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晋语与山西晋语反复问句比较

马晓琴

(陕西学前师范学院中文系，陕西西安 710100)

陕北晋语与山西晋语反复问句比较

马晓琴

(陕西学前师范学院中文系，陕西西安 710100)

晋语的句法很丰富，反复问句是晋语重要的疑问表达方式。陕北晋语和山西晋语的反复问句都有“不”系，此外，陕北晋语还有“没”系和“嫑”系是山西晋语所没有的。陕北晋语的反复问句类型及体貌意义都比山西晋语丰富，显示了它们语法的一致性和差异性。

陕北晋语；山西晋语；反复问句；比较

晋语指山西省及其毗连地区有入声的方言。根据古四声在今音的演变，晋语可以分为八个片。陕北榆林市和延安市的13个市县分别属于五台片、大包片和志延片。晋语的语法一致性较强，但也存在一些差异，本文主要就句法中的反复问句对陕北晋语与山西晋语进行比较，来显示它们句法上的异同。本文方言例句材料使用或参考了郭校珍、邢向东等专家学者著作中的材料，在这里一并致谢，文中不再一一标出。

现代汉语的反复问句有两个系列：“不”系和“没(没有)”系。陕北晋语的反复问句除与普通话相同，也有“不”系和“没”系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嫑”系；而山西晋语的反复问句，大体只有一个系：“不”系。“不”主要用于主观意愿，可指过去、现在和将来，“没有”用于客观叙述，限于指过去和现在，不能指将来。[1]“嫑 ” 是“不要”的合音，常用于表示劝阻、禁止等语气。下面我们对陕北晋语与山西晋语的反复问句进行比较。

一、“不”系反复问句

(一)VP不VP

肯定回答是“VP嘞”，否定回答是“不VP”。这种格式陕北晋语和山西晋语用得都比较普遍。如：

陕北：(1)你去不去？——去嘞。/不去。

(2)你明儿来不来？

(3)酒你常喝不喝？

(4)你英语学得好不好？

(5)你拿(得)动拿不动？

(6)你吃(得)完吃不完？

例(1)(2)是对未然情况的询问；例(3)(4)是对惯常情况的询问；例(5)(6)是对主观能力的询问。

山西：(1)你来不来？——来去嘞。/不来。

(2)你打算去不打算去？

(3)饭好吃不好吃?

山西：(1)你愿不愿意呢？

(2)上海圪不圪呀？去不去上海？

(3)这槐人你认得认不得咧？这个人你认识不认识？

(4)他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嘞？他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三)VP不

“VP不VP ”式可省略否定项的动词，构成“VP不”式。这种格式在陕北晋语区和山西晋语区都分布较广。两个晋语区大多数都可在“不”前加体标记兼语气词。陕北晋语常加“嘞/咧/哩/也”；山西晋语常加“嘞/呀”。如：

陕北：(1)你回不?/ 你回嘞(咧/哩)不？/ 你回也不？——回嘞(咧/哩)。/不回()。

(2)你城里去不？/ 你城里去嘞(咧/哩)不？/ 你城里去也不？

(3)你喝酒不？/你喝酒嘞(咧/哩)不？你平时喜欢(你现在或将来时段)喝酒吗？/你喝酒也不？你现在或将来时段喝酒吗？

山西：(1)明天你来不？/ 明天你来呀不？——来嘞。/不来。

(2)你吃饭嘞不? / 你吃饭呀不?

(3)你吃烟嘞不?你喜好抽烟吗？/ 你吃烟呀不?你现在或将来时段抽烟吗？

句中带“也”有询问将要发生的事件或将要做的事情的作用；[2]“嘞”一般有加强语气的作用，如“你走嘞不？”可表反问的语气，有催促的意思，但也可客观地询问“你是否现在就走”，这个作用与“也”相同；带“嘞”的句子，如果动词的宾语是“酒、烟、麻将、游戏、电影”等惯常做的事情时，“嘞”既可询问平常的喜好，又可询问是否将要做某事。

山西晋语肯定项的动词后及句末加语气词“嘞”或“咧”成为“VP嘞(咧)不嘞(咧) ”

式，一般不表示继续体。如：

(1)你去咧不咧？

(2)你进城嘞不嘞？

(3)他来嘞不来嘞？

二、“没”系反复问句

陕北晋语中“没”系只能询问已然的客观情况，不能询问未然的情况；而在山西晋语的反复问句里，“不”几乎完全代替了“没(有)”，无论是否定主观还是客观，无论是否定现在还是过去。[3]陕北晋语中“没”系反复问句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VP没VP

(2)你妈的病好没好？

(3)亲戚走没走？

“VP没VP”式如果动词是“有”且后面带宾语，则否定项后的动词“有”及其宾语省略不出现，句末常用“”表示疑问。如果动词“有”的宾语前置到“有”之前，则“有”后面有时还可加语气词“嘞”。如：

否定词“没”置于句尾时，“没”前面一般加表完成体的助词兼语气词“”，询问某件事或某种情况是否已经完成或出现。如：

山西晋语询问某件事或某种情况是否已经完成或出现时，不用“没”，而用“不”。如：

(1)你吃佬饭哩不？你吃了饭没有？—— 吃哩。吃了。/没拉。没有。

(2)你吃饭来不？你吃过饭没有？—— 吃来。吃过了。/没拉。

(3)你家喂鸡的嘞不？你家养鸡了没有？—— 喂的嘞。养着呢。/没拉。

在“没”前加表示动作行为曾经发生过或表经历体的“来来”或“来”，询问是否曾经发生过某事。如：

佳县、吴堡还使用表存在的动词“没拉”，相当于普通话的“没有”。佳县只用在动词为“有”的反复问句句尾。如：

(1)有饭嘞没拉？有饭没有了？——有嘞。有呢。/没拉。没了。

(2)你有钱嘞没拉？

(3)家里有菜嘞没拉？

三、“嫑”系反复问句

“嫑”是陕北方言特有的一个否定副词，是“不要”的合音，常用于表示劝阻、禁止等语气，相当于普通话的“不要”、“别”。“嫑 ”系反复问句是陕北晋语特有的句式，山西晋语没有。

(一)VP(哩)么嫑 VP

这个句式是用来询问对某件事情的处理意见的，带有明显的征询口气。其中的“么”，是兼有连词功能的疑问语气词。[4]如：

(1)这个瓜咱吃哩么嫑吃？这个瓜咱吃了还是不吃？——吃哩。吃了。/嫑 吃(哩)。别吃。

(2)这些烂苹果咱撂哩么嫑撂？

(3)衣裳拾掇哩么嫑拾掇？

如果动词后有补语，则句中的语气词“哩”要省略。如：

(1)锅端下来么嫑 端下来？——端下来。/嫑端下来。

(2)被子叠起来么嫑叠起来？

(二)VP哩嫑

“ VP哩么嫑VP”式否定项的动词及连词“么”常省略，形成“VP哩嫑 ”句式，语法意义相同。如：

(1)借人家的车还哩嫑？——还哩。/嫑 还(哩)。

(2)被子叠哩嫑？

(3)剩饭倒哩嫑？

(三)VP也么(是)嫑 VP

该句式主要用于当说话者对将要作出的决定或采取的行动犹豫不决时，特别是当某人要求他做某事而他拿不定主意时，向对方征求意见、看法。如：

(1)我可想要这个戒指嘞，你说我买也么(是)嫑买？你说我买还是不买？

(2)那他让我跟那他一起到北京旅游去嘞，你说我去也么(是)嫑去？

(3)那他要跟我离婚嘞，你说我离也么(是)嫑离？

(四)VP也嫑

“VP也么嫑 VP”式常省略否定项的动词及连词“么”，形成“VP也嫑”句式，如上述各例可说成：

(1)……你说我买也嫑？

(2)……你说我去也嫑 ？

(3)……你说我离也嫑？

(五)VP来么嫑VP

“来”是陕北方言特有的一个语气词，它主要表示建议、商请的语气，因此，该句式主要表示未然体，即对是否进行某种活动进行询问，有明显的征询口气。如：

(1)咱串去来么嫑去？咱去逛还是不去？——串去来。逛去。/ 嫑去。不去。

(2)咱赶集去来么嫑 去？

(3)咱耍玩来么嫑耍？

(六)VP嫑

“VP来么嫑 VP”式常省略否定项的动词及连词“么”和语气词“来”，形成“VP嫑”句式，语法意义相同。如：

(1)咱串去嫑 ？

(2)咱赶集去嫑 ？

(3)咱耍嫑 ？

反复问句是晋语重要的一种疑问句式，其类型及体貌意义都比普通话丰富。而就陕北晋语与山西晋语比较来看，陕北晋语的类型及语法意义都比山西晋语丰富。

[1] 郭校珍.山西晋语语法专题研究[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2] 邢向东.陕北晋语语法比较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

[3] 郭校珍.山西晋语语法专题研究[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4] 张安生.宁夏同心话的选择性问句——兼论西北方言“X吗Y”句式的来历[J].方言.2003(1):28-39.

[责任编辑王耀辉]

ComparisonofSentencesofRepetitiveQuestionbetweenShanbeiandShanxiDialects

MA Xiao-qin

(Shaanxi Xue Qian noymal University xi'an 710061，China)

Jinyu refers to a dialect in Shanxi province and adjacent areas which have entering tone. According to the archaic Chinese evolution in present pronunciation, Jinyu can be divided into eight areas. Thirteen cities and counties of Shanbei Yulin and Yanan belong to Wutai area, Dabao area and Zhiyan area. The syntax of Jinyu is very abundance. The sentence of repetitive questions is an important mode of doubt expression in Jinyu. While the styles and meanings of repetitive question sentences of Shanbei Jinyu are more than those of Shanxi Jinyu. It demonstrates consistency and difference of their syntax.

Shanbei Jinyu; Shanxi Jinyu; repetitive question; comparison

2014-09-06；

：2014-09-20

陕西省教育厅科学技术研究发展计划项目(12JK0396)；陕西学前师范学院科研基金项目(2012KJ014)

马晓琴，女，陕西绥德人，陕西学前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汉语方言、古代汉语等。

H172.2

：A

：2095-770X(2014)06-005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