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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文贵有新意

2014-04-25辛英

经纬天地 2014年2期
关键词:梁衡新意西南联大

□辛英

为文贵有新意

□辛英

《经纬天地》创刊了,我首先表示祝贺!编辑部约我写篇文章,我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个题目。

为什么呢?记得前不久一日,我到北京长安街上的图书大厦,看到一排书架上满是梁衡的书,说实话有点震撼。我自认是梁衡的“粉丝”,他那可以让人反复品读的散文总能吸引我,每每在报刊上发现了他的新作,我会习惯性地先“读”为快。但是,图书大厦有整排书架是梁衡的书,好像还没想到,这说明他的书确实受欢迎,不然在这首善之区最大的书店里不会有此情况。

梁衡是山西霍州人,三晋诸君对这位老乡可能不陌生。他从做记者开始,直到新闻出版署副署长、人民日报副总编辑,他“既不浮躁也无官气,一手好文章总是静静地传达着深沉的思想”。1982年,他写的《晋祠》一文当年被选入中学课本,以后又有数篇入选。这些且不说,我觉得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写散文提倡写“大事、大情、大理”,他写瞿秋白、彭德怀以及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等伟人的散文,最后居然结集成《梁衡红色经典散文选》。乍看他写伟人的这些事,似乎是常人都熟悉的,但稍一品味,文字间流出的感悟、情理,又多是我们没有注意过或细想过的。我认为,这就是梁文的“新意”。比如,他写瞿秋白的散文《觅渡,觅渡,渡何处》,他自注说,“觅渡”是本文的文眼,是意外得来的收获。他在初次访问秋白纪念馆时得知,旁边原有一条河,河上有座桥叫觅渡桥。他当时心中一惊,于是,“文章的标题和主题在一个刹那便产生并固定下来。秋白一生是一个悲剧,‘觅渡桥’是一个天然的文学意象,正好有机地装载了这个悲剧的全部内涵。”他在文中用了三个“如果”开头的段落:“如果秋白是一个李逵式的人物”——写秋白如何看待生,以大才之身而不顾影自怜;“如果秋白的骨头像他的身体一样柔弱”——写秋白如何看待死,为了信仰泰然赴死;“如果他不写《多余的话》”——写秋白如何看待名,诚实到临死还要拿起“解剖刀”来剖析灵魂和肉体。文章到此已经够让人“思索无穷”了,而梁衡又举出了字面上没有点明的第四个“如果”——秋白实际上是被党内斗争的“自己人”所出卖的,是长征前被有意甩下的包袱,如此才被捕遇害。梁衡在自注中归纳说,他是要“歌颂秋白光明磊落的人格,又悲其大才未展,悲其忠心不被理解,这是文章要表达的主要意思”。比起一般歌颂秋白人格的文章,《觅渡》自然高出一筹,由此而新意迭出。怪不得常州瞿秋白纪念馆把此文刻在一石碑上,称这是写秋白最好的文章;也怪不得季羡林先生曾说:“在并世散文家中,能追求、肯追求这样一种境界的人,除梁衡以外,尚无第二人。”

说到为文有新意,我还想说说李曦沐、刘后昌两位测绘界前辈。我在任《中国测绘报》总编辑时,他俩被报社聘为特约审读员,对报纸贡献很大,他们的文章也让我印象深刻。

测绘界的朋友都熟悉,李曦沐曾任国家测绘局局长、顾问等职。他曾是西南联大历史系的高材生,1997年,他写的《西南联大——中国教育史上一颗灿烂的星》(全文见李曦沐著《桑榆集》)被著名作家马识途(当时中共地下党在西南联大的领导人,李曦沐的同学和入党介绍人)认为应向中国教育界推荐,称“这是我看到的介绍西南联大最准确最全面的一篇文章”。该文用亲身体会和大量事实,概括了西南联大在艰苦条件下却能培养出最优秀人才的三个理由:一是集中了当时全国最强大最优秀的师资队伍和经过严格考试才被录取并对国家民族命运具有强烈忧患意识的学生;二是继承发扬了北大、清华、南开三校的优良校风和“五四”、“一二·九”的光荣传统;三是抗战时期的云南为该校提供了比较宽松的政治环境。前两点我们在不少介绍文章中都能看到,而后一点(较少见)我感觉越发道出了关键所在。比如为了说明问题,文章引用一位美国教授的话说,联大之所以成为战时中国最具政治活力的大学,“部分是由于得到云南统治者龙云的宽厚的保护”;“分析联大时不提到共产党的作用,那就不可能分析得完全。具有献身精神、纪律严明的昆明地下党,从周恩来领导的以重庆为基地的南方局取得指示。地下党有不少成员是联大学生,它所起的作用同党员人数的微不足道是极不相称的。”文章这样组织材料,不仅有新意,而且更客观,也就更令人信服。

刘后昌曾任湖南省测绘局局长。从1993年《中国测绘报》创刊起,他就是最积极的“记者”之一,他写的新闻经常见报,而在当局长的同时坚持写新闻,全行业至今恐怕只有他一人。需要说明的是,他写的是真正的新闻稿,而不是讲话报告等官样文字的摘录,这就难能可贵了。这里举一例:1994年,刘后昌在湖南省“两会”上听说,省人大代表、果树专业户张桂英的李子林风调雨顺,稳产高产,联想到湖南本是旱涝频发的地区,便主动前去采访。回来后,他写了题为《地图帮她找了块宝地》的报道,被《中国测绘报》刊用。他在文中这样写:“张桂英告诉记者,要想种好果树,首先得选一块好场地,这十分关键。她找了一张地形图,经过分析、对比,把果林场地选在四面环山、灌木丛生、土质肥沃的一块丘陵地上。她说:‘那块地坡度平缓,最高海拔高程是567.8米。’张桂英没带笔记本,却把高程数据记得这么清楚,可见海拔高程对果树生长是多么重要。后来记者根据农业区划成果查证,在桂阳县那个地区,海拔300米至600米的地方,最适合植树造林。看来,张桂英的果林场地选得十分科学。张桂英1990年栽的果苗,短短3年就开始结果了。1993年,她一共收获1500多公斤果子,拿到广州市场上,卖了16元1公斤的好价钱。”这已经不仅仅是用一般的事实说话,而是用很专业但又通俗易懂的“海拔高程对果树生长是多么重要”的事实说话,这样独具测绘特色而又鲜活的写法不是最值得提倡吗!

为文有新意自然不是一日之功。我以为有这样三方面:一是“笔墨当随时代”。公文写作、新闻报道且不必言,因为不说“新”事就根本没有意义,就是其他体裁的文章,如果没有时代感,也不会有读者喜欢。曾任人民日报总编辑的新闻大家范敬宜认为,要想文章出精品,就要“寻找最带有共性的话题,最能引起共鸣的角度,最能动情的切入口”,的确是这个道理。二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比如读梁衡的散文,不论是写现代的伟人,还是古代的名人,他都能信手拈来地举出他们的文辞诗句,看似不经意,实际是作者首先肚里有“货”,才能让人佩服。三是“功夫在诗外”。比如李曦沐、刘后昌的文章,我在报社时就常听年轻记者服气地唏嘘“就是不一般”。我说,除了年龄、职务的原因,他们是前辈、是领导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他们的学识修养,这不是靠华丽辞藻堆砌出来的,也不是靠喊大话空话就能唬人的,说到底还是要有思想政治水平、科学文化知识乃至自我修养的“真功夫”。

为文者贵有新意,谨此与诸君共勉。

(作者曾任《中国测绘报》总编辑,现为国家测绘地理信息局管理信息中心正局级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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