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叫企鹅的猫
2014-04-28李琼
李琼
一只巨大的猫,有着宽广的心灵。只有怀揣童心的人才能读懂它。
“不能这么下去,阿飞!这是为了企鹅好!”
“我觉得它不认为自己胖呢。”阿飞解释道。
“你得让它多运动。”妈妈抽了抽鼻子。“要不然,你用绳子拴一根香肠,到花园里去,让它追着香肠多跑跑吧。”
现在,看着企鹅的肚子从容地耷拉在树枝边上,阿飞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有些过胖了。但要让一只不想动的猫动起来,实在是太难了。阿飞试过在花园里跳上跳下,扔出弹力球让企鹅去追。企鹅却坐在花园的长凳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想知道他怎么就不明白“猫不会去追弹力球”。无论怎么说,企鹅又不是一只狗。
阿飞在树上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墙那边自家厨房的窗户。妈妈正不急不忙地用吃剩的鸡肉做三明治。“下午茶时间快到了。”阿飞小声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我们要在一分钟内回到家里去。”没人知道他在隔壁的院子里,他可得留点神,必须在爸爸妈妈开始找他之前赶回去。企鹅到阿飞家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发现院子围栏上有一处松动的板子。
养猫这件事让阿飞兴奋不已。有好几个星期,企鹅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反正企鹅看起来也不介意让人跟着。阿飞跟着企鹅,在房子里所有的床底下都打了一遍滚,只是没办法像企鹅那样钻进沙发底下。他们还挤进烘衣柜,爬过院子里的花坛底下。
企鹅尤其喜欢花坛。企鹅来时,夏天已经快过完了,但天气还是很热。大多数时候,阿飞都陪着企鹅瘫在灌木丛下歇凉。他们被干树叶搔得耳朵发痒,还着迷地看着蚂蚁从鼻子上爬过去。
在天气还没有热到让人发晕的时候,他们翻遍了花园的每一个角落,并在棚子后面发现了一块松动的板子。板子在钉子上直晃荡,看来是某次没有修好,刚好能让一只猫和一个男孩通过。阿飞花了好几天时间鼓起勇气,才跨出那一步。阿飞不大了解隔壁的老太太,只知道她叫巴勒特太太,还听过一些和她有关的、有点奇怪的小片段。妈妈说她生病了,走不了几步路,连自家楼梯都上不了。爸爸曾经抱怨过,说她家篱笆下伸过来许多荆棘。妈妈却说他不该抱怨——一个老太太,连门都出不了,更别提整理花园了,你能让她怎么办呢?
所以,阿飞知道巴勒特太太几乎不去自家院子。对于他和企鹅来说,那里长满了杂草,非常容易藏身,是最好的探险地点。
起初,阿飞和企鹅沿着小路穿过荆棘。阿飞的短裤剐坏了,熟透的黑莓把他的手指和嘴巴染成了红色。他们像豹子似的,在隔壁花园里悄悄穿行。阿飞喜欢这种“擅闯禁地”的感觉。企鹅则像一只野猫似的,追着自己的影子玩。
阿飞自己家的院子没有什么可以探险之处。那里面收拾得整齐有序,规划成妈妈所谓的“花园房间”,虽然有很多小树篱和屏风,还有雕像掩映其中,突然看到简直会吓人一跳,但还是过于整洁了,对冒险来说,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惟一的好处是,妈妈从来搞不清阿飞究竟在哪儿。一听到妈妈叫自己,他就从松动的木板那里溜回来,钻出棚子,满脸无辜地宣称,自己刚才一直躲在麝香豌豆花后面。
在他们第一次去“荒野”探险几周后的一个下午,阿飞和企鹅发现了那棵在院子尽头、背靠小木屋的巨大老苹果树。那棵树最长的枝条和篱笆外面的接骨木缠在了一块儿。阿飞和企鹅头一次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一群黄蜂吃了落在地上的苹果,醉醺醺地围着苹果树“嗡嗡”直叫。企鹅闻了闻其中一只,黄蜂不客气地对它“嗡嗡”起来,吓得企鹅往后一弹。
阿飞站直身子,抬头盯着树干,盘算着自己能不能爬上去。他能用手够着最矮的树枝,但脚踩不上去。他早就想要一间树屋了。阿飞觉得,要是在巴勒特太太的树上盖一间小屋,估计是逃不过她眼睛的。但妈妈也说过,巴勒特太太的眼睛不是很好。那么她应该注意不到藏在茂密树枝里的阿飞吧?下一次再越过篱笆时,阿飞就带来一个旧木箱。那箱子多年来一直丢在棚子后面的花肥旁边。有了这个箱子,他刚好能用胳膊攀上最矮的树枝。
阿飞还得长高一点才行。妈妈常抱怨他长得太快,这又穿不下、那又穿不下了。阿飞头一次这么目标明确地想要长大。他开始喝更多的牛奶,但几个星期之后就放弃了,因为那不起作用。他每天都要来到树下,抬头看着那茂密的枝桠。如果能爬上去,准能看到街尾,他的朋友奥利弗家那么远的地方,也许还能看得更远呢。但是,他仍然爬不上最关键的第一根树枝。
不久,阿飞发现了绳子。绳子在离房子很近的地方,也许就是因为这样,阿飞才没有更早地发现它。为了不让巴特勒太太发现,他一般都不会太靠近房子。阿飞偶尔会看到巴特勒太太——厨房百叶窗后面的一个模糊的身影,仅此而已。阿飞也弄不清楚,这样的印象是让她显得可怕呢,还是显得不那么可怕。有时候,阿飞会假想巴特勒太太是个藏在窗户后面的女巫,一旦被她捉住,就会被施以邪恶的魔咒。
这让爬树这个挑战更激动人心——这可是一棵女巫的树啊!阿飞也听到巴特勒太太从窗户里对企鹅吆喝,因为企鹅坐在篱笆上,对她鸟笼里的鸟儿虎视眈眈。
找到绳子的那天下午,阿飞正想把企鹅的注意力从鸟儿们身上引开。阿飞能爬到树上去,也全靠有了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