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进城

范进

小区里的许多业主喜欢饲养宠物狗，可刘七饲养的宠物却是一只叫啾啾的小鸡。小鸡啾啾人见人爱。它一身雪白的羽毛，一双嘀溜溜的圆眼睛总是讨好似地盯着人看。更神奇的是，小鸡啾啾跟刘七上街，竟也学会了遵守交通规则。它虽然不能像小朋友似的嘴里背出“红灯停，绿灯行，白线横道看分明”，却也能用实际行动证明它完全领会红绿灯的含义。

啾啾出生在农村，一个月时，由刘七乡下的父母送进城，给孙女当宠物。记得刘七和女儿第一次带啾啾上街时，它可激动了。一开始，它只是静静地蹲在自行车的车篓里，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左顾右盼，流露出好奇而又怯怯的神情。渐渐地，它蹲不住了，一骨碌飞下自行车，在刘七的前面欢快地跑了起来。如果跟刘七的距离拉大了，啾啾就原地站住等等主人；看到刘七追上来了，它又撒腿跑开。

到了十字路口。恰遇红灯亮起，啾啾头也不抬冲过了停车线。等啾啾跑到马路中间时，回头一看，见刘七与行人一起都停车驻足，它怔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红绿灯，又望了望安全岛上的交警，忽然像明白什么似的，咕咕咕地叫了几声，随即迅速跑回到停车线以后。行人啧啧称奇。

以后，每次与刘七父女上街，即使跑在前面，啾啾也总是严格遵守红灯停绿灯行的交通规则，一次也没有违规过。

一个星期天，刘七父女照例带啾啾上街溜达。当他们来到市中心的十字路口时，只见东西向的停车线后，都是黑压压的车辆和人群，而南北向却畅通无阻。刘七一打听，原来是省里派的新市长今天上任。五分钟前，东西向就实行了交通管制。

果然，市长们的车队由南向北开过来了。

最前面的一辆是警车，里面坐着市公安局长；紧接警车后面的奔驰是市政府2号车，显然，它现在起就是新市长的专用坐骑了；后面还有几辆轿车，里面同样坐着干部模样的人。行人一个个神情漠然，安全岛上的交警腰板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他在向车队行注目礼。

市长的车队开始不紧不慢地由南向北通过十字路口。就在这时候，东西向的绿灯再度亮起，行人们依旧在耐心等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直静守在刘七自行车篓里的啾啾见到绿灯，突然像离弦之箭般欢快地飞了出去。“咕咕”，只听一声惨叫，市长的车从啾啾的身上碾了过去。车窗里伸出一只胖乎乎的脑袋，但很快又缩了回去。

“我的啾啾——”刘七扔掉自行车，一下子冲出停车线。安全岛上的交警急步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刘七的衣领，“要是市长有了闪失，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它是畜生，会把普通人的交通规则放在眼里吗？”刘七瘫坐在啾啾血肉模糊的尸体旁，忍不住号啕大哭。

那边，市长的车队依然不紧不慢地由南向北前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