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流氓犯”被口供改变的人生

16年前，27岁的新疆伊宁青年周远被认定为故意伤害罪和流氓罪嫌犯，在案件经历几番发回重审之后，被判处无期徒刑。2012年5月21日，周远出狱。古稀之年的周远母亲，继续着十余年来的申诉。

四天四夜的审讯 自1991年起，伊宁不断发生不法之徒夜潜民宅或女生宿舍，趁女性熟睡之机，用剪刀剪破内裤，持利器捅其阴部的恶性事件，多达几十起，警方一直未能破案。1997年5月16日夜，伊宁第三中学女生宿舍再次发生女生被捅伤事件。警方摸排中，有教师反映周远曾偷看女厕所。由是，周远成了警方眼中的嫌疑人。第二天晚上，正在家中看电视的周远被警方带走。

据周远回忆，刚开始刑侦人员没打他，五六个警察轮换看守，不让他睡觉。到5月19日中午，周远已三天两夜没睡觉。他坚持不住了，刑侦人员的耐心也到了头。周远回忆，审讯过他的刑警大概五六个，刑讯逼供最厉害的是余某、黄某、刘某……审讯一直持续21号晚上，忍不住折磨，周远承认共做了38起伤害威胁妇女的案件。

從1998年8月至2000年11月，周远被伊犁地区中院三次课以重罪，两次死缓、一次无期。即便新疆高院和伊犁州分院曾经两次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发回重审，也没能改变他的命运。最终，新疆高院终审判处周远无期徒刑。2011年，一直在外为他申诉的母亲在律师的帮助下，终于赢得一次宝贵的再审。然而，新疆高院依然认定他犯有故意伤害罪、强制侮辱猥亵妇女罪，改判有期徒刑15年。

谁是真凶 1998年夏，周远案一审期间，一个名叫霍勇的疑犯被抓。1999年6月15日，霍勇被判死刑。他没上诉，很快被执行枪决。霍勇案判决书显示，1996年春至1998年8月，霍勇在伊宁乘夜深人静之际，多次潜入民宅，用剪刀剪开被害人内裤，用手抠摸或用木棒、火钩、匕首捅被害人阴部，造成被害人石某某当场死亡，伤四人。

霍勇的作案手段、作案对象与周远案如此相像。周远的家人认定霍勇才是周远案中伤害女学生的真凶。周远的母亲曾在伊犁中院第二次开庭时出庭。据她回忆，庭审伊始，公诉人宣读起诉书时，将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周远”全部念成了“霍勇”。检察官宣读完毕后，律师当庭指出这一“错误”。这一细节让周远母亲对“霍勇是真凶”更加坚信不疑。

曾经复查过周远案的新疆自治区检察院检察官曹庭和说，他们去调查得知，一审法官曾经提审过霍勇，霍勇没有说起过他曾经在伊宁三中做过案。其实，霍勇是不是伊宁三中案真凶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是否有足够的证据认定是周远作案。在周远案中，警方没能找到一件作案工具，也没有受害人的指认，没有目击证人，没有指纹、脚印，证明周远有罪的只有他在警方的口供。

出狱后的周远木讷、寡言，说话磕磕巴巴。“监狱，那是另一个世界。”曾帮助杭州张高平叔侄冤案平反的检察官张飚说。他如今已退休，也在帮周远的母亲申诉。

2013年6月，最高法院指令新疆高院复查该案，新疆自治区检察院也启动复查。周家在等待复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