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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纸牌屋”

2014-04-29sihan

大学生 2014年11期
关键词:纸牌屋纸牌斯诺

sihan

2013年7月底,我通过国际记者中心的项目,申请到了Scripps Howard新闻社华盛顿办公室为期四个月的实习。我的工作是general assignment reporter(任务记者),从街头游行到中美关系、政府事务,都有可能会去报道。

华盛顿职业记者

我在国会大厦报道过议员们的圆桌会议,在白宫见过总统授予荣誉勋章,也曾在五角大楼旁听过新闻发布会。在我所见到的华盛顿各路名流中,最让我难忘的,却是一名华盛顿邮报的记者。

11月,我参加了一次关于网络安全的讨论会,报道“NSA棱镜门”的华盛顿邮报记者Barton Gellman是发言嘉宾。Gellman讲着他怎么联系上斯诺登,他们怎么加密对话,他怎么得到了文件……

突然,警铃大响,保安冲了进来,让所有人都离开大楼。我走在疏散的楼梯上,看着周围惊慌的人们,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转回身,朝着疏散相反的方向走。我打开相机,问人们的感受,问他们对斯诺登的看法,问他们觉得这次的爆炸物会不会是有针对性的。我被人群冲着走,等疏散到空地的时候我收好相机,开始感到一丝害怕:我刚才到底想什么?我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了?

深秋的华盛顿,即便在太阳的照射下气温也不高。疏散时太匆忙,我没来得及穿上外套,冷风一直往脖子里灌。我看到Gellman出了大楼,身边也没人保护。他快步拦了辆出租车就走了。我没来得及追上他。

2012年年底,Gellman开始和斯诺登取得联系。他和独立电影人Laura Poitras以及英国卫报的记者Glenn Greenwald是斯诺登唯三地发去了完整资料的人。Gellman说,尽管很多美国人认为斯诺登的行为产生的后果弊远大于利,但他觉得,如果没有斯诺登的揭露,监视公众隐私这个话题,也许根本不会进入人们的视野。在我记录下这段经历的前两天2014年4月15日,2013年的普利策新闻奖刚刚颁布,《华盛顿邮报》和《卫报》因报道诺斯登揭露美国国家安全局的棱镜计划,获得了分量最重的公共服务奖。

我在Gellman的身上,看到的那种锋芒,那种属于调查性报道记者的犀利、冷静和勇敢,我至今难忘。

观看《纸牌屋》第一季时,我其实一直不太喜欢Zoe的角色,我觉得她的性格让观众远远低估了新闻记者作为“第四权力”应有的能力。但在Zoe死前,在她一路发掘Rachel留下的蛛丝马迹,拼凑一切的线索时,她所流露出的那份坚毅,让我开始欣赏起这位娇小的记者身上散发出的巨大能量。

华盛顿职业女性

在华盛顿上班的第一天,我的编辑Jody就对我们这批实习生说,接下来的每一天你们必须都穿着正装,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你会前往哪里报道。

6:30,洗澡化妆;7:30,吃早餐,检查相机、录音笔、其他采访的设备;8:00,看当日报纸所有的头条,准备晨会的讨论内容;8:45,出门搭地铁上班;9:15,到公司楼下的星巴克买咖啡,遇见那位拉丁裔永远穿着贴身半裙,画着精致眼线的中年女士。

在华盛顿,我早起后的日程都精确得不曾出错,上班前,我也总会在公司楼下遇见这位女士。当我狼狈地夹着报纸拿着咖啡,背着大包冲过红绿灯,她却永远那么得体、优雅。她每次过马路前,会轻轻地推一下眼镜。

美得像把刀。

华盛顿街上每一个踩着高跟鞋迈开大步的职业女性,一个个漂亮得都像是Claire Underwood(《纸牌屋》中副总统的妻子)。她们目标明确,精致美丽。

纽约州参议员Kirsten Gillibrand是我见过最耀眼的政客。她在42岁时成了参议院最年轻的成员。Hilary Clinton就任国务卿后,Gillibrand继任了她纽约州参议员的席位。她提议创造工作、推广可再生能源以及重建美国基础设施。她有两个孩子,最近参议院多数党领袖Harry Reid赞她为最受欢迎的参议员。

《纸牌屋》中,Claire为之努力的关于军队性侵的提案,总是让我想到Gillibrand。Gillibrand在2013年曾提议对一个年度性的必须通过的国防授权法案附加修正案。该修正案将把是否对有关性侵案提起诉讼的决策过程交付军队中的司法部门。

金发碧眼,恰到好处的衣领露出她锁骨的曲线,穿着高跟鞋时绷着的小腿肌肉,Gillibrand曾登上过美国的时尚杂志《Vogue》。那一期的题目是“追随希拉里的脚步”(In Hilarys footstep)。

举手投足间,尽是坚定和魅力,我不知道作为一个女性,她们到底付出了多少。

工作时,我在街上拍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拍HIV的携带者,拍白宫前的静坐和游行。一个又一个的截稿时间,容不得让我害怕。只有下班回到一个人的公寓,我才发现,原来出了学校门,没有老师和家人的保护,我竟然也默默地走了那么远。

《纸牌屋》第二季的最后,Claire哭了。当她看望精神病发作的梅根(遭受过将军性侵的弱女子)回到家,接到总统夫人的电话。明明是她自己的离间计,却得到了总统夫人的感谢。也许是同为女人的惺惺相惜,也许是为自己没能选择的另一种相夫教子的生活,我在她的身上,第一次看到了脆弱和犹豫。

后来,Claire擦掉眼泪,拎起行李,走上楼梯。没有后悔。

华盛顿职业政客

《纸牌屋》第二季里,国会大厦收到了含有不明粉末的信件,大厦戒严,Francis(《纸牌屋》男主角,副总统)被锁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四个月的经历,我不能说对华盛顿的政治有多深的理解,但却让我碰上了不少之前只能在电影和电视里才看见过的情景。

那是10月初,美国政府停摆的第3天。早上我有一篇并不着急要交的稿子,我在办公室又困又饿,消极怠工。下午,我的编辑跑来说:“你去国会山转一圈吧,一会儿有个会议,你去拍点照,顺便采访下路人对政府停摆的反应。”

刚上地铁,编辑Jody就打来电话,“发生枪击了,出了地铁正对参议院大楼,具体不知道哪儿,反正就附近。”我还没答应要去呢,她就说了一堆我应该怎么走。我一路上打电话换镜头写问题,连滚带爬赶去了一个目击现场的议员的办公室门口。

收到信源的10分钟后,我就来到了共和党众议员Blake Farenthold的办公室门前。门口接电话的实习生小哥让我等等,众议员正在接受采访。我刚坐下,办公室的实习生就打开电视,我抬头一看,发现Farenthold正在做CNN的直播。

“天哪,我就比CNN晚了两分钟。”虽然还是晚了,但我心里还是有微妙的成就感。

没多久采访结束,我推门而入,匆忙设置好相机和录音,开始问问题。我原以为议员会说点敏感时期安保薄弱的话,他却异常感性,说起了他的夫人和孩子早上还和他一起吃早饭,办公室实习生在枪击案发生时正在外面买吸尘器,他自己刚和俩民主党议员吵完架回到办公室。

Farenthold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分多钟,我最后问他有什么要对人民群众说的,他满眼温情地看着镜头说:“拿起你手边的电话,给家人报平安。”

只可惜,在慌乱中我没能对上焦。

走时,议员大哥两只手握着我,又是满眼温情说:“小甜心,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与我想象中的议员,太不一样了。

我和其他实习生在私下里经常也会接触到华盛顿的其他资深记者,我们时常会问一些傻问题,“《新闻编辑室》(Newsroom)里拍的是真的吗?”“白宫风云《West Wing》呢?”“《纸牌屋》(House of Cards)呢?”我们按着影视剧中的情节,希望能找到现实生活中的对应。

“白宫里真的有那条肯尼迪把梦露偷偷运进来的地下隧道吗?”

第一次进白宫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和我打趣道:“哟,中国来的小姑娘,你来这儿是想干嘛呀?”我就问了他上面那个问题缓和气氛,搞得他哭笑不得。

这就是我见到的华盛顿。

看《纸牌屋》的时候,我多多少少会带入自己的这段冒险,跟着Francis Underwood的视角再次走过的那些熟悉的长廊。剧中我最喜欢Underwood的一句话是:“Proximity to power deludes some into believing they wield it. ” (接近权力让人误以为你拥有它。)

责任编辑:尹颖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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