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罗摩衍那》

门薇薇

在印度文化中， 《罗摩衍那》又叫《罗摩传》，和《摩诃婆罗多》并列为印度历史上最有名的两部史诗。

罗摩衍那（梵语， Rāmāya?a），意思为“罗摩的历险经历”。目前由大师季羡林、黄宝生翻译的《罗摩衍那》，是全世界迄今除英译本之外仅有的外文全译本。

记得在上课的时候，听孟昭毅教授讲，《罗摩衍那》最初仅是口耳相传，后来一位出生于婆罗门家族的作者对全书进行了整理和加工，这个作者就是蚁垤，他用输洛迦的短颂体将此史诗创作了出来。

而我与这个史诗想必是有很大的缘分，才于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在不同国家遇到了史诗中的这则故事。

故事讲述的是楞伽岛十首魔王罗波那一直馋涎悉多（罗摩的妻子）的美貌和温柔，便在罗摩外出追逐金鹿时化身为一个乞丐，哄骗并将悉多劫到了兰卡国（今斯里兰卡）。而罗摩与猴国结盟，最终在神猴哈努曼及猴群相助下，战胜魔王，救回了悉多。

虽说这个故事很简单，但却在不同的国家受到了推崇。

2010年在泰国，我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准确地讲是看到了这个故事。

去过泰国的朋友或许跟我一样，会花一晚上的时间踱步到附近的小剧场看一场孔剧（Khon）。孔剧其实很简单，只有一个剧本，讲述的是上面提到的那个故事。

令人觉得很新鲜的是，孔剧也没有语言，突出表现的反而是动作和手势，与中国孙悟空活蹦乱跳不同的是，孔剧里的哈努曼呈现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有节奏且非常有力量，把它的勇敢、智慧都准确地体现在了动作和表演里。

演员们一个个身着华丽的纱笼衣，色调以金银为主，他们头戴色彩鲜艳、代表不同人物的面具，头顶工艺精制的宝塔帽，跟着木琴的节奏，脚下用缓慢的脚步踏出特定的步伐，时不时地将腿抬起，停顿在空气中几秒，而后却稳稳地落地。

听说演员们这种技艺要跟随特定的艺术老师学上十年，方可登台演出，而在我这个观众看来，剧场上哪怕一个小猴子的细微动作都表演得相当到位，并没有因是一个小角色而放弃自我的表演。

记得在泰国曼谷时，还参观了大王宫里的玉佛寺。刚进去就发现周边所有的金色令人很是眩晕，大到建筑，小到翘角的屋檐，都设计得非常华丽。

围绕玉佛寺一周的壁画，描述的是泰国版、由印度《罗摩衍那》派生出来的史诗——《拉玛坚》，故事的内容和印度版一致，只是将主人公的名字给换掉了。

玉佛寺壁画有个特点，描述故事主角时是用金色线条勾勒，而猴兵则是用些朴素的色调，这样层次感就很强了。

后来在吴哥中庭，见到了一个长达800公尺的回廊浮雕，也是以《罗摩衍那》为蓝本。欣赏浮雕的时候一面行走一面浏览，好似品读一本书并将它一页页地展开。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为了营救悉多，罗摩及援兵和兰卡国不断交战的片段。所有的人物无论在射箭抑或驾驭，都呈现一种起舞的姿势，使得武士们的形象孔武有力，浮雕的精美、复杂程度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还有就是印度尼西亚。

印尼地方不大，却拥有七处世界遗产，其中四个在爪哇岛，而最古老的城市——日惹一地就有两处。一处是日惹北边约42公里处的婆罗浮屠佛教寺庙，意思是“山丘上的寺院”。而另一处是在日惹以东17公里处，印尼最宏伟的印度教寺庙古迹——普兰巴南寺庙群（Prambanan Temple Compounds）。

那里一共有八个圣殿，其中三个主殿分别祭祀着毁灭神及舞神湿婆、保护神毗湿奴和罗摩这三位印度教中的主神，并均饰有《罗摩衍那》史诗的浮雕。

每天傍晚，在寺庙群后院的露天舞台上，都会上演声势浩大的印度尼西亚传统《罗摩衍那》芭蕾舞 （Ramayana Ballet）。而当地人还会面带微笑地告诉你，在月圆之夜，这里更美，因为那时，你会看到，舞台上盛大的场面，以及一轮明月稳稳地悬挂于普兰巴南的佛塔之间。

美丽的悉多，武艺高强、射箭技艺高超的罗摩，聪明伶俐的金鹿……每个动作、每个手势以及眼、眉、嘴、脸颊、颈的细微动作，都让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从艺术表演中感受印尼传统文化的魅力。演出结束后，虽已皓月当空，可观众们仍意犹未尽，不舍离去。

2013年在斯里兰卡。

殖民时代这里是欧洲人的避暑纳凉之地， 如今这里是世界人民休闲度假的胜地，游人们可以选择在木屋别墅中休息，或是去附近的高尔夫球场挥上一杆，抑或是访问附近的哈克嘎拉（Hakgala）皇家植物园。

在去皇家植物园的路上有一座庙，这是一块不大的地方，里面有两间小屋子，分别供着罗摩、悉多以及哈努曼，据说这里曾是悉多被十首魔王罗波那囚禁的地方。

庙的后身群山环绕，一股平静的溪流从庙宇下面穿过。

远处一山的脚下，有一个石头平台，平台上面有两个非常大的椭圆形洞，呈脚印状。

当地人讲，溪流是悉多沐浴的地方，而这些脚印都是哈努曼当时留下的。很多人曾怀疑《罗摩衍那》的真实性，如果他们来斯里兰卡看看这个，或许他们就相信了。

曾有一份2002年4月的报纸，上面显示了美国NASA发布的航天图，在印度南端和斯里兰卡之间有个保克海峡，那里面有一道狭长的海底沙梁。当地人说，那就是哈努曼带领猴军为了协助罗摩，用五天时间建成的通往斯里兰卡的石头浮桥。

……

起伏的群山、清澈的溪流和几个巨大的“哈努曼脚印”让人与历史上的这段故事有了一番亲密的接触，猴子大军英勇奋战，罗摩威猛无比，突然间哈努曼发出振奋人心的一吼，用它有力的双脚稳稳地踏在兰卡国悉多囚禁的地方，随后尖叫、欢呼，周围再次沸腾开来。

印度创作古代神话的规模无人能敌，印度河和恒河流域物产丰富、气候适宜，人们有余力，能静下心来进行思索、讨论并记录下这些史诗。

神话和传说的出现可以说是人类从愚昧走向文明过程的产物，而我也很高兴自己能沿着《罗摩衍那》史诗文化扩张的脚步，追寻出点点奥秘，像是从印度史诗的璀璨百宝箱中突然觅到有关人们心灵、信仰、精神活动的颗颗宝石，而这些宝石让人宠爱至极，又让人怀有无限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