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导演“去新”征程

文/史志文

“新导演”，这三个字烂大街的速度远比我们搞懂它的速度要快得多。尤其是今年，我们几乎每个月都在和新导演打交道。关于新导演井喷这件事，有人嗤之以鼻，调侃电影的门槛被踩低了。有人则高举双手，直言中国电影需要新鲜血液。总之，这群“新人”已经搅得电影圈“不太平”了。徐峥一出手就13亿，赵薇怀念一下青春7.2亿，郭敬明两部《小时代》赚8亿，论票房成绩，再大牌的导演也要侧目。电影真的这么好拍？或许。如今中国电影的大环境的确为新人提供了更多可能。当然，捣鼓出一部处女作易，不断推出好作品难。做新导演易，做好导演难。如何摘掉头上的“新”帽子，才是新人们捞完第一桶金之后，应该好好想想的事。

新导演很“新”

新导演，光这三个字其实一点也不新鲜。每年都有不少毕业生从这所或那所大学的导演系走出来，他们理论上都是“新导演”。所以，新导演有多了不起？的确没什么了不起。当然，这是在过去。2013年，值得牢记的年份。这一年，“新导演”这三个字开始真正触动到我们，这种触动，远比8年前看宁浩拍的《疯狂的石头》要来得强烈。这几乎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两个初执导筒的新导演竟然一夜之间刷新了中国电影所有的纪录。名字你我都清楚，徐峥和赵薇。纵使《变形金刚4》成绩逆天，《阿凡达》依旧坚挺，但《泰囧》和《致青春》依旧名列中国电影票房榜的前十位，一个第三，一个第六。一个13亿，一个7.2亿。两个人联手贡献了2013年全国电影总票房的十分之一。这一年，徐峥41岁，赵薇更年轻，只有37岁，也就是说，在导演他们的电影处女作时，两人都不满40岁。

还没等我们回过神，2013年的夏天，我们的世界被两部《小时代》充斥着，又一个新导演来了。郭敬明成功地把他在文坛的吸金能力嫁接到了电影上，一下子又卷走8亿。这对中国电影界几乎是颠覆性的“事件”，徐峥和赵薇怎么说都还是圈内人，拿高票房也算有据可循。但郭敬明是个彻头彻尾和电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出现却高奏凯歌，这是很多电影人在那高呼看不懂的。人们这才开始正儿八经地关注“新导演”这件事。导演究竟需不需要学习？电影是不是真的比以前好拍了？观众的口味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在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里，中国电影的票房轻松突破200亿。还没等我们找到答案，新问题又来了。如果说2013年，新导演还只是零星点点地出现，那么2014年真的可以用“井喷”来形容了。仅仅1月，就有十多位新导演献映他们的新电影或是处女作，他们中有的一直是导演，有的曾经是演员，有的以前从事的是编剧，有的过去是担任视觉总监的。虽说英雄不问出处，但若问一下，必定五花八门。虽然他们中的很多人我们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他们的作品也最终没能收获太好的成绩，但这多少是个信号：一大波新导演正在靠近。而且，之后的态势的确有点一发不可收拾。

新导演年龄走势图 平均年龄：34.4岁

截止至7月，共有6位新导演取得了过亿票房的成绩。因为邓超和俞白眉是联合执导，所以准确地说是5部新导演作品取得了破亿的成就。他们中，票房最高的是邓超和俞白眉的《分手大师》（6亿），票房最低的是田羽生的《前任攻略》（1.2亿）。根据最新的统计数据，2014年上半年国产片总票房约为65亿元，共有14部国产片票房过亿。也就是说，这14部破亿影片里，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影片来自于新导演，而他们创造的票房成绩则达到了上半年国产片总票房的25%。值得一提的是，因为韩寒的新片《后会无期》要7月底才上映，所以我们目前无法将他的数据加入其中。但我们有理由相信，有了韩寒的加入，这个数据会得到进一步提升。

新导演很“生”

回顾这些新导演在过去7个月里的历程，你会发现他们的出现并不集中，电影的档期分得还算比较开，相比之下，电影的类型倒是有几分接近。而他们的另一个共同点就是，“非典型性”。就像徐峥和赵薇一样，非科班出身的他们再一次让人看不懂。我们似乎也应该重新定义一下“新导演”的含义——所谓新导演，就是之前不能是导演。

田羽生是第一个杀出重围的。今年1月份的贺岁档很乱，小片扎堆。在这场混战里，田羽生的的处女作《前任攻略》拿下了1.2亿票房的成绩。田羽生也从新导演晋升为新锐导演。其实在做导演之前，田羽生是一名编剧，他最出名的作品是《人在囧途》。没错，就是那部给了徐峥很多启发的喜剧片。《前任攻略》是他从影以来写的第二个喜剧剧本。编而优则导，田羽生的第一步走得还算扎实。说一句题外话，韩庚、郑恺等年轻演员的表演为他加分不少。当然，挑演员也算是导演的一种本事。

相比之下，陈思诚的出现不算意外。这位深谙宣传之道的新导演一边和佟丽娅谈恋爱，一边拍戏，一边让电影赚足眼球。虽然衍生于电视剧，但2月上映的《北爱》电影版依旧斩获了4亿票房。对于陈思诚，大家应该很熟悉了，这位新导演过去是一名演员。2个月后，由经典老歌《同桌的你》而生发出来的电影《同桌的妳》在全国上映。那首歌的作者高晓松出任了影片的监制，他的身边坐着的是一张新面孔——郭帆。其实这并不是郭帆的第一部电影作品，2011年他曾和另一位新导演李阳共同执导了影片《李献计历险记》。而《同桌的妳》则是他独立执导的第一部电影作品。票房上，郭帆和陈思诚打了个平手，也是4亿，相当接近《小时代1》的票房成绩。郭帆可以说是这群新导演中的一个“异类”，又或者说只有他比较“正常”，他是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硕士，是个科班出身的新导演，外界称他为“第七代导演”。有趣的是，郭帆本科学的是法学，还当过一段时间漫画家，和电影还是有不小的距离。

新导演职业分析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邓超和俞白眉联合执导的电影《分手大师》进入宣传期，这对现实生活中的好兄弟这下携手做起了新导演。一个主演兼导演，一个编剧兼导演，分工很明确。在邓超一连串“卖萌耍贱”无下限的自我消费之后，《分手大师》成功分得《变形金刚4》的一杯羹，6亿票房使得邓超和俞白眉成为2014年上半年度，票房最高的国产片导演。是的，又一个纪录被新导演拿走了。

而到了7月，我们眼里似乎已经全是新导演了。7月初，筷子兄弟的导演处女作《老男孩之猛龙过江》上映。电影还没上，一首《小苹果》已经洗了不少脑。肖央和王太利，两人自编自导自演自唱，绝对是新导演里的两朵“奇葩”。在成名之前，肖央是一名微电影导演，拍的作品主要在网络上流传。王太利则自诩音乐家、歌手。《老男孩之猛龙过江》最后的票房成绩停在了2.06亿上。虽然算不上惊天地泣鬼神，但至少过了及格线。

仅仅一周的时间，郭敬明回来了。《小时代3》首映当天便席卷1.1亿票房，缔造了崭新2D国产电影的首映票房纪录。同时，首日观影人次320万打破所有国产电影（2D／3D）首日观影人次纪录。并且这是在周四而非节假日创下的纪录，当日场均人次是《变4》的2倍，仅以44%的排片产出了当日全国77%的票房。都说纪录是用来打破的，但郭敬明打破的速度也忒快了一点。又是一周的时间，郭敬明“一生的对手”韩寒的处女作《后会无期》上映了。上映前，朴树的复出为韩寒赚足了人气，加上他的粉丝向来够义气，《后会无期》的票房应该不会差到哪去，上映首日7650万元的票房成绩已经可见一斑。韩寒和郭敬明应该算是“非典型性”导演的杰出代表人物，他们都是身份及其复杂的人物，同为作家，一个还是赛车手，一个更是商人。总之，他们的成功，是对传统导演行业最大的挑战。人们都开始用“一个不会开赛车的作家不是好导演”来形容韩寒了，你还能看懂新导演这件事吗？

这样看，今年中国电影到现在为止的几位弄潮儿似乎都是新导演，而这其中竟然只有一个郭帆出自正规的电影学院，其余列位涉及的几乎都是不同的产业。只听过行行出状元，现在好像演变成“行行出导演”的节奏了。

新导演“去新”

当然，并不是所有新导演都能获得成功的，怀揣电影梦、挣钱梦的新导演们前赴后继地扎进华语电影圈，但是能“成功”的也只有那么少数几位，究竟什么样的新导演才能成功上位？上位之后又该如何前行？

方式一：发扬长处

适用对象：韩寒、郭帆、田羽生

参考前辈：宁浩

处女作，新导演各有各的态度。有人求稳，也有人追求新鲜感。这三位就是后一派别里的。韩寒不用多说，放着大把小说作品不动，自己重新写了一个叫做《后会无期》的故事，要的就是新鲜感。题材选择也很特别——公路片，和他之前自创的公路小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很多人说韩寒拍电影颇有点和郭敬明较劲的意思，但似乎这位新导演并不是来电影圈凑热闹的。“没有证明自己的胆量，就不要怪别人异样的眼光。如果今天邓超跟我说他要来赛车，我也会怀疑他到底行不行。当然，之前其他新导演的进取和成功，让我在做第一部电影时，可以获得更多的自由。”可见，做导演，韩寒真的有做功课。虽然“入行”不久，但韩寒心里对电影圈似乎早已门儿清。他说中国电影市场当下的繁荣，使得这个行业里人人张口都是10亿，越是在这种时候，都在看成功，却忘却了99%的失败。所以，他想先做好自己。韩寒这番话其实有点说给所有新导演听的意思。的确，这几位能够跻身亿元俱乐部的新导演的确比那些埋没在院线里的新导演们要幸福得太多太多。

韩寒是在用自己的特色和风格吸引观众，这一点，郭帆和田羽生也一样。前者是个会导戏的法学学士，后者是个十年只写了两部喜剧的编剧。郭帆说，他的电影梦做了17年，他的成功秘诀就是把自己想成观众。《同桌的妳》打得是怀旧牌，郭帆不伤感，也不小清新，追求的是他自己的路子。田羽生喜欢做喜剧，但是十年来，他只写了两部喜剧。虽然这两部喜剧都取得了可观的成绩，但是他仍表示“做喜剧很难”。好在，成功的经验让他还是对做喜剧这件事充满信心。

这是几位喜欢坚持自我风格的导演，对他们而言，最好的参考对象就是宁浩。这位“疯狂”系列的缔造者，就是在不断发扬自身长处的情况下一路高奏凯歌，走到现在。虽然《黄金大劫案》抛开了他擅长的多线叙事，《无人区》看得人心凉，但宁浩还是宁浩，骨子里的东西还是得到了沿袭。他的新戏《心花路放》将于国庆档上映，宁浩重组自己与黄渤、徐峥的黄金铁三角，这种对自我的寻找，或许是很多新导演继续走下去所必不可少的技能。坚持，有时候也是件挺难的事。

新导演处女作电影类型分析

方式二：打破自己

适用对象：邓超、陈思诚、筷子兄弟

参考前辈：陈正道、郭子健

就现在中国电影的大环境而言，做导演的确比以前要容易许多。不同于以往要背靠国有电影制片厂或电影集团，现在拍电影的平台和机会要比以前多得多，形式也更多样。徐峥就是靠着《泰囧》的剧本从光线影业总裁王长田那里搞到了3000万的初始资金。对他个人和光线而言都是一桩双赢的买卖。当然，也是一种思想上的变革。可以猜到，有了《泰囧》的成功经验，光线影业在投资新人上必将更加不遗余力。邓超和俞白眉就是受益者。作为光线近几年力捧的演员，邓超主演了多部光线出品的影片。如今自家的花旦要执导电影，剧本又是脱胎于经过市场考验的同名话剧，王长田哪有不支持的道理。于是，邓超有底气在全国各地大跳他的“逗比舞”，以及在刚刚过去的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首映礼。那种场面，很难想象是为一个从没有拍过电影的新导演准备的。

邓超是演员出身，这一点和陈思诚一样。两个人都属于多才多艺，作为演员的他们都会唱会跳，现在作为电影导演的他们也都会导会编。虽然他们此前都没有执导电影的经验，但他们对如何赢得市场倒是各有心得。陈思诚的第一部电影导演作品《北京爱情故事》首日票房就过亿，这对新导演来说，是个极好的成绩。他认为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真诚的作品加上精准的档期安排，最重要的是中国繁荣的电影市场让他赶上了。邓超的观点大致与陈思诚一致，而且更加自信。“我们了解今天的中国人在想什么，这点好莱坞大片永远做不到，他们有高科技，我们有厚脸皮。”

再来说说肖央和王太利。因为《老男孩》，他们被大家熟知。也因为《老男孩》，他们走上了打大银幕。很多人甚至一度忘了，他们组合的名字不是“老男孩”，而是“筷子兄弟”。所以，对这二位来说，用好了老男孩的情怀，电影就等于成功了一半。这已经成为了这兄弟俩的一块招牌。肖央很珍惜自己迈出的这一步，“这是我从一个业余影视爱好者，走向专业电影导演的第一步”。与此同时，他也深知光靠短片里那些元素是不能够吸引观众走进影院的。他将电影做得更大，于是收到了更好的效果。拍短片，小家子气可以用情怀来搪塞，拍电影显然不能这样。

把这三组人放在一块说，是因为他们作为新导演都是从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起步的。这的确是新导演最稳妥也最容易成功的方式，毕竟拍自己熟悉的东西比较容易拍好，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但问题是，在他们处女作完成的时候，他们最有把握的资源已经用掉了，后面的路怎么走？没有了最熟悉的题材、故事，后面的作品怎么拍？这是邓超们被逼着必须解决的问题。当然，这也是机会，打破自己的既定模式，或许会有收获。如若成功，新导演的帽子自然就会随风飘走。陈思诚已经透露，他年底要筹拍另一个爱情故事电影。不妨就从离开北京开始吧。其实郭敬明也是他们这一类型的，但他是个例外，因为他有足够多的作品可以拍。拍完《小时代》三部曲，他接着的目标已经确定为《幻城》。不得不承认，这个商人真是把电影当成生意在操作。

另外，也给这几位新导演找了两个模版——陈正道和郭子健。一个来自中国台湾，一个来自中国香港。都已经完成了从新导演到新锐导演的蜕变。陈正道连续几年都拍了爱情片，但效果一般。今年改变风格，一部高智商的《催眠大师》让观众欲罢不能。他说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拍爱情片，拍《催眠大师》就是想让自己往外再走一步。如果成功，他会继续向前。郭子健也是相同的道理，在退出《西游·降魔篇》后，这位新锐导演并没有沉沦，而是另起炉灶拍了《救火英雄》。影片里，他对烟的拍摄相当具有艺术性，和同题材的《逃出生天》风格截然不同。个人风格得到了十分明显的体现，口碑自然也就跟着上扬。改变自我并非难事，关键要找准方向，以及你对电影，究竟还有多大的野心和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