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线上拍卖亟待破除“基因缺陷”

郁华

日前，淘宝网一元起拍毕加索的麻胶版画《脸》，经过166次竞价，最终以约115万元的价格成交。这场竞拍把一向不温不火的线上拍卖再次推入公众视野。

虽然这次拍卖吸引了600余万微博用户参与讨论，但记者观察拍卖记录发现，真正参与竞拍的仅有少数几个用户名，绝大多数人还处于“看热闹”状态。看似来势汹汹，其实小步缓行，艺术品线上拍卖，离普通人还有一定的距离。

众多的业内人士因此呼吁，艺术品线上拍卖亟待破除诸如专业性强、难以触摸，保险公司不敢轻易染指等“基因缺陷”。

入口简便，足不出户可竞拍

追根溯源，1995年，美国artnet.com网站在纽约创立，成为全球首家艺术品线上竞价拍卖网站。5年后，嘉德在线正式上线，把艺术品和电子商务结合的模式首次引入国内。近两年，随着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上海泓盛拍卖有限公司等传拍卖公司的加入，艺术品拍卖的网络化正在兴起。

经过十多年磨合，在线拍卖的入口已经非常简便。以嘉德在线为例，只要注册一个账户，就可以随时参与300元以内的竞拍；交纳100元保证金，就可参加1000元以内拍品的竞拍；只需按照10%的比例缴纳保证金，就可以竞拍金额在1000元至50万元的拍品。在竞拍时限内，用户既可以自己在提高价之上“跳叫”，进行常规竞买，也可以授权代理竞买，系统会替用户每次加上最小竞买递增价作为出价，直至拍品价格超过用户自己所设的最高竞价。竞拍成功、买家付完款后，网站会安排物流配送。

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执行董事赵旭认为，虽然仍处于起步阶段，但线上拍卖很有前景，“一方面，相比于传统拍卖会成本高、场次有限，在线拍卖选择空间大，拍品数量多、品种丰富，可以大量容纳那些价格平实、进不了拍卖会的艺术品；另一方面，只要能上网，买家足不出户就可以同时竞拍，不受时间、空间限制，节省了不少时间、金钱、精力。”

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不间断，正使艺术品线上拍卖成为一家永不打烊的店铺、永不歇业的画廊、永不下班的拍卖行。

流量、专业性如何合体？

虽然线上拍卖被视为未来的趋势，但要长硬翅膀，似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影响客源基础的网站流量、由艺术品拍卖人才质量决定的专业性成为线上拍卖的两大命脉。

“专业性涉及拍品征集、鉴定、客户服务等多个方面，是一个系统活儿，一般电商不容易短时间内上手。”赵旭说，“但访问量不大，专业性再强也发挥不出优势。”

在赵旭看来，目前国内三大在线拍卖平台，保利旗下的艺典中国网、嘉德在线、赵勇在线，症结都在于缺少流量。一场小型拍卖会的交易额可以轻松达到2亿元，但艺典中国网去年一年的交易额只有5000万元，其中还要花费1000万元的网站营运费。“现在还在亏损，其实就是烧钱，将来会多和电商合作，并发展艺术品金融。”

赵旭认为，腾讯、淘宝的用户资源是非常巨大的流量优势，把这种流量优势，与传统拍卖行的专业性结合起来是崛起的关键。目前，合体还在探索中。

去年5月底，北京保利联合艺典中国网及淘宝网首度尝试线上拍卖，《傅抱石及傅氏家族书画作品专场》总成交额276万元，成交率为95.08%，坚定了保利“触电”的决心。“一位90后花了121万元买走了其中一幅画，而且付款很快，让我们大受鼓舞。”赵旭说。

专业性强、难以触摸

“即使是拍卖会现场，看得见、摸得着，买家还不放心拍品真伪，更何况在网上，只能看看图片、文字介绍？！”在不少人看来，线上拍卖仍显得不那么靠谱。

“这种谨慎十分自然。目前，国内没有权威的第三方鉴定机构，而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故宫博物院这些机构又不面对市场开展业务，一般都由拍品持有者自证来源合法，或者拍卖机构聘请专家进行评估，十分缺乏组织性和可持续性。”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副院长陈少峰说，因而，相比于淘宝、苏宁易购、“国之美”等中介性质的网站，在传统拍卖品牌基础上搭建起来的线上拍卖平台往往更容易取得信任。

也正是基于较低的信赖度，相比于动辄千万元级别的线下拍卖，线上拍卖的交易金额往往不大。“我们目前推出的藏品价位大都在5万元以内，1万元左右的居多，更加贴近大众消费者。”艺术宋庄网站总经理朱英杰说，“几千元钱拍得一位小有名气的宋庄画家的作品，将来能升值最好，不能升值，挂在家里也高兴。”在不少业内专家看来，在线拍卖主打中低端艺术品，恰好可以让艺术一种更平价的方式，走进普通人的生活。

保险公司不敢轻易染指，安心丸何在？

艺术品价值连城，如果被盗，或在拍卖、展出以及搬运过程中发生毁坏、遗失，巨额损失谁来承担？

西方很早就有了与艺术品相关的保险产品和专业保险公司。我国的艺术品保险，最早是“湮灭”在普通财产保险业务中——保险公司对古董、珠宝等估值后，按一般财产保险的条款承保。近年来，随着国内艺术品展览、拍卖以及私人收藏的市场规模和市值迅猛增长，相关保险产品也从传统财产保险中“剥离”出来，并日以细分。

华泰财险商险承保部朱骥告诉记者，对画廊、博物馆的展览品、藏品，以及个人拥有的艺术品，保险公司以“清单”方式承保——有全损险、火灾险、盗抢险、承运人责任险、地震附加险等险种供投保人选择。承保时，保险公司列出清单，详细登记投保标的物的分类、尺幅尺寸、价值、材质、作者、年代等多项内容，易碎品费率一般比非易碎品高出一倍。标的物如果全损、丢失，保险公司会按当初清单上列明的价值支付赔款，这一点与普通财产保险“按市场现价支付赔款”不同。如果标的物损坏，保险公司则支付修复费用。

对拍卖行的艺术品，保险公司则采用“统括”方式承保。“艺术品在拍卖成交前后的价值是不一样的，保险公司一般根据拍卖行全年成交额做一份综合保险计划。某件拍品出险后，保险公司根据风险发生时点以及该拍品在总成交额中的占比等多种因素，明确赔款额。”朱骥说。

对于“网上拍宝”，朱骥表示各公司均不敢轻易染指。“国内目前没有权威的第三方鉴定机构，而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故宫博物院这些机构又不面对市场开展业务，保险公司凭自身能力难以把好‘鉴宝关，道德风险太难控制了！”朱骥说，艺术品综合需要由专业人士针对客户的风险模式，设计保障方案。流程中涉及艺术品修复、损失评估、安置及保存领域的专业知识，以及完善上述方案所需的法律支持。“专业壁垒难以突破，这也是国内艺术品保险市场始终半温不火、做不大的原因。”

据了解，目前国内各公司只对几大拍卖行的网上交易提供保险支持，而对普通电商艺术品交易仍然避而远之。

此外，除1997年1月1日起施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拍卖法》外，与艺术品网络拍卖相关法规仍然是空白。据悉，2013年，《网络拍卖规程》正在征集意见中，对规则的呼唤已成为业内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