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苑珠林校注》札记

王 东

中华书局2003年12月出版的周叔迦、苏晋仁《法苑珠林校注》，是目前《法苑珠林》最好的校注本。然因卷帙浩繁，有些校点和勘正可再商榷。笔者不揣鄙陋，选取数条略加考辨，以就正于方家。

1.“目连复问：苦痛有增损乎？提婆达多报以热铁轮轹我身坏，复以铁杵吹咀我形，有黑暴象蹈踏我体，复有火山来镇我面，昔者袈裟化为铜鍱，极为炽盛。”(《入道篇》，第713页)

按：“吹咀”，文义不通，当为“哺咀”。考《增一阿含经》，“哺咀”两现：“复以铁杵哺咀我形。”“又以铁杵哺咀其体。”(《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0册，第810页)西晋竺法护《正法华经》卷三“信乐品”：“于时良医愍伤病人，为设方便即入雪山，采四品药哺咀捣合，以疗其盲目便见明。”(《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第9册，第85页)玄应《一切经音义·正法华经》：“哺咀，谓以物拍碎也。”(《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4册，第494页)“复以铁杵哺咀我形”意为“又用铁杵拍碎我的形体”。

2.“又有一僧，怀忿加毁，骂云：伽叔，汝何所知。当夜有神打而几死。自非道洽冥符，何能感应如是”。(《说听篇》，第779页)

按：“伽叔(叔：通合三入屋书)”似当为“伽斗(斗：流开一上厚端)”之讹。“伽斗”为佛教语，佛典中常见，还如释道宣《续高僧传》“释僧范”：“辄有一僧加毁云：是乃伽斗，竟何所解？当夜有神加打，死而复苏。”(《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0册，第483页)《续高僧传》“京师普光寺释明解传”：“贞观中，洺州宋尚礼者，薄学有神明，好为谲诡诗赋。罢县还，贫无食，好乞贷。至邺戒德寺贷粟，数与不还。又从重贷，不与之。因发愤造《悭伽斗赋》，可有十纸许，加饰庄严悭态，时俗常诵以为口实。”(《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0册，第665页)《四分律行事钞批·讣请设则篇》：“摩诃罗者，《羯磨疏》云：此外国语，此翻为杀者，能损众生法身慧命也。有云：摩呵罗，此翻伽斗也，老年出家曰伽底死，悭痴曰斗。宾云：摩呵罗者，此翻无知，或言老年也。”

3.“隋西京真寂道场释法彦，姓张，寓居洺州。……刺史郑善果以表奏闻曰：臣闻敬天育物，则乾象著其能；顺地养民，则坤元表其德。是以陶唐砥躬弗懈，伏气呈祥；夏后水土成功，玄珪告锡。”(《说听篇》，第781页)

按：“伏气”费解，当为“休气”。“休气”，意为“吉祥之气”。班固《白虎通·封禅》：“天下太平，符瑞所以来至者，以为王者承天统理，调和阴阳，阴阳和，万物序，休气充塞，故符瑞并臻，皆应德而至。”(《白虎通疏证》，中华书局1994年版，第283页)《后汉书·王昌传》：“朕仰观天文，乃兴于斯，以今月壬辰即位赵宫。休气熏蒸，应时获雨。”(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1996年版，第492页)《宋书·符瑞志》：“二月辛丑昧明，礼备，至于日昃，荣光出河，休气四塞，白云起，回风摇，乃有龙马衔甲，赤文绿色，临坛而止，吐《甲图》而去。”(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96年版，第76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