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谦的收藏经

邱月烨

“仰望星空 让我想起Chagall

恋爱的人 总是浮在城市半空中

视若无睹的 忘情忘我的

紧紧眷恋着

连公鸡都在温柔歌颂 ”

这是姚谦所创作的《我爱夏卡尔》歌词的开头。在这首由江美琪演唱的歌中，姚谦毫不掩饰对夏卡尔的喜爱。这段歌词所描绘的，也恰是夏卡尔的名画《生日》（1915年）。姚谦说，年轻时选择旅行的目的地，就是看这个城市是否有夏卡尔的作品。“藏有夏卡尔重要画的美术馆所在的城市，我应该都走遍了！”姚谦告诉《二十一世纪商业评论》（《21CBR》）。

唱着姚谦的歌词走红成名的歌手数不胜数，被誉为“最懂女人心”的他，其实还很懂艺术品收藏。

4月，我在佳士得2月底新开的香港艺廊里见到了姚谦，这里正在举办“东南亚华人艺术家特展.东南亚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私人洽购展览”。亚洲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品部东南亚地区专家王子能告诉《21CBR》，此次特展，佳士得从不同的藏家处搜集了约60件作品，其中50多件是销售的，另外10多件只是借展。

这是佳士得第一次以东南亚华人艺术作为重要主题进行展览，而这一主题正是姚谦的收藏方向之一。姚谦此次带来了两幅心爱的画作，其中一幅是新加坡画家张荔英的《榴莲》，姚谦表示，这幅画是坚决不卖的。他笑言，佳士得正试图说服他委托另一幅画的销售。

姚谦从1996年开始艺术收藏，张荔英的《榴莲》是他的早期的藏品之一，这幅画还曾经是1998年苏富比拍卖画册的封面。张荔英的市场价格在近年来颇为引人注目，经常刷新个人拍卖纪录，其价位都在五六百万至一千万。张荔英出生于法国巴黎，是中国国民党元老张静江和夫人姚蕙的第四个女儿，当时张静江正在巴黎经商，经营中国古董、丝绸、茶叶的贸易。张荔英小时候是富家女，受过很好的教育，与孙文、蒋介石、杜月笙等人都有交集，经历很丰富。

姚谦得到这幅《榴莲》，也颇费了些周折。“张荔英是我收藏东南亚艺术品时特别留意的。当时拍卖，有人跟我争，我想想就算了，可后来越想越后悔，于是通过拍卖公司找到买家，表示如果他愿意卖的话私底下卖给我，我加点钱，后来才拿到了这幅画。”姚谦告诉《21CBR》，当时花的价钱大概是现在行情的二十分之一，“当时预算有限，不太敢花钱，只是从爱好和美术史的交叉阅读中边学习边收藏。”

《榴莲》“失而复得”，但还有一幅已成为新加坡美术馆藏品的画，让姚谦“追悔不已”。这幅画出自越南画家黎谱之手，“黎谱的画当时非常便宜，拍卖时我在想，这个不知名的越南人怎么会卖这么贵？谁在跟我抢？现在美术馆是不可能卖出来的了。张荔英的这幅画也是一直有人让我卖，但我绝对不会卖的。也许我老了，会捐给一个信任的美术馆。”姚谦说。

姚谦的艺术收藏颇为学术派，与许多依赖专家、顾问意见的“土豪”不同，姚谦听从自己的判断，通过阅读积累知识，不盲目跟随市场热潮，并致力于支持年轻艺术家。目前，姚谦共收藏了300余幅作品，其主要方向是二十世纪亚洲西画史，以及一些印象派、巴黎画派的作品，包括让.雷、兰迪、柴姆.苏丁等等。“夏卡尔我还买不起，有好几次都差一点，但都太高了”，姚谦笑道。

何谓亚洲西画史呢？姚谦解释道，即对照西方主题的亚洲画作。比如当亚洲开放西学时，一个艺术家正在学画，恰好是某个流派的全盛时期，因此这个艺术家便会受到某个西方艺术家的影响。以张荔英为例，她在学画的时候，是印象派全盛时期，虽然她的老师不是相应的艺术家，但其用色和构图是塞尚的，笔触则是梵高。这样的案例在华人以及亚洲艺术家圈内非常常见。

姚谦谈起亚洲艺术时信心满满，但对于西方当代艺术，姚谦则非常谨慎。他手头上有一些藏品，但因为对这一领域的阅读不是特别多，所以不太敢收藏，“西方艺术市场瞬息万变，而且一手市场、二手市场之间的交界是模糊的，尤其是西方，他们的市场运作常常让我有一些嫌隙。对于亚洲的当代艺术品，我很清晰知道要什么不要什么，我也了解亚洲的年轻艺术家以及画廊。”

虽说姚谦收藏艺术是为了圆从小的画家梦，但其自成体系的收藏策略也让他获利颇丰。对于获利，姚谦并不那么在意，因为收藏的初衷是热爱，不是为了赚钱。他认为，如果是为了投资赚钱，建议尽快离开艺术圈，因为艺术投资回报慢、周转慢、变现慢，并不适合赚快钱。其实刚开始收藏艺术品，姚谦也试着聪明一点，做一些投资盘算，但后来发现所有的盘算经常是徒劳的。“我的经验告诉我，越没有盘算，越本能，你不晓得哪一天它就会给你一个惊人的数字。我有好几次这样的经验。”不过有时候赚到这些升值的钱，姚谦会有罪恶感，“几十倍的回报，好像是蒙别人的钱一样。一个东西挣了20%、30%还行，还算合理，挣了20倍、30倍，我就有点不安了”，姚谦告诉《21CBR》。

事实上，对于真正的藏家而言，最重要的不仅是获利，而是形成自己的收藏体系。姚谦的建议是，第一年别买，要先多阅读，多参加一些讨论，形成自己的判断。“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但别在大家都说什么好的时候就一头栽进去，自己的直觉最重要。比如近年比较热的当代水墨，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名头而已。很明显已经有人在画圈圈了，希望资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