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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人本色——读李绍毅的摄影作品

2014-04-29赖武

中国摄影家 2014年12期
关键词:手工生活

赖武

蜀人的本色到底在乡村保留得更多些,从那里可以看到传承久远的生活。

川西坝子仰仗都江堰自流灌溉,不仅让农人耕作轻松,似乎也令人骨子里有了深植于土地的淳良敏慧。丘陵地区尤其是大凉山里头的农民与机械化耕作的大农业不知有好远的距离,用锄头挖用犁头使牛翻地,是几千年的原始方式,包括挑秧子在田里栽,“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点种割谷麦,用拌桶打出谷粒麦粒,用背架子打粮食背回家(也背巨大的干柴捆子回去烧饭)等等,就像完全没进化。那种背着竹篓,扛着锄头,挑着粪桶走在田埂上的场景,虽有菜花映衬,主人家(穿着牛仔裤)的红毛衣点缀,无论如何我仍感觉不出一丝田园牧歌的调子,除非倒退回去三十年。

那是李绍毅的影像。不仅以上画面,包括他的其他图片在我读来明显都是哀伤的歌,是长期岁月历练,品尝了太多苦涩的人所吟唱的。能引为同调的人或说能品出这首歌滋味的人,该是老一代川人吧。

大量农民进城,四川乡村的确萧条了,以至于少了青壮年的节日没了气氛,连打丧火都没左邻右舍帮忙,只有请商业团队。传统农耕社会解体,新兴的结构尚未建立,看不到农业的兴旺,于是谁能确定城乡百姓生活中什么东西是落后的,什么又是稳固的?

传统农业社会的特征是手工活儿的优势,有一技之长便得养生之资。随着城市和商业的扩张,人们渐渐脱离对手工的依赖,觉得做买卖才是最好的生财之道。迷恋手工的人为一种技艺的失传而慨叹,残酷的是不得不从事手工活儿的人在多数境况中没有好日子过,这至少是一定时期(或相当长时期)的现实存在。有此影像,遂提供了人文历史的佐证。

川人生活中恒定的东西有多少,实难说清,也许很多隐藏在精神层面。

家庭观念重吧?可现在大家族大家庭几近绝迹,出远门的人一多,家里人围坐的情景就少见了。要么一老一少端起碗靠墙而立就把饭吃了,要么小崽儿睡了,母亲一人吃饭。可怜老来孤独,只能自斟自饮。城镇年轻家庭仅一个娃娃,吃东西似乎是更随便的事。

饮食的不讲究还有那些乡村学校的娃娃,离开家后的集体生活并不管他们有好小,给啥吃啥。老师带他们做操的姿势很像在护佑着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而特殊又漫长的教育给他们的成长及未来命运带来什么,却是个难以猜透的谜。

走出乡村或边远山区如今已成潮流,似乎是年轻力壮的人追逐未来的必由之路。过去对人的封闭,交通是其原因之一,一条河就可以隔断两岸的交流。渡船至今并不少见,不过多半已换成机械化动力。水浅处,乡人趟水或坐拖拉机过河。有的地方沾早期工业的光,可以搭乘蒸汽火车,尽管那也是早被淘汰的机械。大桥连接公路,机动车能畅快地跑起来,客货运方便,城乡距离由此拉近,农民进城挣钱,遂有便利的通道。

李绍毅是1950年代生人,又在距成都约150公里的内江长大至工作。在那样的“县份”上,尽管他所做的也是文化,但远离省城及发达地区就意味着底层、边缘甚至精神上的疏离。或者天性及境遇的因素决定了他的尖锐及敏感,情绪很自然地倾注到了镜头里。那些画面在同代人的我读来,并无陌生感,淡化的记忆由此恢复。而其中的特别还在于那些人物事像的陈旧、过时,令在都市生长的我更易相信,蜀地的传统生活方式已然瓦解,连在此基础上的精神信仰也岌岌可危。作者显然不是依恋那些近乎自我折磨的痛苦不堪的生产生活,只是内心与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无法回避,情不自禁地拍摄这些内容而已。

那些画面其中有的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年轻人多数既无记忆也不会有认同感,但我得承认那是我所熟悉的四川人及其生活。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些照片提供了一种存在,或历史的或现实的,是一个个人视觉记录。像抱鸡的彝人,木楼上下的男女老少,说情话的恋人,戴草帽的大爷……太平常的小人物,身上却保留了四川人的气质。日常化的行为及平民色彩致使他们的生活为巨大的公共事件及英雄业绩所掩盖。今天的传媒时代或许不能还原他们的原型,唯美、虚拟、伪民俗的照片已经泛滥,何以分辨什么是一地的人文原生态?底层及县份的成长经历也许正是李绍毅的本钱,这些照片的生活化透露出他与被摄者的关系与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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