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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学的研究回溯与发展前瞻论
——基于对客籍作家文学与客家民间文学的研究

2014-04-17周晓平

嘉应学院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民间文学文学文化

周晓平

(嘉应学院 文学院,广东 梅州 514015)

客家文化是一种独特的地域文化,这种独特性即以迁徙背景为发展归宿。客家文化赖以生成的基本特质,对于乡邑客人的精神影响、历史积淀、人文特色的俗风民情的产生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它对中原与土著文化进行了有机的融合,既体现与中华文化一脉相承,又呈现为一定程度的区别特质。从精神内核来看,客家文化经历了从原始农业经济到现代都市开化、从偏远山区的自我封闭到现代文明的开放、从单一到多元的转换过程。因而,在客家这块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上,由各种文化的碰撞而融合为一种奇特的文化现象——多元特色的文化。这种文化品格源于世世代代的客家人历经磨难、身处危厄、流徙之中却不断开拓进取的发展历程。它的深刻蕴涵,主要体现为博大与包容,既坚持文化中心论,又固守边缘文化传统。相对于中华文化传统继承来说,显现为更纯粹、本源性质。在迁徙过程中,客家人无论身处何方,都是追宗念祖,故云:“宁卖祖宗田,呒卖祖宗言”。使其在迁徙辗转中所携带的原初文化刻意地得到保存,并成为中华文化的活化石。

客家文化比传统文化对于不确定性的因素更能包容。这并不是说客家人对于自己的传统不够重视,恰恰相反,其对母根文化的呵护更加强烈,对于传统文化有着非同一般的自豪感。迁徙环境的险恶,使之无法回避任何困厄。客家人文依旧保持着草根文明的本色,并呈现出三种基本特质:质朴无华的风格;务实避虚的精神、反本追远的气质。[1]它体现为对现有秩序的疑问与挑战,因此提升了客家文化对新事物、新观念的辨别与接受能力[2]。它杂陈南北、调合新旧,折射了一种新质文化,而撑起了华夏一段独特的民族文化历史。

博大精深的客家文化内容与显著的地域文化特征,成为构建客家学研究的可能。

一、客家学研究的回顾

客家文化源远流长。客家学的研究,若从惠州徐旭曾《风湖杂记》(清嘉庆十三年,即1808年)算起,达二百年之久;若从1933年罗香林《客家研究导论》已论及客家种种问题算起,亦已达80余年之久,此外也有不少中外非客家籍的学者或多或少言及客家系列问题。新时期以来,随着改革开放、学术氛围宽松与浓烈,尤其是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文化寻根热潮的出现,客家研究借助这股东风而呈现出强劲的势头。海外客家乡贤怀着赤子之心,从世界各地纷纷回到故土寻宗问祖,共话桑麻。因此,国事家事与客家历史种种话题被提到日程上来。中国大陆、港、澳、台许多客家研究机构如大学、省社科院学术刊物也不断发表研究客家的论文和专著。在将近20年间,客家研究形成高潮,就梅州而言,出版客家著作近百部,研究论文不下千篇。这种盛况体现了客家文化研究事业兴旺发达。自20世纪初至今,客家研究表现为两个高潮,当时著名学者顾颉刚、罗常培、章太炎等均致力倡导客家研究,并委派罗香林编《客家史料丛刊》(这一时期罗香林的《客家研究导论》是其主要代表)。但是,在这之后的几十年的时间里,尤其在“文革”十年期间,除了偶尔出现关于客家方言的零星文章问世外,客家相关研究一度中断。20世纪新时期以来,客家地区呈现日新月异的面貌,新生事物不断涌现。客家学的研究也与时俱进,在大陆各个客家省(区),客家联谊社团的组织、研究机构的建立,客家文化交流比以往任何时期较为频繁。以文献资料与社会调查、理论创新与研究方法相结合,纵论客家学的传统与新出现的重大问题,使在研究前人的基础上又前进了一步。新时期以来的30年里,客家研究再度兴盛,形成第二个高潮。如90年代以来,以华东师大客家研究中心和闽西客家研究会为代表,试图以建立客家学理论体系为目标,进行理性探索和深化研究领域:给客家学下定义;对客家文化、客家精神、客家民系的时空界定、客家语言与民俗等给予了学术上的概括,而且力求准确。集中于研究客家民系的历史、现状和未来并揭示其规律。[3]

可贵的是,在作为客家学研究重镇的广东嘉应学院客家研究所(现升格为客家研究院)和江西赣南师范学院客家研究所等机构共同参与下,法国远东学院和附属社会科学院联合开展了“客家传统社会”研究计划。它由法国学者劳格文和福建省社会科学院客家研究中心的杨彦杰共同主持。以90年代初为起端,形成了一定规模的研究团队。他们动员了不少地方史的研究人员。当地的“民族志”工作者在实际的田野调查中,凭借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把乡土文献与实地调查有机地结合起来进行研究。而这种研究所得出的结论是可信的。首次把文化人类学的视野与方法引入客家研究领域。他们先后在赣南、闽西、粤东与粤北等客家地区进行了实地调查,取得了一系列的学术成果:《闽西客家宗族社会研究》(杨彦杰著,1996年)、《梅州地区的庙会与宗族》(房学嘉主编,1996年)、《闽西的城乡庙会与村落文化》(杨彦杰著,1997年)、《闽西的城乡庙会与村落文化》(杨彦杰著,1997年)、《赣南地区的庙会与宗族》(罗勇 劳格文主编,1997年)、《梅州河源地区的村落文化》(房学嘉主编,1997年)、《赣南宗族社会与道教文化研究》刘劲峰著 2000年、《韶州府的宗教、庙会与经济》(曾汉详等 编 2000年)、《粤东三角州的地方社会之宗族、民间信仰与民族》(谭伟伦 主编,2002年)等,研究成果十分显著。[4]14

引起重视的是,“客家传统社会”研究计划,它另辟蹊径地开展了对客家学研究的新方向,突破了传统的从谱牒、故纸堆中寻找依据的原始研究方式,加强了真实性。它的成果涉及到一些专题性的研究,如客家服饰、饮食、礼俗、音乐、舞蹈、曲艺等。客家学研究从两性文化、宗族组织,进而发展到教育领域,其研究不断深入。客家地区的共性及其不同客家地区的差异研究也在取得进展,而且这个计划的实施在客家学研究中一直延续。伴随时代的经济大潮,广东文化强省走向全国,客家学研究再度出现好的势头。

新世纪以来,在已有成果的基础上,分别以地域、人物和客家文化的个案研究为主组织编写了客家研究系列丛书,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四川客家》(陈世松、李映发,2005年9月)、《香港客家》(刘义章,2005年9月)、《博白客家》(彭会资、陈钊2006年10月)、《江西客家》(周建新,2007年10月)。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由梅州市委宣传部牵头,联合华南理工大学客家文化研究所、深圳市文联客家研究室、嘉应学院客家研究所编撰的《客家研究文丛·客家与梅州书系》,如《客家艺韵》(杨宏海、叶小华)、《客都梅州》(叶小华、谭元亨)、《客家之子》(谭元亨、黎娟)、《客家新探》(谭元亨)、《客家围屋》(黄崇岳 等)、《客家方言》(温昌衍),等等,涉及客家学有关文学、方言历史、地理、教育诸方面[5]。2007年7月广东省教育厅组织专家全面深入的评估论证,正式批准成立了嘉应学院客家研究院为“广东省普通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省市共建重点研究基地”,这说明嘉应学院的客家学研究的超前性。当然这种领先地位的形成,一是与梅州作为“世界客都”的天然地理位置的优势密切相关;二是长期以来单位人员下大工夫研究客家学的结果。多年以来,嘉应学院依托客家文化资源与地理资源的优势致力于民俗、历史、社会、方言、美术、音乐建筑等文献和口述史的收集与整理,从不同的视角、不同的层面,多学科地开展客家人文资源的挖掘与研究,发展和完善客家学研究理论与方法。其特色是把人类学的田野调查、“参与体验”的方法与历史学的文献训诂、考据、文本解读方法结合起来,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6]。尤其,2010年由吴善平主编的“十一五”国家重点图书出版规划“客家研究丛书·客家古邑文化书系”,从民俗、诗文、方言、史要、文物、山水、探源、艺韵、传说、民居、恐龙之乡等方方面面对客家的特色进行了介绍。山川胜迹、地方传说、人物风华、民俗之醇、人物之美、艺术之珍……展现了河源客家绚丽多姿的历史画卷[7]。近些年来,江西、福建客家研究著作甚丰,值得推崇。如《河洛文化与江西客家研究》(罗勇,2009年)、《赣闽粤边区客家服饰的艺术人类学研究》(周建新,2008年)、《当代赣闽粤边区畲族与客家族群关系与社会发展研究》(陈文红,2009年)、《从文化客家的生成看移民族群的认同文化》(蓝希瑜,2006年);同时由吴汉光主编于2011年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福建客家文化系列丛书”,也展示了福建客家深厚的历史文化、风俗民情、山川名胜以及世代相承的客家精神,如《福建客家著名民居》、《福建客家名祠名墓》、《福建客家著名景区》和《福建客家红色胜地》等;还有近年来各地举办的客家文化学术讨论会所取得的一些研究成果(在此不一一列举),都是可圈可点的。

时至今日,客家学研究方兴未艾。这些研究渗透于人类学、历史学、政治学、民俗学、社会学、艺术学(美术、音乐舞蹈)、文学等多学科领域,呈现出一种良好互动的局面。

二、客家学研究存在的问题与面临的挑战

客家学研究的当前当务之机是如何来在原有研究的层面上,进一步挖掘客家文化的深刻内含,研究与保护客家文化。这是一项前无古人的宏大工程,涉及面相当广泛。客家文化研究应突破以往的历史框架和辩护性目的束缚,用科学的观点和方法去研究客家民系的历史、现状和未来并揭示其形成、发展规律。从那种粗浅、狭小的格局中走出来,以全面、特色、系统、文化性的研究为目的,以丰富的内容,深刻而独到的文化阐释来建构客家文化格局,揭示出独特的客家文化精神。吴泽教授在《建立客家学刍议》指出:客家学的内涵应该是全面又系统地研究客家民系的源流、社会经济、语言、文字、民俗文化、心理情感、民系意识等发生、发展及其演变过程,提示这一民系的发展规律并科学地预测其未来趋势。其外延是:从历史、社会、人类民族、语言文学和民俗等众多学科的视角出发,全面地、多方位地研究客家民系与汉民族共同体及中华民族大家庭文化的关系,剖析其个性特征,揭示它在文化人类学上的价值。

客家学的建构与研究是基于对客家文化的建构与研究。作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其研究成果作了一个概述(掌握的现有资料)。近几十年来,客家学的研究的确成果不少,但是,也存在不足。如果要对这种研究状况进行概括的话,20世纪的客家研究存在的基本问题,一是论题狭隘,主要局限在客家源流和方言两大领域;二是主观性太强,缺乏一定的科学推理,尤其以客家源流的研究为甚(在此不作展开论述),而且出现不少重复建设。

客家学是一门边缘而又独立的学科。客家学的构建大致为:客家学导论、客家民系学、客家历史学、客家方言学、客家文化人类学、客家民俗学、客家作家文学、客家民间文学等八个研究方向建构客家学。[4]63-64在这八个研究方向建构客家学的过程中,客家作家文学、客家民间文学是客家学构建中最为薄弱的两个环节,如若不进行有效的研究补偿,势必影响整个客家学的建构。在此,笔者不想对已取得实际成果的客家学导论、客家民系学、客家历史学、客家方言学、客家文化人类学、客家民俗学再进行述评,以免节外生枝。仅对客家学研究尚存缺陷即客家作家文学、客家民间文学两个方面,阐述个人的观点与看法,企图提出自己的构想。

(一)客籍作家文学的研究与存在的困境

在强调客家学研究的同时,其共同的人性与世界性文化的共同因素是不容忽略的,它们打造了客家文化民系的与民族、文学与艺术、美学与哲学的与世界文化的共同基础。伴随历史条件和文化环境的成熟,客家学的建立在21世纪提供了这种可能。这种人文品格主要体现为客家文学的建构。因此,在客家学的建构中,客家文学是重要的一环。

那么,什么是客家文学?为了弄清这个问题,就必须搞清客家文学概念的基本内涵与特征。优秀的客家文学作品,必须积淀深厚的客家文化底蕴,凸显了客家人文精神的独特气质。客家文学应该克服偏狭的地域观念,以一种开放的姿态,对各种文化的兼容并包,以更好的想象力与表现力去创造出具有深刻思想内涵与精美客家艺术特色的作品。为此,主张凡是客籍作家创作的作品以及非客籍作家创作的客家题材的作品均属客家文学[8]。

客家文学十分丰富,它记录了客家人的思想感情和生活感受,它不仅有文学性,也具有民俗资料价值。客家文人文学蕴藏相当丰富,它也可以分为两类,一是著名诗人如近代诗人黄遵宪、丘逢甲、胡曦、温仲和的客家诗人群等的诗歌文学;现当代作家、诗人如张资平、李金发(诗人)蒲风、林兰修、楼栖、杜埃等人的文学作品,这一类人的文学作品已汇入中华文学之流;二是普通作家作品,如清人胡曦辑《梅水汇灵集》,张煜南辑《梅水诗传》,古直《客人丛书》,罗香林《兴宁丛书》等都很重要。当代客籍作家程贤章、谭元亨等作品研究也非常重要,它们有待进一步开发研究。

客家文学的创作写出了客家人生存的苦难与欢欣,早期如宋湘,黄遵宪、易堂九子、贞堂文士等,或以其循吏品质建言立传,或以其卓尔风范传承文化精神,含英咀华,默默地构建客家文化大厦,如惠州丰湖书院徐旭曾《丰湖杂记》所言客家人“其忠义之心,可谓不因地而殊,不因时而异矣”;台湾钟肇的《台湾人三部曲》、谢霜天的《梅村心曲》,以及梅州的程贤章《围龙》与《大迁徙》、谭元亨《客家人三部曲》、赣南李伯勇的《寂寞的欢爱》、《轮回》、《旷野黄花》,还有福建张永和的《胡文虎》等作品写出了客家人生存的情仇的境遇与悲欢[9]。黄伟经与刘发清主编的《客家名人录》(小传),还有报告文学、诗歌、散文等等。还有充满客家浓郁的乡土气息的“射门诗社”年轻人的新诗,台湾的黄恒秋利用纯净的客家方言创作的方言诗歌[10],它们是别开生面的客家风俗文学的体现。而且,改革开放30年,“新客家”、“新移民”的这种作家的比例也是屈指可数。所谓“青年女作家群”、“青年诗人群”、“深圳作家群”等业已形成,共同构成了广东“新移民写作”。评论家张燕玲称之为“充满时代感与丰富性的新的文学板块”[11]242。

对于客家文学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新时期以来的研究。罗可群先生的《广东客家文学史》、《现代广东客家文学史》非常全面地、科学地介绍与评述了广东客家文学在各个时期的产生与发展情况,这是对广东客籍作家研究的两部最为重要的学术专著。钟俊昆教授《客家文学史纲要》在相当宽广的基础上梳理了闽西、赣南、粤东客籍作家的创作成就,志在联结全球客家人的情感,弘扬客家文学;曾令存教授《客家文学的发生》,旨在揭示客家文学的来龙去脉,对客家文学产生、发展进行了较大程度的梳理;林运来的《李金发与象征派诗歌》;周晓平的《张资平与李金发文学作品的比较研究》;佛山科技大学文学院巫小黎教授、湛江师范学院的张应斌教授等,他们从历史、民俗、宗教对客家文学进行了阐释。对于当代客籍作家的一些作品如程贤章、谭元亨等人的作品也有一些评论与介绍。

但是,学科建设密切联系的是学科方向、学术队伍、科学研究与学术交流的具体内容。由于客家文学作为一个学科建设还未成熟,加上研究者的偏爱,涉足其中进行研究的人相对较少,人们对于具体作家,尤其是远离了当代的客籍作家及其创作史料的挖掘相当不够。客家文学研究的学术空间有待拓展,客家作家的创作水平、影响程度有待提升。比如当代客籍作家陈贤章的作品很多,如《俏妹子联姻》、《青春无悔》、《神仙·老虎·狗》、《胭脂河》、《围龙》等;专写客家人与客家事的作品也多,如《大迁徙》、《长舌巷》、《仙人洞》等,堪称客家抒写的第一人,实在不可多得,但是人们对其作品的研究远远不够。总体而言目前客家文学的批评研究非常不景气。钟俊昆教授认为,对于客籍作家的作品的研究,一方面停留在一般性的评价、推介上。人们更多地是以作家为中心的介绍,缺少较高理论深度的剖析;二是客家文学研讨会的举办寥寥无几,研究呈边缘化。对“新客家”作家在其创作上的研究也显得相当乏力,主要为“新客家”作家的优势与劣势均在于故乡与移居地带来的文化反差。江冰认为,“以新客家身份移民南粤商业古都,其实也有借助一方水土崛起于文坛的可能,新客家自有新客家的视野与胸襟,不同文化熏陶形成反差就是优势。”然而,对客家方言的熟悉与否与对新移居地的感情强烈的程度,都可能成为“新客家”作家创作的障碍。在客籍作家与创作的理论研究上也出现类似情况。

(二)客家民间文学的搜集整理及其研究困境

客家民间文学相当丰富。在漫长的岁月里,客家人用歌声陪伴着自己的劳动,用歌舞戏剧再现各种劳动和生活场景,用谚语来总结生产和生活的经验,用各种神话、传说、故事来反映现实,表现理想。它记载了客家人奋斗的历史,表现了客家人喜、怒、哀、乐的感情。它是构建客家学的绝好材料的重要资源:一是已成书和尚散传于民间的近代、现代、当代的客家的歌谣、民谚、故事等成果相当之多;二是客家戏剧、民间音乐、民间舞蹈等也是一个宝库。它们是客家学研究的第一手原始资料。

近现代以来客家民间文学的研究者主要是客籍本土人。客家民间文学更富人文价值,如张之田《梅州竹枝词》、胡曦《兴宁县竹枝词杂咏》、梁伯聪《梅县风土二百咏》。黄遵宪、罗香林、李金发、钟敬文、朱希祖、黄药眠、古直等学者、诗人、作家有较多的客家民间文学创作、整理与研究成果。他们一方面积极从事客家民间文学方面的整理工作,特别是梅州山歌的搜集与整理出版,如黄遵宪认真研究民歌,探索民歌特别是客家民歌的基本特色:歌词清丽;声调纯真、天然;情感真挚缠绵、抑扬顿挫等。他收录许多首客家山歌,保存在《人境庐诗草》手写本中。其在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上都进行鉴赏评判,学术价值很高。在现代,有李金发的《岭东恋歌》、杨晶华的《岭南歌谣》、罗香林的《粤东之风》、钟敬文的《客音情歌集》等,还有散见于在《歌谣周刊》、《民俗周刊》上发表的一批客家山歌,使之步上了文学的殿堂。它们可以考察国情民俗,增强中国民俗学研究的典型性与代表性,突破了古籍文化资料的限制,使研究具有广泛性、全面性与系统性。由此推动了客家歌谣的搜集整理工作,让人们认识了客家民间文学的精髓。

近30年,伴随客家学的兴起,越来越多多的研究者关爱客家文化的发展。如赣南客家地区的严恩萱(《严谨文存》)、杨遵贤(《对联雅俗谈》等)、杨启昌(《昌平斋闲谈》)等十分重视对赣南客家民间文学的记录与整理,在客家对联、熟语等方面花了大量的功夫作为实际调查。广东梅州市的黄火兴(《客家情歌精选1900首》、《梅水风光——客家民间文学精选集》等,胡希张《客家山歌知识大全》、罗英祥《客家情歌精选录》、曾海丰《梅县采风集》等也对客家民间文学、特别是对梅州客家情歌情有独钟。松口山歌“甜妹”童爱娜、山歌“金嗓妹”廖小荣、山歌大师汤明哲、余耀南等作为客家的民间艺人,他们把客家山歌演绎得非常精妙,而且还自编自创山歌剧。陈扬明先生对客家山歌情有独钟,他一生大多数时间用来收集、采访民歌,研究客家山歌。

20世纪80年代,闽粤赣客家地区有不少文史工作者积极地投身于民间故事、民间歌谣、民间戏剧等“三套集成”的采写,现在出版的这类成果显得极为珍贵,里面收集了大量客家地区的民间文学作品,这也是很好的研究对象与材料[12]。叶之章、黄火兴著的《客家山歌欣赏》。杨宏海、叶小华的《客家艺韵》,其书编撰遵循三原则:学术性;可读性;资料性,虽然还是偏重在对客家民间文学的收集整理,但是资料价值颇高。罗可群先生的《广东客家文学史》有专章论述客家民间文学:叙述与评判相结合,历史地、客观地对客家民间文学进行梳理与评价,学术价值非常高,难以企及。赣南师范学院钟俊昆教授的《客家山歌文化研究》:剖析了客家山歌的艺术表现价值,从客家山歌的角度,深刻论及作为典型移民内容的客家文化。王焰安教授、曾汉祥教授陆陆续续有一些有关方面的理论文章出现。钟俊昆、曾晓林教授《客家民间文学的研究现状与后续发展论》对客家民间文学研究进行了回顾与展望,论文对客家民间文学的后续发展研究的困境也表示了担忧。笔者也作了一定程度的探求,试图在2004年提出了“要重视客家民间文学研究”的理论;也试图在理论上对客家民间文学的相关论题进行阐释,并且也提出了一些可供参考的相关问题。

虽然如此,客家民间文学这块领域的研究非常薄弱,研究成果十分有限。系统的关于客家民间文学研究的理论著述极少,这不能说不是缺憾。对于客家民间的研究还仅仅是处在一种搜集整理的初级阶段,并未在真正意义上对客家民间文学在学理上展开论证分析,研究范围狭隘,仅仅集中在山歌与地方剧方面;研究的格调不高,相关论文的发表档次较低,相关研究的重大课题较少。必须指出的是,客家族民间文学是一个宽广的文学概念,蕴含丰富而多方面的价值,它是客家学研究有待深入挖掘的宝贵“矿藏”。目前,研究客家民间文学的人,零乱而松散,从事研究的人员少,更不要说以专业从事研究的人员了。人们对于客家民间文学的研究认识不清,重视不够,研究内容简单而粗糙,研究方法单一,甚至把研究客家山歌等同对客家民间文学的研究,在理论上也缺乏应有的深度。客家民间文学艺术异彩纷呈,丰富多彩,从山歌剧、木偶戏、采茶戏,到舞龙灯、舞狮灯、鲤灯、马灯、船灯、罗汉灯、茶蓝灯等丰富多彩,许多在“老家”早已失传的民间艺术,民间戏剧和古老的地方剧种,在客家的土地上却得到长足的发展,如傩舞、大腔傀儡戏、肩膀戏、梅林戏、南词等,遗憾的也是没有得到研究,或者有失偏颇、或者浅尝辄止。

综观而言,多年来,对于客家民间文学的研究未能达成一种基本共识,缺乏有效的交集。人们对客家民间文学的研究集中在搜集、整理与介绍的初级阶段,还未上升到理论研究层面。对于客家民间文学的研究,劳格文教授是可效法的榜样。他对客家地区十多个县的民间流行的山歌作出全面而深入的田园调查,如果做到如此功夫,那么客家民间文学的研究,将会有一个新的突破与进展[13]。

三、客家文学构建的路径与分析

客家文学(包括客籍作家文学与客家民间文学)研究要进一步取得较大的成就,一是要进一步深入实地,全面调查、搜集资料(这一方法尤其对客家民间文学研究显得格外重要);二是要努力开掘课题,着重理论研究;三是要加强科研队伍的建设。

就整个客家文学的构建而言,显得非常单薄。当然,客籍作家的研究相对与客家民间文学的研究来说要成熟一些。客家文学的研究,无论是对作品进行搜集、整理还是对作品进行专题研究,都是同等重要。材料获得的渠道很多:可以从别人发表的论文书面文章中获得;可以通过同行的交流、结识与交谈中获得;可以通过信息网站(互联网)获得;可以通过亲自深入实地调查获得,等等。各种材料的使用目的和场合的差异,调查材料的方式与方法有不同,如普遍调查和有具体目标、具体对象的调查都可进行[14]。鉴于客家民间文学的理论研究还仅仅是刚刚起步,学术地位并不很高,所以理论研究还得从最基本的层面做起,要进一步拓宽研究空间。客家文学的研究势必与客家民俗、历史、地理、宗教文化等相关学科联系起来交叉研究,一是把客家文学的研究渗透到这些相关领域,扩大其研究范围,并从其它交叉学科的研究中得到启示。积极组织申报客家文学方面的各类各级课题(包括省、部、国家课题),争取各种研究经费,取得相关部门的支持。“积极申报各级纵向研究计划,或者与政府部门、与企事业单位合作,策划将客家文学物化为旅游资源,通过一些项目带动吸纳科研经费的挹注,以此来实现更高的研究目标,促进客家文学研究有效地服务社会”[11]396客家文学的研究人员大多来自各高等院校,主要是闽西、粤东、赣南客家地区高校,以及港、澳、台地区的客家高校及其客家研究机构。研究人员文化素质较高,研究潜能大,但是人员分散。这就需要加强世界性的客家文学交流与通力合作,让客家文学走出中国、走向世界。与此相反,任何闭门造车、自以为是的研究方法都是有害的。要加强客家文学研究队伍的建设,有计划地培养一些高层次的专门研究人才。比如1996年经上级部门批准,在华东师大史学所,客家研究中心开设客家学硕士研究生班,就是这方面的例子;在以钟俊昆教授为领衔导师的带领下,赣南师范学院开设了客家民间文学与民俗学的研究生班,也是志在培养客家学研究方面的专门人才。建设一支老、中、青相结合的科研队伍,加强这个队伍内部的团结,增强与其它各学科科研工作者之间的合作,并有意识地让他们加入到客家学文学(客家学)研究的行列中来。在客家文学(客家学)建设的具体实施过程中,有计划地进行实地考察,有的放矢地组织高质量的学术交流和合作。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客家学的建构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结语

“没有中华民族,客家没有意义;没有中国(现代)文学,20世纪客家文学的研究也没有意义。所有这些客家文学的意义,正是20世纪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历程中才显示出来。”[15]换言之,客家文学的创造与研究正是在中华民族这一宏大的背景下发生、发展的,结合中华民族伟大的历史进程,客家文学的研究才有深层意义。客家学的建构同样顺应这一历史的潮流。在现有的条件下,客家学的建构初见端倪,客籍作家文学、客家民间文学的构建与研究显得十分重要,忽视不得。客家地区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民间文学交汇地,既有大量的古籍文献有待挖掘,又有众多的民系资料等待研究,还有成千上万的新民谣、笑话、传说故事不断涌现。这既是为了构建客家学的需要,也是为了民族文化传承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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