”吊诡的是,恰恰是新闻媒体的“雪灾”最严重,而新媒体(比如微博)也“灾情”不小:人们一边忍受着旅游地的各种不便,一边兴奋地向家乡同伴发回各种覆盖着厚厚“积雪”的短消息。这大概是游客一种普遍的心态,尤其体现在影片中的女大学生李热血身上(她的失恋很可能是修辞学的不良嗜好的结果)。
把文本与真实隔绝开来的罪魁祸首,不仅仅是修辞学,还包括各种来自真实世界的限制。但导演抓住修辞不放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喜欢用各种形容词加工自己的生活经验,这对很多国人尤其是都市白领来说,恐怕是面对诸多困境之后惟一能够自己掌控的生存策略了。谁叫咱们中国是曾经的一个修辞大国呢?
羽蒙:一个名字,或一只传说中的鸟
同行的“富二代”无意间看到女主人公的护照前,没人知道她的本名叫“程天爽”(成天爽)。由于现实和名字反差极大,她自作主张给自己改了名字:羽蒙,这是来自《山海经》中的一只神奇的鸟。
命名学是一种常用的修辞手段。包法利夫人给女儿起了自己心仪的名字,寄托自己的苦闷;琼瑶阿姨则游刃有余地使用古诗词命名她的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主人公。“羽蒙”也不例外。由此我们窥见了女主人公的飞翔愿望,也见证了这位不得志女白领的打拼生活。
“程天爽”的名字(以及她本人)被“富二代”狠狠嘲弄了一番……
富二代:不懂修辞的一族
“富二代”王灿从来不用形容词,他张口就来的口水歌以及惟一让他铭记终生的名言(“别瞎折腾,没什么用”)里一个形容词也没有。他活得真实,也拥有真实的本钱。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关键时刻表现出英雄主义。
他和女主角的故事并没有如观众所期待的那样得到充分的发展。他似乎被导演寄予了更多的修辞“扫雪工”的使命。
一头大象:道成肉身
在女主人公最害怕的时刻,一头大象出现了——当然,谁都知道,它只是某个形容词的“道成肉身”,只供抚摸,用来解除主人公的“害怕”。果然,下一刻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貌似脱胎换骨。
信仰从畏惧开始,所以那位尼泊尔导游愤怒质问这些中国游客的话应该是:“你们真的什么都不怕吗?”中国人可能怕这怕那,但似乎从来不怕亵渎神灵。本片关乎信仰的最重要的修辞学来了。它和“导航”有关。
牛铃:回家
那是一只尼泊尔的牛铃,负责引导迷失的牛。影片结尾,它来到女主角的出租屋,悬挂在窗口,当有风来的时候,它就很称职地叮叮当当响起来,但又不妨碍主人公的日常生活,像每个遵纪守法的形容词一样本分。
《小姐弟荒原历险记》(Walkabout,1973年,100分钟)
讲述了一对白人小姐弟被自杀的父亲抛弃在澳洲的荒原上、在一位当地土著的帮助下最终回到文明世界的故事。多年以后,姐姐每当面对男友时,总会想起和土著男孩一起度过的无拘无束的荒原生活。
《看得见风景的房间》(A Room with a View,1985年,117分钟)
改编自英国小说家E·M·福斯特的同名小说,在文本层面和原著有着相同的结构: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贵族小姐露西在一次去意大利度假时偶遇青年乔治,她被某种连自己都不能确认的情感所迷惑,频频向周围的人撒谎。最终在一位不靠谱牧师的帮助下,她终于面对了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