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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

2014-04-21明非

当代工人(A版) 2014年24期
关键词:光荣仲裁维权

□明非

他们

□明非

他们或积极、或冲动、或执拗、或乐观,他们为自己担起一份责任,不觉中,也为社会制造着一个期待,期待依法维权的爆发

他们是我在这一年结识的普通劳动者。

张永强曾是几个“维权大佬”身边的龙套,跑腿、造势是他之前维权的常态。今年,因为不满主管对自己的蔑视和爆粗口,做了几个月夜班保安的张永强攒足了气力,就加班费、未签劳动合同、未交保险等事宜,申请了劳动仲裁(详情请见2014年10月B《尴尬仲裁》)。龙套经验让他在维权初期准备材料时驾轻就熟,拉上前同事一起做申诉人,更显得把握十足。

我以旁听者身份与他一同走进仲裁庭。被诉方派出的是人资部主管,两个20岁出头的女生,从举证到回答问题,有条不紊,显然训练有素。之前自信的张永强在质证时只能无助地说对方造假。

仲裁结果与张永强料想一致,仅裁定被诉方为他补交保险和滞纳金,其他项因为对方拿出了有张永强签名的合同和辞职书而不予支持。但仲裁员的态度让张永强觉得温暖,“你们是弱势群体,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我们只能依照证据仲裁,无权判定证据的真伪。”

初次单打独斗,张永强觉得自己半输半赢,输的是没有在仲裁一击即胜,赢的是他积累了经验:不要随便在写着几条管理规定的A4纸上签字,防止公司把它装订在合同最后一页;不要主动写辞职书,那就得不到经济补偿金。

相比之前维权提醒劳动者保留好工牌、工装等能证明双方存在劳动关系的简单,现今的维权更加艰难。资方组织严密、资源丰富,劳动者一盘散沙、势单力薄,实力根本不对称。《劳动合同法》、《劳动争议调解仲裁法》和《社会保险法》等法律法规出台或修订,是制度层面的“赋权”,实践中的“剥权”才最为残酷。你行动了,对方也行动了,但最终你耗尽心力,对方却洋洋得意。

曹建南是张永强的前同事,27岁,有点儿呆萌的大男孩,维权时情绪并不积极,告也可,不告也行,无所谓却也无所畏惧。毕竟很多年轻人不愿意浪费精力状告公司,更担心维权经历给自己将来找工作带来麻烦。他的动力很直接——钱。于此,他和张永强结成同盟,互相作证,互相支撑,以提高维权的成功率。或许将来,曹建南就成为下一个主角。

东叔是父亲的同学,在一家民营纸箱厂打工时右手受伤。老板问他要多少赔偿,月工资1200元没签劳动合同的他说5000元。老板爽快地付了现金给他,让他写个收条,今后不再找账。父亲跟我说东叔现在后悔了,一根手指没了啊。我说明显有失公允的合同无效,东叔可以做工伤鉴定,再去找老板要赔偿。最终,东叔放弃了权利,他说自己一口吐沫一个钉,不能让人背后讲究。被信义绑架的东叔啊,你可知老板在背后窃笑?

再有东叔的消息,便是他做了更夫,要求签劳动合同。老板因此高看他一眼,“行啊,老头儿,明白人!”

徐光荣是《当代工人》的读者,他来信咨询,说父亲患矽肺病,已定级,多年煎熬后停止呼吸,当地社保局连同丧葬费共发了16个月的工资给他。徐光荣不服,认为父亲因工死亡,应该得到的一次性工亡补助金——48个月的工资。我打电话跟他解释,认定工亡条件非常严苛,比如在工作时间和工作岗位,突发疾病死亡或者在48小时之内经抢救无效死亡的。您父亲的情况不符合。徐光荣仍然不解,结束通话前,他还在喃喃自语父亲确实是因为工作得病才去世的。

48岁的瓦匠老周从黑山县来沈阳打工,两年前是他收入的巅峰期,一天300元,下班就点钱,不给钱立马走人。今年房地产形势不好,老周已经一个半月没开工资了,问他有什么打算。他说不怎么担心,可以上访、找工会、起诉。工地墙上都写着“圆你中国梦”呢!

瞧他们,在努力圆梦,在尝试改变。在权益被侵害时,仅有的反抗不再是阿Q之怒,不再是怨命自怜。他们或积极、或冲动、或执拗、或乐观,他们为自己担起一份责任,不觉中,也为社会制造着一个期待,期待依法维权的爆发。看他们,这个爆发正在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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