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简帛医书语言文字研究现状与展望

2014-04-16方成慧周祖亮

江苏社会科学 2014年5期
关键词:简帛马王堆医书

方成慧 周祖亮

简帛医书语言文字研究现状与展望

方成慧 周祖亮

简帛医书的文字古奥,词语古朴,口语性强,反映了上古汉语的面貌与特点。30多年来,学术界在语言文字学领域(主要包括文字、词汇、语法)对简帛医书进行了广泛研究,成果丰硕,但也还有待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今后可在分类研究、比较研究两方面予以拓展。

简帛医药文献 语言文字 研究综述 现状与展望

自20世纪初以来,我国多地先后出土了大量竹简、木牍和帛书等古代文献资料。其中涉及医药内容的简帛文献数量十分丰富。随着简帛医书(或称为“简帛医药文献”)[1]目前已整理出版的简帛医书数量众多,其中比较系统而完整的有:周家台秦简《病方及其他》、马王堆汉墓医学帛书(包括《足臂十一脉灸经》、《阴阳十一脉灸经》甲本、《脉法》、《阴阳脉死候》、《五十二病方》、《却谷食气》、《阴阳十一脉灸经》乙本、《导引图》、《养生方》、《杂疗方》、《胎产书》、《十问》、《合阴阳》、《杂禁方》、《天下至道谈》15种)、张家山汉墓医简(包括《脉书》、《引书》2种)、阜阳汉简《万物》、《武威汉代医简》;散见的有:里耶秦简医药简、敦煌汉简医药简、居延汉简医药简、居延新简医药简、张家界古人堤医方木牍、罗布淖尔汉简医药简、额济纳汉简医药简等。各种文献的图版与释文不断被整理公布,学术界对它们的研究逐渐深入,成果丰硕,包括对简帛医书进行校理、释译、考论与研究的多部专著,以及大量研究论文。在这些研究成果中,一部分是探讨其语言文字问题,一部分是探讨其医药理论和临床价值。目前,对于简帛医书的医药学研究,周祖亮、张雷等学者进行了比较详细的回顾与综合论述[2]周祖亮、张显成:《简帛医籍药物学研究概述》,〔广州〕《中药材》2012年第4期。[3]张雷:《马王堆帛书〈五十二病方〉出土37年来国内外研究现状》,〔上海〕《中医文献杂志》2010年第6期。。但是对其语言文字学领域的研究现状,除周祖亮、方懿林已对其中词汇学研究概况进行过介绍之外[4]周祖亮:《简帛医籍药学词汇概貌与研究》,〔长春〕《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11年第4期。[5]周祖亮、方懿林:《简帛医药文献词汇学研究综论》,〔黄石〕《时珍国医国药》2012年第4期。,尚未见到其他综述性成果。为了让学术界更全面地了解简帛医书的语言文字研究现状,本文拟对其进行简要介绍,并略作评论与展望。

一、简帛医书语言文字研究现状

简帛医书是秦汉时期的典籍,距今年代久远,属于应用性科技文献,其文字古奥,词语古朴,口语化程度高,这些文献从载体形制到文字内容均真实反映了上古汉语的面貌与特点,具有多方面的语言文字学研究价值[1]何茂活:《武威医简语言文字学价值述要》,〔张掖〕《河西学院学报》2010年第3期。,引起了语言研究者的关注。对这些文献的语言文字研究,主要包括文字研究、词汇研究、语法研究三方面,其次在语音、修辞研究方面也有所涉及。

(一)文字研究。简帛医书分布贯穿于汉字形体演变的各个阶段,其古字、假借字、异体字非常多,用字现象十分复杂。特别是其中部分字形不见于或者少见于其他文献,是古代医书专用文字或俗字。在文字研究方面,研究者除了在对简帛医书疑难文字的考证、释读方面取得丰硕成果外,还就其特殊用字、文字学价值作了较多论述。

1.特殊用字研究。为了明晰简帛医书特殊用字的概貌,研究者对其中各种文字现象进行综合分析。其成果主要有:李书田对马王堆医书的各类文字进行全面考察,分析其文字通用现象,探讨用字规律[2]李书田:《〈五十二病方〉的文字通用及意义研究》,〔成都〕《四川中医》1992年第1期。[2]李书田:《马王堆古医书异文通用说略》,〔南阳〕《国医论坛》2008年第2期。。崔锡章分同音、迭韵、双声三种类型对马王堆第一卷医学帛书所出现的假借字作了归纳[4]崔锡章:《〈五十二病方〉语言初探》,〔西安〕《陕西中医》1984年第3期。。徐莉莉利用马王堆医书《阴阳十一脉灸经》甲本、乙本之间的异文,分异体字、通假字两类进行比较分析,探寻其原因[5]徐莉莉:《帛书〈阴阳十一脉灸经〉甲、乙本异文考察》,〔上海〕《中国文字研究》(第二辑),〔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324-329页。。张显成对马王堆医书的《合阴阳》、《天下至道谈》两种文献的通假字、俗字、古字、异体字、讹误字等216个特殊用字现象进行穷尽性考察,这些特殊用字占两书总篇幅的10.88%,真实反映了出土文献的文字面貌[6]张显成:《〈马王堆汉墓帛书〉两种医书用字现象考》,《简帛文献论集》,〔成都〕巴蜀书社2008年版,第89-104页。。何丽敏对马王堆医书《五十二病方》的通假字进行全面统计,指出该书共有264个通假字,并分析其中通假字与被通假字的5种形体关系[7]何丽敏:《帛书〈五十二病方〉通假字形体关系研究》,〔合肥〕《科教文汇》2007年第1期。。郝慧芳考察张家山汉简《脉书》所出现的18例异体字的使用情况,并分析了造成这些异体字的原因以及后世演变情况[8]郝慧芳:《张家山汉代医简古〈脉书〉中的异体字》,〔太原〕《山西中医学院学报》2008年第6期。。高二焕对张家山汉简《引书》的57个通假字进行列举分析[9]高二焕:《张家山汉简〈引书〉通假字初探》,《简帛语言文字研究》(第三辑),〔成都〕巴蜀书社2008年版,第335-355页。。

在简帛医书中,出土于东汉墓葬的武威医简字体为隶书兼草书,书写形式特别,其用字问题较其他简帛医书更加复杂,学者们对此论述较多。何茂活等分门别类,详细考察了武威医简的古今字、异体字、通假字、讹误字,试图从文字学角度论述武威医简的文献价值[10]何茂活、程建功:《武威汉代医简中的古今字和异体字》,〔张掖〕《河西学院学报》2003年第6期。[11]何茂活、谢继忠:《武威汉代医简中的通假字和讹误字》,〔兰州〕《甘肃联合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3期。,又联系汉字“六书”理论,剖析武威医简全部用字的构形模式[12]何茂活、程建功:《〈武威汉代医简〉用字的构形模式分析——武威医简用字“六书”分析之一》,《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4期。[13]何茂活:《从〈武威汉代医简〉说“转注”和“假借”——武威医简用字“六书”分析之二》,〔张掖〕《河西学院学报》2009年第1期。,指出其“趋易求简”的用字规律[14]何茂活:《武威医简用字与今习用字偏旁歧异类析》,〔兰州〕《甘肃中医学院学报》2010年第5期。。徐莉莉、张显成、何茂活等针对武威医简的异体字使用情况及其成因进行了深入分析,由于各人对异体字概念的界定存在差别,因此其考察结论也不一致[1]徐莉莉:《武威汉代医简异体字考》,《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1期。[2]张显成:《〈武威医简〉异体字初探》,《中国文字研究》(第六辑),〔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86-99页。[3]何茂活:《武威汉代医简异体字补议》,〔兰州〕《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7年第1期。。李具双通过用被谐字、用谐声字、谐声字互用、音同音近通用等4种通假字的使用情况来说明武威医简的用字特点[4]李具双:《〈武威汉代医简〉的用字特点》,〔上海〕《中医文献杂志》2001年第2期。。

2.文字学价值研究。简帛医书所记录的各种文字现象,对后世文字的演变研究与字典编纂,都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研究者亦对此有所论述。张显成、王建民讨论了马王堆医书的俗字对后世俗字演变的影响,以及俗字史研究的意义[5]张显成:《从马王堆医书俗字看简帛俗字研究对后世俗字及俗字史研究的意义》,《湖南省博物馆馆刊》(第一期),〔长沙〕岳麓书社2004年版,第125-129页。[6]王建民:《从马王堆医书中的俗字看汉字形声化》,《简帛语言文字研究》(第一辑),〔成都〕巴蜀书社2002年版,第293-325页。。李书田详细列举了马王堆医书所出现的特殊用字,并指出它们在补充《汉语大字典》的条目、义项、书证三方面的不足的意义与作用[7]李书田:《以马王堆古医书补〈汉语大字典〉条目之不足》,〔长春〕《吉林中医药》2008年第3期。[8]李书田:《以马王堆古医书补〈汉语大字典〉义项之不足》,〔郑州〕《河南中医》2008年第10期。[9]李书田:《以马王堆古医书补〈汉语大字典〉书证之不足》,〔上海〕《中医文献杂志》2008年第3期。。李贵生通过武威医简的用字现象推测《说文解字》的编纂动因,同时指出其在文献训诂方面的价值[10]李贵生:《从武威汉代医简看〈说文解字〉的编纂动因及其价值》,〔兰州〕《甘肃中医学院学报》2010年第6期。。

(二)词汇研究。简帛医书的词语资源丰富,形式古朴,特点鲜明,特别是其中一些词语还保留着古义,以及出现了大量药物剂量词语,均可以为汉语词汇研究、辞书编纂提供重要参考。在词汇研究方面,研究者除了对简帛医书的方药名物进行考释外,还从词汇学的宏观、微观角度出发,对其中各种词类、词语学价值等方面进行分析研究。

1.药物量词研究。在简帛医书中,最具特色的词类是药物量词。先秦两汉阶段是量词从萌芽到初步成熟的时期。简帛口语性文献(包括遣策、文书、医书等)的出土,为汉语量词史研究提供了难得条件。简帛医书药物量词的研究成果主要有:徐莉莉从物量、动量、分数与倍数、比例、约数五方面考察了马王堆医书所见称数法[11]徐莉莉:《马王堆汉墓帛书〔肆〕所见称数法考察》,〔长沙〕《古汉语研究》1997年第1期。。张丽君分天然个体量词、人为集合量词、器物量词、度量衡量词四类对马王堆医书《五十二病方》的药物量词进行详细考察,通过分析后认为秦汉时期正处于量词发展的前期阶段[12]张丽君:《〈五十二病方〉药物量词举隅》,〔长沙〕《古汉语研究》1998年第1期。。张显成列举了马王堆医书出现的13个新兴量词,指出它们在汉语量词史研究上的价值[13]张显成:《马王堆医书中的新兴量词义》,《湖南省博物馆馆刊》(第二期),〔长沙〕岳麓书社2005年版,第56-62页。。张俊之等系统讨论了简帛医书所出现的数量词、多音节量词以及模糊量语言,并指出它们在汉语量词史上的价值[14]张俊之、张显成:《帛书〈五十二病方〉数量词研究》,《简帛语言文字研究》(第一辑),〔成都〕巴蜀书社2002年版,第191-224页。[15]张俊之:《出土医方中的多音节量词》,《西昌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4期。[16]张俊之:《出土上古医方中的模糊量语言》,〔南充〕《西华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2期。。段祯对武威医简21例量词的面貌与分布特征,及其同数词、名词的组合使用情况及其所承担的句法功能作了系统论述[17]张俊之:《浅谈〈武威汉代医简〉中的量词及其分布特征》,〔兰州〕《甘肃中医学院学报》2009年第2期。[18]张俊之:《刍论〈武威汉代医简〉中的量词用法》,〔兰州〕《甘肃中医学院学报》2009年第4期。。

2.词语学价值研究。简帛医书的部分词语,因意义古奥,可以补正现有语文辞书的训释之不足,具有较高的词语学价值。李学勤指出简帛医书多次出现的“冶”表示“碎”义,是该字的一种古义,但不见于现有辞书[1]李学勤:《“冶”字的一种古义》,〔北京〕《语文建设》1991年第11期。。张显成讨论了简帛医书表示“生、活、鲜”义的“产”,以及“酨”、“浆”、“酨浆”等词语的意义,指出它们可以订正权威辞书的训释[2]张显成:《“产”有“生、活、鲜”义——浅谈词义的感染》,〔北京〕《文史知识》1995年第2期。[3]张显成:《谈“酨”、“浆”、“酨浆”的意义——权威辞书训释订误兼谈简帛文献的语料价值》,〔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年第4期。。张正霞以马王堆《五十二病方》的词语为材料,指出其在词条、义项、例句三方面为完善《汉语大词典》提供语料[4]张正霞:《帛书〈五十二病方〉的汉语史价值——从为《汉语大词典》补充语料出发》,《重庆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5期。。

除以上两方面外,研究者还就简帛医书的其他词类、同源词、词语时代特征等方面进行分析论述。如孟美菊等讨论了马王堆医书《五十二病方》“者”字的4种用法,认为“者”用作连词最早应当出现在口语之中[5]孟美菊、王建民:《帛书〈五十二病方〉“者”字用法浅析》,〔兴义〕《黔西南民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2年第2期。。邓统湘对张家山汉简《脉书》的21个副词及其用法进行了统计与分析[6]邓统湘:《张家山汉简〈脉书〉副词用法调查》,《宜宾学院学报》2005第7期。。常俪馨对张家山汉简的《脉书》、《引书》的72个虚词作了穷尽性收集整理,并以此分析上古汉语的虚词使用情况及其演变规律[7]常俪馨:《张家山医简虚词整理研究》,《简帛语言文字研究》(第四辑),〔成都〕巴蜀书社2010年版,第74-113页。。何茂活综合考察了武威医简的18组同源词,探讨它们在理解医书文意方面的作用[8]何茂活:《武威医简同源词例解——兼以《五十二病方》为证》,〔兰州〕《甘肃中医学院学报》2012年第1期。。方成慧等分析了部分药学词语在简帛医书中的分布特点,并以此来考察各种简帛医学典籍的时代特征[9]方成慧、周祖亮:《从药学词语看简帛医籍的时代特征》,〔襄阳〕《湖北文理学院学报》2012年第9期。。

(三)语法研究。简帛医书流传广泛,口语性强,语言形式多样,能够反映当时汉语表达的实际状态。在语法研究方面,研究者主要从构词法、句法等角度入手,对简帛医书的各种语法现象进行了分析研究。

1.构词法研究。简帛医书存在大量复音词,构词方式完备。研究者从词汇特点、汉语复音词演变规律、合成词的结构形式等角度,进行了多方探讨。其成果主要有:陈荣杰对周家台秦简《病方及其它》184个合成词的构词法进行分类论述,其构词方式所占比例从大到小依次是偏正式、支配式、联合式、附加式、陈述式和补充式,符合汉语词汇发展规律[10]陈荣杰:《周家台秦简〈病方及其它〉构词法分析》,《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第9期。。陈近朱列举了马王堆医书“数·量·名”的各种结构形式,以此探讨数量表达方式的发展演变规律[11]陈近朱:《〈马王堆汉墓帛书〔肆〕〉“数·量·名”形式发展探析》,〔上海〕《中文自学指导》2003年第5期。。张正霞综合分析了马王堆医书《五十二病方》的51个联合式复音词、407个偏正式复音词,分析它们的词性与词义,比较两种复音形式词语的构词能力[12]张正霞:《帛书〈五十二病方〉联合式复音词》,《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第1期。[13]张正霞:《帛书〈五十二病方〉偏正式复音词论析》,《内江师范学院学报》2010年第9期。;同时也对武威医简的220个合成词进行分类分析[14]张正霞:《〈武威汉代医简〉构词法分析》,〔银川〕《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1期。。

2.句法研究。简帛医书包含了数量较多的使成式句法结构,形式较为特殊,研究者对此已有一些考察和分析。其成果主要有:梁银峰通过对马王堆医书《五十二病方》与其他先秦文献的“新兼语式”和“准动补结构”综合考察,讨论动补式起源问题,认为使成式结果补语在先秦尚未产生而非使成式结果补语在先秦已经产生[1]梁银峰:《先秦汉语的新兼语式——兼论结果补语的起源》,〔上海〕《中国语文》2001年第4期。;又详细分析了《五十二病方》和武威医简两种简帛医书使役句的特殊类型[2]梁银峰:《帛书〈五十二病方〉和〈武威汉代医简〉中的特殊使役句及其在后世的演变》,《古文字研究》(第二十四辑),〔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494-499页。。肖贤彬以《五十二病方》等出土文献为证据,认为至少在战国时期已经出现动补结构,并对动补式、“令”字句及状中结构三者的关系作了新的诠释[3]肖贤彬:《〈马王堆汉墓帛书〉所反映的上古动补式》,〔沈阳〕《辽宁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4期。。房相楠对周家台秦简《病方及其它》10种类型的短语作了探讨[4]房相楠:《〈周家台秦简·病方及其它〉短语研究》,《简帛语言文字研究》(第六辑),〔成都〕巴蜀书社2012年版,第331-342页。。另外,日本学者大西克也对《五十二病方》的语法特点作了概括论述[5]大西克也:《帛书〈五十二病方〉的语法特点》,《马王堆汉墓研究文集》,〔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25-131页。。

除以上文字、词汇、语法三个领域的研究外,研究者对简帛医书的语音、修辞现象也有所论述。这方面的研究成果主要有:徐莉莉讨论了马王堆医书139组的声符替代字实例及其所包含的古今字、通假字两种用字类型,由此推测在马王堆医书时代实际上有很多不见于《说文解字》的后起形声字已经付之于应用[6]徐莉莉:《论〈马王堆汉墓帛书〔肆〕〉的声符替代现象及其与“古今字”的关系》,〔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7年第4期。。张显成运用语流音变理论解读简帛医书的“牡桂”、“蠭骀”、“黄蜂骀”、“要苕”、“空垒”等药物名称,可谓是简帛药名考证方面的一种新方法[7]张显成:《试论用“语流音变”理论解读简帛药名——兼论古音的研究》,《简帛文献论集》,〔成都〕巴蜀书社2008年版,第62-73页。。何丽敏等对马王堆医书通假字所反映的上古声母与语音关系进行分析和归纳[8]何丽敏:《马王堆史书、医书所反映的上古声母现象研究——以通假字为例》,《简帛语言文字研究》(第三辑),〔成都〕巴蜀书社2008年版,第275-296页。[9]何丽敏、刘芳池:《帛书〈五十二病方〉通假字语音关系研究》,〔合肥〕《安徽文学》2009年第6期。。陈魏俊通过对武威医简用字的音韵,分析上古声母中的牙音与舌音、清音与浊音、全清与次清之间的联系,以此管窥东汉时期汉字声母的状况[10]陈魏俊:《〈武威汉代医简〉中用字的音韵分析——声母部分》,《阿坝师范高等专科学校》2011年第2期。。余剑详细讨论了张家山汉简《脉书》、《引书》的各种修辞现象[11]余剑:《张家山汉简〈脉书〉、〈引书〉修辞举要》,《简帛语言文字研究》(第五辑),〔成都〕巴蜀书社2010年版,第408-422页。。

值得关注的是,除了以上发表在各类期刊或论文集的小型论文之外,近年来还有不少博士、硕士学位论文以简帛医书为对象,对其中语言文字学相关问题进行研究。其中博士学位论文主要有:刘庆宇《简帛疾病名研究》(上海中医药大学2007年博士学位论文)对简帛医书所见的疾病名称作了综合研究。周祖亮《简帛医籍词语研究》(西南大学2012年博士学位论文)系统对简帛医书的医药词语作了分类研究。杨艳辉《简帛医书文字研究》(西南大学2014年博士学位论文)对简帛医书的特殊用字作了全面研究。硕士学位论文主要有:王建民《马王堆医书俗字研究》(西南师范大学2002年硕士学位论文)对马王堆医书的异体字进行了综合研究。张正霞《〈五十二病方〉构词法研究》(西南师范大学2003年硕士学位论文)全面探讨了《五十二病方》复合词的构词方法。张俊之《秦汉简帛方剂文献量词研究》(四川师范大学2003年硕士学位论文)对简帛医书的剂量词语进行了多角度研究。陈魏俊《武威汉代医简疑难词考论》(中山大学2006年硕士学位论文)对武威医简所出现的疑难词语作了详细考释。于文霞《〈五十二病方〉和〈武威汉代医简〉副词比较研究》(华东师范大学2007年硕士学位论文)比较研究了简帛医书中两部方剂书中的副词及其用法。何丽敏《马王堆史书、医书通假字研究》(西南大学2007年硕士学位论文)对马王堆医书中的通假字作了穷尽性列举与研究。吴婷《〈武威医简〉形声字研究》(西南大学2009年硕士学位论文)对武威医简的形声字进行数量统计与分类论述。杜锋《〈五十二病方〉及其所载“茱萸”相关药名考辨》(北京中医药大学2011年硕士学位论文)对马王堆医书《五十二病方》中所载“茱萸”及其相关药名进行了研究与考论。

回顾简帛医书语言文字学研究现状,总的来说成果十分丰富,但是也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一是对简帛医书的文字研究成果相对较多且比较成熟,而对其词汇研究、语法研究相对滞后,有待进一步深入开掘;二是各类研究成果相对分散,缺乏系统性,缺少综合性的集大成成果。

二、简帛医书语言文字研究展望

鉴于简帛医书语言文字的特殊价值和研究现状,我们认为,应当使用跨学科的研究方法,综合运用语言文字学、中医学与中药学、文献学、信息学等学科知识,在利用已有的整理与研究成果基础上,对简帛医书的语言文字进行分类研究和比较研究,使简帛医书的语言文字学研究更加系统与深入,为汉语史研究起到促进作用。

(一)分类研究。对简帛医书文字、词汇、语法进行分类整理,全面清理简帛医书的语言文字内容,列出每部医书的特殊用字,科学切分词语,详尽收集各类句式,对其中各类文字、词汇、句式进行数量统计,分别构建简帛医书文字资料库、词汇资料库和句式资料库,以明晰简帛医书的语言学面貌。在此基础上,对简帛医书文字、词汇、语法进行分类研究,理清内部关系,探明规律,形成综合性研究成果。

(二)比较研究。既对不同简帛医书之间的文字、词汇、语法特点进行内部比较,又与早期传世文献(又可分同类性质文献、不同性质文献等)或其他性质的出土文献进行外部比较,明晰一些常见文字、词汇、语法的特点与异同,明确各自的渊源与传承情况,理清发展历史,揭示发展演变规律。

应当承认,从事简帛医书研究是一项“成本”较高的工作。由于这些医药文献距今年代久远、书写材料特殊,有自身的诸多特点,因此要求从事简帛医书研究的人员需要同时具备语言文字、中医药以及其他相关学科等多学科的理论知识与研究方法,才能有效地进行深入研究,从而达到精准之目的。但是,由于研究人员难以同时具备文医兼通、古今并举的学术素养,导致跨学科研究方面做得十分不够,因此在相关研究成果中还存在一些问题。

目前,简帛医书的新材料还在不断被发掘整理,例如北京大学2009年收藏了一批西汉竹简,其中就包括了180多个医方的古医书[1]李家浩:杨泽生:《北京大学藏汉代医简简介》,〔北京〕《文物》2011年第6期。;2012年成都老官山一处西汉墓葬发掘出920余支医简,其中包括9种医书[2]滕杨:《出土九部医书,或为失传“扁鹊学派经典”》,《成都晚报》2013-12-17(16)。。它们都尚未正式公布出版。随着文献整理技术的更新和工作的深入,部分简帛医书的旧材料得到重新整理,如湖南省博物馆、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等单位组成的整理小组对马王堆汉墓帛书进行重新整理释读,这自然包括了对马王堆古医书的重新整理,也已取得系列研究成果。虽然对简帛医书的整理研究成果丰硕,但是由于出土医学文献研究的特殊性、复杂性与艰巨性,难以毕其功于一役。可以预见,随着简帛医书新材料的不断问世和旧材料的重新整理,今后对简帛医书语言文字学研究将出现更加丰富的成果。

〔责任编辑:平啸〕

方成慧,湖北文理学院文学院副教授 441053

周祖亮,广西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副教授 530001

本文系2013年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简帛医药词语汇释及词典编纂”(13YJA740014)阶段性成果。

猜你喜欢

简帛马王堆医书
神医的秘方
马王堆下有古墓
简帛文献中的“吕遂”相关问题初探
给您推荐两部值得珍藏的宝贵医书·博学奇书
简帛学的学科分支新论
否定副词“弗”的主观化语用特征——以简帛文献中的用法为例证
马王堆汉墓简帛首度全面公布
健身气功·马王堆导引术教学口令
医史教材“万全撰成《万密斋医书十种》”说法欠妥
北宋校正医书官高保衡考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