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是个记忆
2014-04-29噗嗵
噗嗵
入冬了,萝卜唱主角。想念幼时自留地里拔不齐整的太湖白。因为太水灵,个头太大,所以拔的时候总是断掉,留半截在泥里。于是妈妈不让拔,却偏要偷着拔,明知道迟早被发现,还是顶风作案。
那时候的萝卜,吃起来名堂也不多,萝卜烧肉,都是用的五花肉,横切,厚度两厘米,再切成半圆即可。烧的时候要给酱油,浙北乡村那种颜色很深的酱油,烧出来别有味道。萝卜烧肉讲火候,萝卜本身去腥膻,所以不需要怎么处理肉,直接大块肉加水,煮沸撇沫,盖锅焖烧,肉熟加萝卜,加酱油,一起焖到烂熟。
现在还这样烧,只是肉需要泡会儿水,再焯水,重新炖上,七八分熟了加萝卜块,焖烧。这个菜一次要焖熟,然后揭了盖上了桌,趁热呼啦啦大口吃,等凉了,就腻了,五花的油水白花花蒙在菜上。如果回锅,也是不好吃的,萝卜回锅是臭的。这个初冬,我已经做过几次萝卜烧肉了,小丫头爱吃,只是有一次她难为情地说:“妈妈,萝卜好吃,可是为什么吃完总爱放臭屁啊,特别臭那种。”
因为萝卜理气。不能天天萝卜五花肉,不过临睡前腌点儿萝卜片打发早餐还是很趁手的。萝卜皮带点儿辛辣味,所以用刀片下两三毫米厚的片儿,撒盐,腌出水来,加一勺糖,一勺剁椒酱,拌匀,放冰箱里,第二天一早正好。净萝卜条子,切成两毫米厚的片片,盐和糖1:3的比例,腌渍两小时,滗去汁水,再加几勺糖,等着再出一回水,滗掉,加生抽,继续撒一点糖,第二天吃,脆生生,甜爽清鲜,很杀饭。
刀功差一点的,就用个刨子,顺着萝卜的条形,剐下一层层萝卜来,用盐腌出水,两手掌揉个团子,挤干水,加糖加白醋,浸泡一会儿,就可以佐餐了。有闲情的,揪一根萝卜条,盘一朵白牡丹,花心里撒一点蒸熟碾碎的咸蛋黄。把萝卜皮也刨进去,就是脆辣鲜辛的。红辣椒用陶钵子盛着在火上烤燥了,放小石臼你擂碎了撒在萝卜上,味道就更美了。酸拌用白醋是保持色泽好看,水透玲珑的。如果不讲究观感,还是用玫瑰米醋拌了,味道更嗲。即便只是一个萝卜,也有些婉约的情致了。
最家常的,还有一道蒜叶萝卜丝。萝卜切成细条,半厘米左右,姑且称作丝吧。起油锅好,略炒,出水,加一点生抽或不加,焖锅煮开,调味,然后撒入切成末的大蒜青叶子,翻炒几下即可。这个是直接可以当饭吃的,成本不高,热量不高,味道且好,常吃不厌,出来偶尔飘来的那股味道不是很好。
说到萝卜,最不能让人忘怀的就是油炸的萝卜丝饼了。这个一般是街头巷尾挑担的小吃,这个萝卜丝是用刨子刨的,这样才够柔韧。用盐渍过,损失一部分水分,就脆了。调了面粉米粉浆,和萝卜丝混成稀拉拉的粉浆,用一个平底小圆环的勺子,装上萝卜丝粉浆,入菜籽油锅炸。炸过的饼子,最外头是金黄色有点焦脆的面和萝卜丝,裹着的面和萝卜丝白热沸腾却很柔嫩,像个软乎的小舌头,和着热气蒸腾开来的萝卜香气,除了勾人,还是勾人。
很多菜可以在厨房里一遍遍做着,却没法捎带曾经有过的记忆,奉来给你。只有文字,在茶饭之余,一遍遍温暖做菜那个人的心。这样的厨事,即便辛苦,也是心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