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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正能量”文化内涵与构成分析

2014-04-17常勤毅

江西社会科学 2014年1期
关键词:正能量能量文化

■常勤毅

“正能量”(positive energy)本是物理学名词,也可称之为“正面能量”、“正向能量”。而“正能量”一词在中国的流行则源于英国心理学家理查德·怀斯曼 (Richard Wiseman)的专著《正能量》(Rip It Up:The Radically New Approach to Changing Your Life)。它指的是一种健康乐观、积极向上的动力和情感。[1]回顾2012年尤其是2012年下半年以来,这个先兴起于网络和民间、然后广泛应用于社会领域的热词,不但为各大媒体作为主题和题目频繁使用,而且被党和国家领导人多次提到。截止到目前,尽管由下至上、从媒体到学者,都无数次提及并使用了“正能量”这一热词,但是对“正能量”文化的研究还处在深入思考和案头研究阶段,或者有的成果还没来得及发表。鉴于此,笔者认为既然“正能量”的提法如此深入人心,被众多媒体和各界人士所广泛使用,就有必要对其展开深入的考察和剖析,给这一来自于国外、流行于网络、普及于全社会的热词以科学的剖析和阐述。

本文所论及的中国“正能量”文化,主要是指在健康乐观、积极向上的动力和情感驱使及熏陶下,反映中华民族精神、主流意识、正确审美观,倡导以人民为价值中心的、深受广大人民欢迎的具有正面价值和积极意义的精神产品的总和。时间所指从中国近现代开始,一直到今天乃至未来。涵盖文学、音乐、绘画、影视以及新媒体和大众流行文化等。一般表现为格调健康、情趣美好、振奋精神、发人深省、催人向上的文化特质。

一、以中国先进文化为旗帜的“正能量”文化内涵与构成要素

“以人民为中心”的中国“正能量”文化,其内涵由两个基本点构成,其一是以中国先进文化为旗帜。中国“正能量”文化,首先应是中国现当代历史上代表中国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与时俱进、科学发展的先进文化。在这一基本点之下,有四大构成元素:英雄主义情结、奉献主义胸襟、理想主义色彩、实现复兴信念。

(一)英雄主义情结

英雄主义是中国现当代经典文化中的重要元素,尤其是那些具有强烈人民性和主流价值观、催人向上的优秀作品中的艺术形象,都是为民族和人民解放与富强而奋斗的英雄。其实即便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尽管中庸之道、“温良恭俭让”是一种重要的哲学思想和伦理倾向,但是我们更应看到:在中国古代神话以及民间传说和以屈原等为代表的大量的中国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中,从来就不乏那些不畏强敌、视死如归的英雄。仅以远古神话为例,比如开天的盘古、补天的女娲、逐日的夸父、撞断天柱的共工……可以说中国远古神话就是一曲中华民族英雄形象的颂歌。作为传承与发展了中国传统主流文化精髓的中国现当代“正能量”文化,其中最重要的元素就是这种气吞山河的英雄主义。虽然对这种英雄主义有些论者给予了不同的解释与评判,但也绝不像有的论者所言的那样“着重刻画人物在苦难社会中的悲惨命运”,“其中更多表现出的是悲怆与凄凉”[2]。就拿潘天强所讲的“战争年代的文学作品”为例,那些歌颂与描写大义凛然、气壮河山的英雄人物的作品俯拾即是。我们仅以离“五四”运动爆发还早出16年的1903年为例,在这短短的一年中,就先后有多位中国近现代历史上极其重要的人物,分别写出和发表了充满了革命英雄主义的伟大作品。首先是“革命军中马前卒”的邹容发表的被誉为中国“人权宣言”的《革命军》,作品整篇读来就如同一首振聋发聩的英雄主义的正气歌:他提出的“冒险进取,赴汤蹈火,乐死不避”之气概,尤其是在结论里邹容发出的“掷尔头颅,暴尔肝脑”的呐喊,都是他革命英雄主义身体力行的最好写照。[3](P38-59)紧接着,后来都成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领袖的陈独秀和鲁迅,又先后写下了充满英雄主义浩然正气的著名的诗词。这便是鲁迅低吟的“我以我血荐轩辕”和陈独秀引吭高歌的“英雄第一伤心事,不赴沙场为国亡”“驰骋甘入棘荆地”“男子立身惟一剑”[4](P20-21)。至于“五四”运动以后彰显英雄主义精神的作品更是不胜枚举。

(二)奉献主义胸襟

奉献主义是“正能量”文化中最具中国特色的元素。那些为事业、理想、自由、人民甘愿奉献自己的艺术形象深深打动了人们。纵观中国传统主流文化,不事张扬、默默付出,一直是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中所大力倡导的美德。与西方文化的彰显主体、张扬个性相比,中国文化的内敛之美是“正能量”文化的重心所在。比如茅盾《白杨礼赞》中的白杨树,就是以内敛之美为主体的中国“正能量”文化的一种寓意和象征。他所强调的白杨树,是“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实在是不平凡的一种树”;“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但是它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5]再比如萧红在悼念东北作家、中共党员金剑啸烈士的诗《一粒土泥》中这样写道:“别人对你不能够知晓,因为你是一棵亡在阵前的小草。/……你没喝朋友端给你的一杯清水,/你没听到一声朋友们呼叫你的名字,……/也许临行的时候,没留给你一言半语;/也许临行的时候,把你来忘记!/而今你的尸骨是睡在山坡、或是洼地?/要想吊你,也无从吊起!/将来全世界的土地开满了花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定要记起!/亡友剑啸,/就是开花的一粒土泥。”[6]一位创作出《生死场》这样有着强烈的民族气节的小说的中国现代女作家,对金剑啸这么一位充满了红色传奇色彩的集作家、剧作家、画家和革命家于一身的人物,寄予了如此深邃、动人的激情,但她本人既不是中共党员、也不是非常革命的作家,这是我们“正能量”文化研究中一个非常值得深入探究的一个课题。可见以奉献主义为主要元素的中国现当代“正能量”文化作品中,之所以能出现众多的优秀作品,也是有其必然因素的。

(三)理想主义色彩

革命理想主义是共产主义崇高理想与中华民族传统精神相结合的产物。在中国历史新旧交替和走向复兴的时代,它切合了时代精神的需要,承担着鼓舞人民为建设新中国而团结奋斗的历史责任,这种精神鲜明地表现在中国现当代“正能量”文化中。回溯中国传统主流文化,中华民族从来就不是一个满足现状、不思进取、浑浑噩噩的民族。中华文明是世界文明宝库中光辉灿烂的精神财富。中国经典文化里的理想主义色彩是构成中国两大文学创作主要流派之一的积极浪漫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支撑。仅以中国古代诗歌为例,屈原、曹植、阮籍、郭璞、鲍照、李白、李贺、韩愈、白居易、苏轼、陆游、辛弃疾等诗词作家,不但各以其不同的题材和风格为古代诗歌增添了浪漫主义的光彩,更在创作中表现理想主义方面为中国现当代“正能量”文化积累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比如戴望舒这位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著名诗人,在1942年日军侵入香港后被捕入狱时写下的诗作《我用残损的手掌》,我们不应该忘记。他写道:“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他的“手掌”终于摸到了“一角依然完整”的土地,那里是光明的解放区。写到这里,诗人的情绪变得十分明朗而自信、积极而阳光。虽然他没有在解放区的经历和感受,但那是他理想所在,是他无比向往的圣地。“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7](P47-48)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历史长河里,诸如毛泽东的《念奴娇·昆仑》等诗词、胡风的长诗《时间开始了》、郭小川的《秋歌》、油画《万山红遍》,歌曲《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小说《青春万岁》、《乔厂长上任记》、《新星》、《省委书记》、《至高利益》、《风和日丽》等等这些灿若繁星的优秀作品中无不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

(四)实现复兴信念

习近平总书记在参观《复兴之路》展览时深刻指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有学者动情地写道:“近代以来,民族复兴始终是让每一个中国人魂牵梦萦、念兹在兹的目标,激励着人们为之英勇斗争、流血牺牲。”[8]早在1900年,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就深刻分析了当时中国内外交迫的现状,结合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旁征博引,叙述了他所描述的“少年中国”。尤其他在文章结尾处的文字更是令人拍案叫绝:“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红日初升,其道大光……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9]

可以说,中国现当代“正能量”文化的演进与发展的路程,就是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历史。无论是毛泽东早年写下的令近百年后的我们读起来仍然是拍案而起、令人振奋的《湘江评论》创刊宣言;还是陈毅元帅在战争岁月里写下的“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10]。无论是夏明翰《就义诗》、陈然的《我的“自白”书》、方志敏的《狱中纪实》、赵一曼的《滨江抒怀》,还是王愿坚的《党费》、萧平《三月雪》、张林《你是共产党员吗》、宗福先《入党》;无论是歌曲《为共产主义把青春献》、《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追寻》,还是歌剧《江姐》,电影《党的女儿》、《红色恋人》、《孔繁森》、《任长霞》,电视剧《希望的田野》、《人间正道是沧桑》等这些文艺作品,都是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呕心沥血的代表作品。这些作品中很多都是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那样“既要坚定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信念,也要胸怀共产主义的崇高理想”[11],这是“正能量”文化中所追求的理想境界,更是那些歌颂和描写中国共产党人及其先进分子和人民群众的作品始终高扬的一面红旗。特别在艰苦岁月里,体现共产主义信念、反映为人民而奋斗的人和事的作品鼓舞着无数寻求真理的人们。

二、以传统和谐文化为灵魂的“正能量”文化内涵与构成要素

构成“以人民为中心”的中国“正能量”文化内涵的第二个基本点是:以传统和谐文化为灵魂。纵观中国“正能量”文化作品,虽然有很多都以反帝反封建运动和革命战争为主题,但其中也不乏中国优秀的传统思想文化。尤其是面对广大人民的利益诉求时,倡导“以人民为中心”、为老百姓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而奋斗的和谐文化则构成了“正能量”文化的主旋律。在这一基本点之下又有四个构成元素:和合主义思想、集体主义观念、爱国主义精神、民本主义情怀。

(一)和合主义思想

和合是中华民族文化精华,是和谐文化之根。“和”、“合”二字都见之于甲骨文和金文。“和”的初义是声音相应和谐,“合”的本义是上下唇的合拢。“和合”连用是到了殷周以后才普遍使用。“和合”的第一层涵义是“和睦同心”的意思。《墨子·尚同中》就有“内之父子兄弟作怨雠,皆有离散之心,不能相和合”。《史记·循吏列传》里也讲道:“施教导民,上下和合。”唐代元稹在《辨日旁瑞气状》中写道:“臣下忠诚辅主,国中欢喜和合。”《红楼梦》第二十八回中也有这样的诗句:“女儿乐,夫唱妇随真和合。”可见无论是夫妻、兄弟,还是君臣、百姓之间,都要和睦同心,才是皆大欢喜之事。另外,在中国文化中强调和合,还有一个美学上的说法。在春秋时期,楚国的伍举就“何为美”的问题和楚灵王发生了争论。武举认为:“夫美也者,上下夫美也者,上下、内外、大小、远近皆无害焉,故曰美。”(《国语·楚语》)而若想要上下、内外、大小、远近“皆无害”的唯一途径就是“和为贵”。于是《论语》中又强调:“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其主要意思是说,礼的功用主要是调和,先王之道是以和谐为美。《中庸》里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至于“和合”的另外几个意思,如“调和”、“混合”、“汇合”、“撮合”、“顺当”、“吉利”等无不渗透着中国传统文化中和谐至上的美学理想。

在中国近现代文学作品里,虽然由于外族的入侵、连年的战乱、贫穷的生活,使得许多作家和文人,将更多的笔墨用在了反映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暴露黑暗残酷的统治阶级、号召广大人民起来斗争等方面。可是,我们仍然在以下几个方面深切感受到作品中的和合主义情愫:一是创作者虽然写的是血与泪、刀和枪,但他们心里始终装的是“和平”二字,他们在作品里对未来没有硝烟、到处是爱的和平岁月和美好生活充满了无限的憧憬。比如端木蕻良在《有人问起我的家》里向往的是“什么时候我能回到家里去再吃一次那柔若无骨的香水梨”。骆宾基在《乡亲——康天刚》里写的是,主人公即使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客死他乡,但他至死也没有忘记他的未婚妻在月光下一边笑一边荡秋千那样充满和谐之美的记忆中的画面。二是即便是描写炮火硝烟的战争,作者也会时不时将笔触落在战火消散后短暂空闲时的和平画面,比如孙犁的小说《荷花淀》里描写的战斗间隙时段里的家庭和美、你恩我爱的生活美景;电影《铁道游击队》里虽然都是铁骨铮铮的抗日英雄,但是他们也一样会一边弹琴一边欣赏“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的美丽景色。三是这些作品往往有一个十分相似的结尾,就是取得胜利后的“欢乐和谐”、军民同乐的大联欢。对于这些描写经常会遭到一些论者的诟病,批评是什么程式化的“光明的尾巴”、无视真实的“大团圆结局”,笔者倒认为并不是这么简单。他们之所以在自己的作品中都以“和谐圆满”为大结局,是深深积淀在中国“正能量”文化中的和合主义情结使然。于是,我们在《回延安》、《十送红军》、《大红枣儿送亲人》、《在希望的田野上》、《好日子》、《沙家浜》、《沂蒙颂》、《红嫂》、《百合花》、《山地回忆》、《延河边上》、《延安新市场》、《中华各民族大团结》、《编辑部的故事》、《我爱我家》、《金婚》等一系列各类体裁的文艺作品中都能感受到蕴含其中的强烈的和合主义美学。

(二)集体主义观念

与西方文学张扬个性不同,中国主流文学尤其是“正能量”文学中集体主义是以尊重绝大多数社会成员的人格平等和人民的幸福自由为基础的,对大公无私的集体主义品德、言行、人物的歌颂是其特色。集体主义,是主张个人从属于社会,个人利益应当服从集团、民族、阶级和国家利益的一种思想理论,是一种较高的精神境界。说到“集体主义”的概念,一些论者都坚持认为是斯大林在1934年7月在同英国作家威尔斯的著名谈话中第一次明确提出来的[12]。其实作为一种思想和精神,早在中国古代就已有之。

回首中国主流文化,我们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很多大思想家、哲学家,都十分注重对各种关系的研究。以孔子为例,他首先研究家庭中的血缘关系——孝,其次研究君臣关系——忠,再次研究兄弟关系——悌,最后还要研究朋友关系——信。若要处理好这些关系,也就是要学会孝、悌、忠、信。而维系好这四大关系中的任何一个关系,靠的绝不是以利己为本的个人主义,而是以利他为本的集体主义。因为家庭是社会的细胞,一个个小家,组成一体,就是个大家,许许多多的大家合起来就是一个国家。张东荪先生在《理性与民主》一书中是这样论述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家本位”的思想:“中国的社会组织就是一个大家庭而套着多层的无数小家庭,可以说是一个‘家庭的层系’……在这样的组织中,没有‘个人’观念。”[13]中国传统社会最基本的单位是家庭,而不是一个单枪匹马的个人,在这个最天然、最稳定、也是最可靠的群体——家庭里,个体脱离这一群体就无法实现其社会价值和自身价值,一方面表现出更依附于家庭、从属于家庭,另一方面则体现出其家庭荣誉感、集体感、责任感和奉献精神,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以利他主义为主体的集体主义。中国古代很多思想家之所以首先都是研究小家,也是因为在他们看来,宗族不过是家庭的扩演,民族不过是宗族的放大,朝廷不过是家庭的升格,国家不过是以君主为父、臣民为子的“大家庭”。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各行其是的个人主义如果高度膨胀,其后果是十分可怕的。作为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的中国共产党人就更是如此。这一点毛泽东就明确指出:“共产党员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应以个人利益放在第一位,而应以个人利益服从于民族的和人民群众的利益。因此,自私自利,消极怠工,贪污腐化,风头主义等等,是最可鄙的;而大公无私,积极努力,克己奉公,埋头苦干的精神,才是可尊敬的。”[14](P510)

于是,中国现当代“正能量”文化的创作者和建设者,在中国传统主流文化和中国共产党人倡导的先进文化中的“以利他为本”的集体主义思想里,寻找到了可以发扬光大的精髓,由此一大批作品为代表的,以团结奋进、克己奉公、专门利人为主题的反映和歌颂集体主义品德和精神的作品,构成了中国现当代“正能量”文化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三)爱国主义精神

列宁说:“爱国主义就是千百年来固定下来的对自己祖国的一种最深厚的感情。”[15](P608)爱国主义是“正能量”文化作品的永恒主题,也是一条贯穿于中国主流文学中的红线。

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尤其是封建社会产生的文学作品,“忠君”与“爱国”往往是不可分离的孪生主题。在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实事求是的基础上,在既尊重历史、又不盲目拔高古人的前提下,我们认为中国现当代“正能量”文化所要传承的中国古代文化中的爱国主义,要做一番比较和分析。比如对丧权辱国的昏庸君主的盲目忠诚,就不是爱国,这只能是“愚忠”,甚至是一种在“天子”保护伞下的卖国;而对在历史上相对开明,尤其是能捍卫国土尊严与完整的统治者的忠诚就可以视为爱国主义的体现。其次,爱国主义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要把它落实到具体的人物、事件和环境中。比如中国古典文献中,那些讴歌和描写祖国的江河湖水、一草一木的作品,就是一种热爱祖国的具体表现。再次,要用发展和辩证的眼光看历史上的爱国主义人物和作品,有的可能有时忠于“昏君”,有时又精忠报国;有的可能今天爱国,明天可能又去卖国等等。对于这些现象要区别对待。

到了近现代的中国,“忠君”与“爱国”的问题也变得不那么复杂了。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为了世界走向大同的美好理想而奋斗,已经构成中国文化的主流思想和根本倾向。仅仅从这一点去考察,“五四”新文化运动就是场将“忠君”与“爱国”的界限划得十分清楚的一场文化革命。“反帝”即爱国,“反封建”就是推翻和打倒一切卖国的昏君。于是从那时一直到今天,歌曲《五四纪念爱国歌》、《颂祖国》、《我的祖国》、《中国、中国、鲜红的太阳永不落》、《爱我中华》,诗歌《炉中煤》、《中国,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小说《沉沦》、《斯人独憔悴》、《生死场》、《第二次握手》,纪实文学《可爱的中国》、《谁是最可爱的人》,电影《风云儿女》、《甲午风云》、《上甘岭》、《海外赤子》、《东京审判》、《建国大业》等等,中国文艺作品里到处都飘起爱国主义的战旗,到处都响起爱国主义的歌声。

(四)民本主义情怀

据专家考证,“民本”一词最早出自《尚书·五子之歌》,原句是:“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16]这是夏康之弟劝诫夏康而作的诗歌,意思是民众是国家的根本,作为统治者要敬民、重民、爱民,认识到民众的力量,自我约束,修养德行,慎重处理民事、国事。在中国传统主流文化中,“民本主义”思想最典型的代表观点是孟子提出的“民贵君轻,君为民而立”的思想。这一思想在后来的汉高祖的“王者以民人为天”,唐太宗的“君依于国,国依于民”,元英宗的“朕思之,民为重,君为轻,国非民将何以为君”等论断以及中国古代典籍中的“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尚书·皋陶谟》)、“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左传·庄公三十二年》)、“万民者,天之所生”(《后汉书·卓鲁魏刘列传》)的阐述中,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传承。

到了21世纪,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这种民本主义情怀,在经过了“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的风雨洗礼下,其内涵发生了尤为可喜的变化。从“人民万岁”到“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从“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到“科学发展观”,从“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的奋斗目标到十八大报告145次提到“人民”,以人为本、执政为民,贯穿中共几代领导人思想中。中国现当代“正能量”文化中许多优秀作品都凸现出这种“以人民为中心”的宗旨意识和为民情怀。可以说民本主义是中国现当代“正能量”文化作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的最为直接和具体的表现。这一主线将始终贯穿于中国现在乃至未来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中。

总之,“以人民为中心”的中国“正能量”文化,是应该引起我们高度重视和认真研究的一种新的文化现象。尽管“正能量”说法是来自于网络热词,但审视其得以流行的深层因素,在审美观念、文化价值、社会心理、语言习惯和生活方式等多方面都给我们以深刻的启迪:“正能量”文化现象是现代经济社会发展的产物,受科技进步、文化产业的发展推动,它适应了新时代下文化产业化、娱乐化的需求和大众审美更新的需要,有其历史的必然性。[17]继承历史上“正能量”文化中“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的精神实质,以具有以中国先进文化为旗帜、以传统和谐文化为灵魂的“正能量”文化“八大构成要素”为标准,对这些作品要坚定传承和宣传。对违背时代精神和盲目跟风、随意轻率使用“正能量”的做法要大胆扬弃。要改变“红色即革命”的思维定势,拓宽“正能量”的寓意和内涵,建构“经典性”与“人民性”、“正能量”之间的桥梁,壮大“正能量”经典文化的阵容,最终建立以人民中心的中国“正能量”文化体系。

[1](英)理查德·怀斯曼 .正能量[M].符泉生,何金娥,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2.

[2]潘天强.论现当代文学中英雄主义人物形象的塑造[J].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07,(2).

[3]邹容.革命军[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

[4]陈独秀著作选(第1卷)[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

[5]茅盾.白杨礼赞[J].文艺阵地,1941,(3).

[6]萧红.一粒土泥[A].兴安岭的风雪[C].上海:“夜哨丛书”出版社,1937.

[7]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A].党的礼赞——诗歌卷[C].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1991.

[8]宋维强.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梦”[N].光明日报,2012-02-04.

[9]梁启超.少年中国说[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10]陈毅.梅岭三章[A].陈毅诗词选[C].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

[11]习近平:毫不动摇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EB/OL] .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3-01/05/c_114258698.htm.

[12]杨帆.从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角度论中西方文化教育差异[N].教师报,2010-12-15.

[13]张东荪.理性与民主[M].上海:商务印书馆,1946.

[14]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5]列宁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

[16]尚书[M].洪镇涛,主编.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有限公司,2011.

[17]常勤毅,高国兴.如何看待戏说经典文化现象[N].光明日报,2012-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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