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D《食人虫》杀入十·一

李璇

今年十一档国产片的话题电影不少，但就类型而言，最特殊的一部或许还是中小制作3D《食人虫》。特效、技术本非中国电影的强项，怪兽片更是彻头彻尾的“舶来品”。影片监制阿甘之前操盘过内地首部3D电影《魔侠传之唐吉可德》和今年春节大卖的《西游记之大闹天宫》，他说自己“总想做点和大家不一样的项目”。历经多年完成的《食人虫》目前正式定档10月10日。作为首部真正意义上的国产怪兽片，不知影片能否为该类型在内地市场上杀出“虫”围。

摸着石头过河

阿甘之前执导的《魔侠传之唐吉可德》在制作阶段曾大费周章，由他担任制片人的《西游记之大闹天宫》同样是内地电影界出了名的“难产”项目，这次的《食人虫》也整整做了四年。

“从2010年9月28日正式开拍，前后断断续续一共拍了五次”，阿甘说，虽然为这个项目费尽了心血，但自己依然认为值得，“我始终认为怪兽题材影片是观众和市场所需要的。”

《食人虫》的导演严嘉笑言自己和阿甘都喜欢“非正常、非人类”题材的影片，两人也是由此一拍即合。严嘉之前曾参与过《木乃伊》《谍中谍》等好莱坞项目，对此类特效电影的制作并不陌生。相比特效，他说自己在拍摄时最为难的地方倒是演员的表演——由于片中的怪兽“母虫”和“小虫”都是在后期特效阶段完成的，拍摄时演员几乎处于“无实物表演”的状态，“开始会很蒙，无所适从。加上脑子里参照的都是美国、泰国的惊悚片，表演往往会很夸张。有时演High了，站位都会站错。”为此，严嘉让演员反复看动态预演，并不断与之互动，“虫子确实无法跟演员互动，但人可以。”

对于监制阿甘来说，特效制作与成本把控才是整个项目最困难的部分。《食人虫》的特效由他的金海岸影业承接，该公司之前曾参与过《魔侠传之唐吉可德》《西游记之大闹天宫》等片。阿甘说为了《食人虫》，金海岸在开拍前半年便开始做技术测试，并专门组建了一支四五十人的团队，规模最大时一度达到八九十人，“像做科研一样，拍一年做一年，因为对技术不是特别有把握。有时拍得不理想，下次就重拍或者补拍。”

即便如此，相比直接邀请国外技术人员，阿甘还是宁愿选择在本地慢慢“摸着石头过河”。他坦言这一方面也是出于预算的考虑。《食人虫》的制片成本约3000万元，其中用在特效方面的资金“超过一半”，“这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特效电影，即使放到美国也至少是B级片的水平。”片方在宣发上投入不菲，“差不多有2000万元，应该是今年同等投资水平电影中宣发费最高的。”阿甘表示，正因为自己对影片有信心，因此宣发上才选择了加强投入，“我们的原则是‘不忽悠，也不存任何的侥幸心理。”至于10月10日的档期，“虽是节后低潮，但这个档期连续两年的市场表现都还不错。”加之同类影片《大海啸鲨口逃生》正是在2012年10月12日上映后票房达到了1.6亿元，这也增强了阿甘和《食人虫》的信心。

国产怪兽片的“围城”

《食人虫》团队耗费了巨大精力制作出来的怪兽虫子叫做“小妞”。

“我们公司有个特别喜欢看恐怖片和怪兽片的90后小女孩儿，这是她一次调侃时取的。”说起“小妞”一名的来历，严嘉不由地笑了，“也算反其道行之吧，这在网络流行语叫‘萌，正好有利于影片宣传。”不过就设计而言，他说“小妞”主要参考的还是《星河战队》《木乃伊》等之前很多好莱坞的同类影片，“最初我们想做大面积的虫子，所以主要参考了昆虫的形象，并加入了很多元素，但一度有点‘四不像，后来才又打磨成现在的形象。”

參考好莱坞也是合情合理的选择。毕竟，怪兽片在欧美是很成熟的类型，例如今年大卖的《哥斯拉》便属此中翘楚。不过在国内，怪兽片却是彻头彻尾的“舶来品”。2012年6月上映的《百万巨鳄》算是开创了国产怪兽片的先河，但该片其实更多走的还是喜剧路线，怪兽只是点缀性元素。近年来的另外两部本土怪兽片、《大海啸鲨口逃生》《史前怪兽》则都是中外合拍。

国产怪兽片数量稀少，很多人将其归因于内地特有的市场规则。不过严嘉介绍说，《食人虫》此次在审查方面并未遇到太大问题，“我们仅改动了5个地方，母虫部分全部保留了下来。”阿甘表示，“这个题材在国内相对比较陌生，所以相关部门会看得比较仔细，但过程其实没那么难”，删减的“基本都是血腥暴力镜头。”

相比之下，制约本地怪兽片发展的更多还是现实的市场环境。国内电影市场目前还处在发展初期，很多大众的商业类型都尚在摸索之中，怪兽片这样的小众类型还未迎来真正的发展时机。此外，这类影片对资金和技术的要求也较高，因此在市场尚不明朗的情况下，怪兽题材目前对于投资方来说还不是一个“性价比很高”的选择。

与此同时，此类影片对编剧、导演的创作思维，以及对电影技术的熟悉程度也有一定要求。然而“在中国传统的制片情况和教育环境下，创作人员的想象力跟国外有很大差距”，华夏电影发行公司常务副总经理黄群飞表示，“我们的创作环境也不太鼓励这类非现实题材作品。”

对此，其他专业人士试图从文化层面进行更深入地剖析：“中国文化素来热衷自然界以外的法力，狐精鬼怪常被塑造成浪漫传说或赋予政治意义”，相比之下，“欧美怪兽片恰恰相反，故事往往建立在对人类社会的破坏与毁灭的基础上”。因此目前在国产影视剧中，神魔题材的接受度还是要更高一些。有意思的是，这次《食人虫》中怪兽的缔造者、“科学狂人”一角也是一个外国人，这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印证了国内此类对于怪兽片外来基因的固有认识。在中国传媒大学影视艺术学院教授索亚斌看来，怪兽片这种缺少现实感的题材，故事如果发生在国外，观众对于“非常浮夸的、虚假的事件感觉不会很明显”，但影片背景如果放在国内的现实环境中，观众就难免会抱着一种“山寨”的眼光来看待。

对于“山寨”这一国产片常常难以回避的标签，严嘉的回应相当感性：“正因为人家走在我们前面，我们更要往前追。韩国电影也是从抄袭好莱坞开始，到现在逐渐注入自己本土的东西，只不过他们比我们早开放了10年”，因此，“我们不能畏首畏尾，更不能因为怕被说‘山寨就不做了。”

虽然“山寨”的帽子暂时还难以彻底摘掉，但黄群飞对于国产怪兽片的市场前景还是看好的。即便并非土生土长，但国内观众对此类电影其实早已耳濡目染，“现在的年轻观众都是从小看着好莱坞电影、玩着游戏长大的，他们很适应这类作品。”而在阿甘看来，怪兽类型也为未来的电影市场提供了一个新的选择，“‘小清新不可能永远流行吧。”

或许，国产怪兽片目前最缺少的还是一个市场契机，一个足够成功的典型案例。一位资深业内人士表示，在《卧虎藏龙》《英雄》之前，华语武侠片其实也处在一个市场低潮期，其正是在几部成功的大片之后成功复兴。今年走制作精良化路线并取得票房突破的《京城81号》对本地惊悚类型也有相应的影响。对此，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博士高山表示认同，“国产怪兽片如能摆脱B级片路线，向《哥斯拉》这样的大片发展，请到一线导演、明星，获得庞大投资的支持，可能会对这个类型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

不过，对于《哥斯拉》这样投资、技术级别的超级大片，中国电影行业目前显然还远远无法消化，因此合拍不失为国产怪兽片当下的一条现实出路。通过合拍，既可获得更多资金和更先进的技术。同时，此类电影本身即是最不受地域、文化限制的类型之一，因此合拍也能为影片更好地打开海外市场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