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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清白手套 看得见二十年

2014-04-29本刊编辑部

艺术品鉴 2014年8期
关键词:拍卖师嘉德王刚

本刊编辑部

每一场百分之百成交的拍卖会,拍卖行都会送拍卖师一双白手套作为感谢。一位顶尖的拍卖师,可能不会记得自己这一生得过多少双白手套,这些荣耀汇成一种大师气象,在他们口中反而云淡风轻。事实上,他所见证的波澜壮阔的历史,才是这份职业给他最好的嘉奖。

二十年,是已经修建了122年还没有完工的圣家族大教堂的一个零头,是一位青涩少年成长为魅力大叔的青春岁月;对于中国的拍卖行业而言,则是由蹒跚起步到风头正劲的勇者无畏。

藏家、拍卖行、买家、拍卖师,是助推这条河流一浪高过一浪的四股暗流,相生相养。拍卖师像一条线,连着藏家的眼、买家的心,还把着拍卖行的钱袋子。提着一把小锤,他们走南闯北,几番问询,一声落锤,一件件拍品结识新的有缘人。

拍卖师也像调色板,融合了主持人的亲和力,法官的公正,还少不了绅士的气度才驾驭得了这项天生绅士的“买卖”。个人的第一双白手套,中国的第一件亿元拍品,几多风雨,一生成败,勾勒出拍卖这一舶来品在中国的连环画。

每一场百分之百成交的拍卖会,拍卖行都会送拍卖师一双白手套作为感谢。一位顶尖的拍卖师,可能不会记得自己这一生得过多少双白手套,这些荣耀汇成一种大师气象,在他们口中反而云淡风轻。事实上,他所见证的波澜壮阔的历史,才是这份职业给他最好的嘉奖。

翰海历史上第一位拍卖师王刚:与时卷舒 拍卖师的“中国特色”

大地将时间的转盘拨入盛夏。随着各地春拍陆续落幕,拍卖师王刚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整,“下周还要去外地主持一场拍卖。”他把家从北京闹市区搬到郊区,想要多些安静。保证高品质的睡眠,是拍卖师敬业精神的一个侧影。

在7月的一个上午,在他位于郊区的家中,王刚打开话匣子,便倒出一部中国拍卖史。

首秀 “一流的拍品,二流的组织,三流的拍卖师”

王刚是中国第一批拍卖师,“白手套”的拥有者,也是北京翰海拍卖公司的第一位拍卖师。如今,在新入行小辈的眼里,他的地位堪比“江湖大佬”。然而说起自己的曾经,王刚却笑谈“有点像赶鸭子上架”。

从黑龙江插队回来,王刚在北京市文物公司上班。几年后,不甘于安逸的他,选择了辞职,在新源里商场承包了两层店面,做起了最不受国营文物单位重视的古旧家具的生意,并赚到了人生道路上的第一桶金。1991年,王刚引入外资,成立“源顺工艺品有限公司”,并开上了自己的宝马车。

1992年,王刚看到了北京第一场文物艺术品拍卖会。两年后,北京市文物公司成立翰海拍卖行,资金、拍品都迅速到位后,拍卖师人选成为总经理秦公的烦心事儿。长相好、口才好、心态还得平和,最好还会说英语,左思右想,秦公将曾经的老部下王刚召到麾下。反复做思想工作,并给他半个月时间考虑,终于,王刚放下心理包袱,站到了翰海首届拍卖会的主持台上。

至今,王刚还记得,两层的保利剧院被挤得满满当当,其中九成是看客,一成是买家,而这些买家几乎全来自境外。听说估价两千的东西可能会以五万元卖掉,所以好多公司的人都来观摩。这在当时是非常少见的场面,人气的爆棚也凸显了不少运营上的漏洞。一个记者在报道中这样总结当时的拍卖:一流的拍品,二流的组织,三流的拍卖师。

尽管后来鼎鼎大名,但当年首秀被说成“三流的拍卖师”至今仍是王刚心头的遗憾。“当时,国内刚跟着佳士得、苏富比照猫画虎,根本没有成熟的中国拍卖师可参照,都得靠自己摸索。”而随着越拍越多,在天赋、努力的合力下,久而久之,大家形成了一个印象:拍卖师就要像王刚一样。

泾渭 国际模式、自由职业模式、其他模式

目光穿过二十年落在当初的起点,令王刚首先感慨的,是中国拍卖师行业的三种不同模式。

“外国的拍卖师,大多只隶属于一家公司,比如苏富比、佳士得都不允许拍卖师兼职。而且他们在主持拍卖之外,还要身兼征集拍品、鉴定、招商等职责,独当一面。所以,国外的很多大拍卖师都是公司股东,与公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在上世纪90年代,中国拍卖行业刚起步的时候,逐渐形成了三种模式:一种是国际模式,以嘉德为代表,专职在一个公司做;另一种是自由职业模式,在各个公司之间兼职;还有一种是其他模式,拍卖师隶属于一家公司,平时在某一部门做具体工作,拍卖季时再上台主持拍卖,大部分公司属于这种模式。

当时只有六家文物类拍卖公司,也只有它们拥有自己的拍卖师。1996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拍卖公司,藏品、专家、资金等问题都能解决,但拍卖师人员紧缺。“早年第一批拿到拍卖师证的只有125人,远远保证不了全国每家拍卖公司都有自己的拍卖师,于是就产生了‘借这么一道中国式风景。”

20年来,王刚身份自由,可以接受任何一家拍卖行的邀请,每年主持的拍卖会超过60场,虽然劳累但也充实。“据我所知,现在只有个别拍卖公司的拍卖师是专属的,每年只负责本公司的拍卖会。”

在王刚看来,这三种中国特色模式可谓应运而生。一方面,由于不能给股权绑定成利益共同体,担心统筹负责一个门类后,拍卖师跳槽走人,公司的这个门类几年缓不过劲儿;另一方面也因为,现在中国的拍卖师很少有人能涵盖主持、征集、招商各个环节,难以独当一面。

回想起20年来的点点滴滴,王刚认为,自由人模式最为辛苦。只有不断提高自身实力,才能适应各家拍卖行的不同需求,才能让明年大拍人家还请你。“温饱没保证啊,简直就像临时工。”王刚开玩笑说。

高下 舒服地卖,舒服地买,莫强求于人

“90年代我说要当拍卖师的时候,我的家人都没听说这职业。”王刚自己对秦公发出的邀请,第一反应也是拒绝,“拍的可都是文物宝贝,责任重大,我不能做我不了解的工作。”

而现在,他觉得世道变了。如今,人们只看到拍卖师风光的一面,好像站台上会说话就行,而且收入还不错,大多数人没看到背后激烈的竞争。

做一个好拍卖师不容易。拍卖师要对国际、国内政治经济形势有所了解,经济下滑,市场下滑;对艺术品市场有判断,今年流行佛像还是书画,哪个看涨;对卖家有了解,主流卖家基本都是哪些人,谁偏好什么东西,谁能承受多少价位;还要了解他们的行为模式,有人举起手来就不放下,有人到了最后一口才猛地举手,“早落锤一秒可能就少了几百万,拍卖公司就少拿几十万佣金,这就是拍卖师的失职。”

“拍卖师在台上不是赤裸裸的叫卖,得卖得有品位。”王刚说,“拍卖更不能不强求于人,勉强加一口,可能导致三年内这件东西都卖不出去,三年内都缺少这类拍品,反而伤害了市场。舒服地卖,舒服地买,是拍卖师的素养。”

“当初与我一同入行的人,很多或者因为压力大不干了,或者被淘汰了,事实上,能够经常露脸儿的不超过十个。举个例子,全国一万多名拍卖师,每年一万多场拍卖会,并不是一人一场,而是有人能拍几十场,有人一场都没得拍。”

随着越来越多人涌入拍卖师大军,王刚感觉,拍卖师队伍的门槛越来越高,很多电台、电视台主持人都加入了,整个行业的素质提高了,但这并不代表工作能力就提高了,还需要后期不断提高。

里程碑 2004年,民营企业家之年

一生中得过太多次白手套,王刚已经记不清第一次是哪一年哪一场。虽然每次都很激动,但几次之后,他更“清醒”了——白手套,其实是对整个拍卖公司的嘉奖,不能把荣耀归于自己。能够百分百拍出,征集、鉴定、招商、布展、主持肯定都得百分百尽力,拍卖师的作用最多只占到5%。

至今,从王刚手里拍出的回忆起点点滴滴,最让王刚难忘的是,2004年春拍,国画大师陆俨少的《杜甫诗意百开册页》拍出了6930万元的天价,创下了中国书画拍卖有史以来的最高价。这被王刚视作一座重要的里程碑。

“中国书画原来都是几万、几百万,现在一下子上千万,这一方面说明中国的艺术品得到了世人的认可;另一方面,买家是南京的一位民营企业家,说明大陆的经济实力高度。从那以后,中国的民营企业家一发不可收拾,几乎都是他们在买东西。要知道,中国第一场拍卖90%的买家都来自港澳台及国外,现在全世界各地举办的关于中国艺术品的拍卖会,参加竞拍的,80%—90%都是中国人。”

相比于早年,王刚认为近两年,买家理性多了,“以前抢着买,现在想着买。存世量多少?去年什么价,每年能增长10%吗?明年能卖多少钱?现在一般只有封面、封底,顶尖儿的东西才抢。”

同样被王刚察觉到的,还有买家动机的变化。

早年出现在拍卖市场的大多是收藏家,或者开店的。经过20年发展,艺术市场正变成市场行为,像股票一样的投资手段。王刚认为,这是正常趋势,但也让他担心。在早期对艺术品市场的发展是有益的,但投资者必须保持一定比例,如果经济形势不好,投资者就像退潮一样把所有钱“拉”出去了,而真正的藏家已经买不起被推到高价的文物,市场将举步维艰,风险难控。

未来 线上拍卖还有法律空白

近两年,线上拍卖来势汹汹,王刚认为在互联网时代,这不可避免。但首先面临着合法化的问题。《拍卖法》规定,拍卖必须是拍卖公司举行,而且必须有拍卖师。有些网站搞拍卖,但实际不具备拍卖公司法人资格,这是法律上的空白。

对于小件、低成本的拍品可以尝试线上拍卖,但对于重要拍品,不太现实,毕竟颜色、光线、重量等原因,上眼很重要,很多甚至得拿着放大镜来看,如果未来如果没有科技手段来解决这些问题,鉴定仍是线上拍卖的瓶颈。“不论如何,我认为至少三四年之内,线上拍卖不会对中国主流拍卖师造成威胁。”

嘉德首席拍卖师张相佑:遇见 盛世收藏

高大、健壮,刚一亮相,亲和力就荡漾开来;浓眉、大眼,不动声色,目光里透着沉稳;干净、宽厚,娓娓道来,男中音的磁性直抵人心。在恒基大厦嘉德公司见到张相佑,几分钟之内,你便能理解20年前,嘉德公司为什么相中这匹千里马。

原本预计一个小时的采访,不知不觉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意犹未尽。拍卖师队伍的壮大,拍卖市场的冷暖变迁,在他淡然的讲述中,勾勒成画。

“半路出家”——中国第一代拍卖师从何处来:您是上世纪90年代第一批入行的拍卖师,可谓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那个时候的拍卖市场是怎么样的?

张相佑:中国人最早接触拍卖,可能是从电影《百万英镑》中:哦,原来拍卖是这么回事。中国第一代拍卖师几乎都是半路出家,根本没有科班这回事。大多数人也没听说过拍卖这回事,算是当时的新兴行业。一个估计东西几万元的东西最后以几倍、几十倍的价格成交,这种模式对国人来说不可思议。

: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有何机缘,您加入了这样一个新兴行业?

张相佑:1993年5月18日,中国嘉德在北京长城饭店创立,成为中国第一个国字头的股份制综合性文物艺术品拍卖公司。高德明先生是嘉德第一位拍卖师,也是国内第一位夺得白手套的拍卖师。

1994年,我原先在长城饭店旗下做旅游业务,从美国接受培训回来,电梯里遇到王总(王雁南,原嘉德拍卖董事总裁),他说楼上寇总(寇勤,原嘉德拍卖董事副总裁、时任长城饭店的办公室主任)正找我,让我去楼上开会。就这样,机缘巧合,再加上小时候我住在琉璃厂附近,本身喜欢中国传统文化,我便接受嘉德召唤,成为嘉德的第二位拍卖师。

当时的培训就是看陈总(陈东升,嘉德创始人)从香港拍回的佳士得、苏富比的录像带,请高德明先生给我上课,自己揣摩节奏感怎么把握、语言怎么组织,1994年10月,我就正式登台了。

:90年代,中国的拍卖会什么样子?

张相佑:不像现在台上台下互动地非常自如,那时候,拍卖行、拍卖师、买家其实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相比于佳士得、苏富比,拍卖会总体节奏比较慢,整体不够流畅。

“大礼拜拍卖”——嘉德四季拍卖的前世:您第一次亮相是在“大礼拜拍卖”,这也是嘉德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节点,当时怎么产生的?

张相佑:事实上,在中国拍卖刚起步的时候,资产类拍卖、杂项拍卖比较多,专门做艺术品拍卖的比较少。因为前者门槛低、专业性低、资金要求也少,容易聚众。

1994年11月13日,嘉德就开发了面对普通人群的“大礼拜拍卖”,因为当时全国的休假制度是大小礼拜轮休,大礼拜休两天,小礼拜休一天,大礼拜举办拍卖参加的人更多,后来又改叫“周末拍卖会”、小拍。

我记得,第一场拍了13.8万元,虽然大家都纷纷祝贺我“不错、不错”,但事实上,成交额不高,算上场租、工作人员工资,甚至公司还倒贴了些。

:上“周末拍卖会”的都是哪类拍品?

张相佑:征集到的第一件拍品是一套照相机,后来钱币、邮票、小件艺术品、照相机、彩电、录像机等都来了,这些拍卖品常以无底价的方式进行、自由竞价,现场非常热闹,吸引很多人参与。用这种办法,嘉德的品牌知名度提高很快,也填充了业务空当期。

坚持了10年后,2005年,嘉德把“小拍”调整为每三个月一次,正好一个季度,因此也称“嘉德四季”,在档次上实现了升级,摆脱了拍品低档杂乱的弊端,迈入了中型拍卖的类型。为了与嘉德的“春秋大拍”区别开来,在拍品遴选上还定了一个规矩,叫“大名家的小品,小名家的精品”,算是大拍之外的“第二战场”。

宫灯拍卖——政治场域与拍卖场域的约会:嘉德历史上有一次非常传奇的宫灯拍卖,您当时在现场吗?

张相佑:在,1995年2月19日举办的宫灯拍卖,将“大礼拜拍卖”推向高潮。这对宫灯原先悬挂在举办开国大典的天安门城楼上,具有一定历史意义。当时,围绕这对宫灯能不能拍还引起过激烈争论,最后在嘉德的游说下,北京市政府天安门地区管委会同意以公益拍卖的稳妥形式举办。

因为拍品特殊,高德明先生主槌,我给他当助手。拍卖前,高先生宣布:“此项拍卖鉴于约定,只限于境内机构参与购买……北京市政府天安门地区管委会计划将本次宫灯拍卖的收入捐献给北京市贫困山区解决饮水问题,如果还有剩余,他们将剩余资金捐献给希望工程,此次拍卖将按无底价方式进行。”

:现场气氛如何?参与竞拍的都是哪些人?

张相佑:拍卖开国大典的天安门城楼上的宫灯,这次拍卖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关注。现场叫价非常热烈,从10万、12万,100万、380万、500万、800万元直线攀升,在不到2分钟的时间内,宫灯以1380万元拍出。

当时,主要买家是顺峰餐饮和一家民营度假园百亭娱乐园,最后,百亭娱乐园胜出。此后,以拍卖百姓闲置物资起步的嘉德小拍正式进入大件、社会共有拍品拍卖序列。

第一次白手套——“大礼拜拍卖”的转折点:您还记得您第一次得白手套的情景吗?

张相佑:很幸运,1995年,入行不到一年多,我就得到了白手套。我记得,当时是“大礼拜拍卖”第一次拍艺术品专场。

当时北京市有一位政协委员叫邹世芳,犯了错误,他收藏的75件左右艺术品被罚没了。这批准一线艺术家的小品够不上大拍的级别,舍弃又挺可惜,于是就到了“大礼拜拍卖”上。

这次拍卖安排在朝阳体育馆,百分百成交,拍了100多万,创了“大礼拜拍卖”的天价。这件事情震动了嘉德的管理层,公司看到了老百姓收藏艺术品的潜力,从此以后,杂项就逐渐退出了“大礼拜拍卖”的序列,这为之后的“嘉德四季”提档奠定了基础。

这次白手套给了我很大信心,对职业的热爱也到了新的阶段,算是我终生难忘的事情。这次之后,我就开始主持嘉德的春秋大拍了,主要拍古籍善本、珠宝玉器。

踏雪有痕——中国拍卖史的几座高峰:您的一生主持过一千多场拍卖会,经手11万件拍品,可否与我们分享几场您印象至深的拍卖?

张相佑:有几个小高峰令我十分难忘。2009年至2011年是其中之一,每年都有很重要的大作成交,无论对嘉德、对中国拍卖都是很重要的里程碑。

2010年,嘉德春拍开了夜场,有一场专场叫“借古开今”,可谓中国书画亿元时代的开始。张大千的《爱痕湖》是那一场最引人注目的作品,以800万起拍,落锤9000万,加上佣金总共1亿零80万,创作了中国近现代书画的最高纪录,也是张大千个人的最高纪录。

同一年秋拍,“秋光万华”专场,王羲之的草书《平安帖》拍出3.08亿元,成为非常轰动的事件,甚至至今,都是中国嘉德在古代书画方面的最高纪录。

2011年春拍,“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最受瞩目的拍品――齐白石最大尺幅作品《松柏高立图·篆书四言联》以8800万元起拍后,经过逾半小时、近50次激烈竞价,最终一位场内买家以4.255亿元人民币将其收入囊中,创下中国近现代书画新纪录。34件拍品,该夜场总成交额超过10亿元人民币,在中国拍卖史上也是值得书写的一笔。

:中国拍卖经过20多年发展,你认为为什么这几年密集破亿?

张相佑:这是一个积累的过程,也与社会发展有关。2009年以后,中国投入4万亿刺激消费,使得货币量增加,实际上推高了商品的价格,艺术品价格随之增长。另一方面,艺术品被更多社会公众认识、认可,喜欢艺术品的人多了;投资性资金进入,都是促成天价辉煌的因素。

旭日东升——从求人来竞拍到全民收藏:拍卖师在场上最能洞察买家心态,您觉得,这些年,买家群体发生了哪些变化?

张相佑:拍卖刚起步的时候,当时文物只能由官方的文物收购站低价收购,个人手里有需要出手的文物,但又担心拿出来会被人说成是非法持有文物,大多数人对拍卖还有很大的疑惑和戒心。此外,很多收藏家对待自己的藏品更是像一位老朋友一样有感情,即使转手会赚很多钱,也不舍得出手。所以嘉德的文物征集一开始很艰难,询问的人多,真正委托的人少。嘉德当年为征集拍品,几乎是动用了一切直接或间接的社会资源。

这个过程中,北京文物公司总经理秦公、文化部中国画研究院副院长赵榆、香港籍大收藏家张宗宪等热心人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促进了早期市场的发展。

嘉德成立之初,国内的主要买家其实不是收藏圈里的人,以企业界人士居多。他们并不仅仅是收藏,还有投资的意思。当时的国内艺术品拍卖市场价格还是偏低的,那时候一张油画才三五万元块钱,像陈逸飞、杨飞云这样的大家精品也就十万元左右,七八万元的更常见。从投资的角度来说,早期入场的这些企业家们绝对是成功的,他们当年买的油画现在动辄百万、千万元。

这些年,随着媒体的推广,人们逐渐意识到,艺术品不仅有收藏属性,还有保值、增值属性,更多普通人进入圈子。小到邮票,大到瓷器,艺术品收藏在全社会掀起热潮,这也也反映了中国社会的发展。

:中国拍卖走过二十年,有令世界瞩目的成就,也有不少为人诟病的弊端,比如卖假、漏税、做局等不良行为时有发生,您认为,这是市场未来将如何发展?

张相佑:突飞猛进狂奔了二十年,整体来看,中国拍卖市场越来越规范。收藏,与整个格社会、经济分不开,中国蒸蒸日上,随之艺术品市场也会向好发展,市场越来越有序,艺术品不断升值。

翰海拍卖师吴迪:拍台幽兰,女拍卖师的亮相

吴迪,第三届“中拍杯”全国拍卖师大赛铜槌奖的获得者,也是该届比赛唯一夺槌的艺术品拍卖师,目前执业于北京翰海拍卖公司。短短几年,她已跻身于一线拍卖师的行列,成为女拍卖师中的翘楚。

纵观近二十年,在拍台收放自如的大多是优雅的绅士。近些年,巾帼不让须眉,女性拍卖师的“优雅大气,明快亲和”也注入到行业中,印证了时代的发展。

“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

播音主持出身的吴迪,转而执业拍卖,初看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事实上,她经历过无数需要逾越的高山。

吴迪轻声讲起自己的故事:“最初选做拍卖这一行,是因为职业经历的缘故,内心有着很深的话筒情结。但过去在播音间并不面对人,自说自话;而拍卖现场的核心在于依托与来宾的交流互动,达成拍品的成交。这种转换让我调适了很长时间。”

2007年,吴迪入行,对她而言,拍卖是全新的领域,不断的观拍、学习、实践中使她不断成熟。她信奉“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的古训,每次执槌,都带着思考来完善,与按部就班的流水作业相比,这种成长注定会孕育出飞跃。技术根基夯实后,扫除匠气注入灵魂,是她不断追求的目标,她知道只有这样,拍台上的人才能立得起。

“每一次拍卖,都是三方对话”

这些年主槌艺术品拍卖,在吴迪手中敲出了许多重要拍品,也不乏整场成交的“白手套”美誉,事实上,对于大众热衷议论的白手套,她有自己的思考。

“对我而言,每件拍品都很重要。大小价位的区别,只是在于现场技术层面的处理。无论价位如何,都有它的受众群体,买卖双方都珍若拱璧。每一件拍品的拍卖过程,都是以我为媒介,拍品为主题的三方对话,愉悦的对话基础在于尊重,不会因为价位低而轻慢它。”

说到她印象最深的白手套,是2012年“阳光基金”慈善拍卖。因为红会事件,民众的的捐赠热情备受打击,之前媒体报道的几场慈善拍卖都成交清冷。那天,她在台上真挚地表达了对慈善的理解,带动大家体会在爱的阳光下施与受都能感受到的暖。结果令人欣喜,所有拍品都高价成交。孩子们一张张童真开怀的笑脸,成为她最珍视的白手套。

“因为山就在那里”

“世界拍卖复兴以来已有200多年的历史,中国拍卖行业创立至今,只有二十多年,非常年青。因为社会基本面不同,有些成功经验可以借鉴,但更多需要自己摸索。就艺术品拍卖而言,如今的中国市场已对世界有着绝对的影响力,或许有些方面并未臻于成熟,但这所有都是一个过程。”谈起对中国拍卖行业的观察,吴迪在理性中不失乐观。

而对于女性拍卖师的发展,对她个人,她深信,“努力前行,纵然艰辛,但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在她看来,攀登,有时是为了寻求凌绝顶的开阔,有时更是一种使命,“因为山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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