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对鲸肉喜好几度变迁

孙秀萍 国际法庭近日裁定日本目前的捕鲸活动“并非科学研究活动”，日本有人惊呼日本的食鲸文化将面临危机，外界反对日本捕鲸是干涉日本“传统文化”的传承。事实上，尽管日本吃鲸肉的历史很长，但这种习惯远非不能改变。从二战前到当代，日本人对待鲸肉的态度就几度变迁。二战前：日本捕鲸船不要鲸肉 日本研究资料宣称，早在旧石器时代（距今约260万年前），日本诸岛就发现了捕鲸的痕迹。公元712年的《古事记》中，就有关于向神武天皇献上鲸肉的记载。15-16世纪的文献中也陆续发现把鲸肉敬献天皇或者将军的记载。1832年出版的《鲸肉调味方》中，还记录鲸类70个部位的烹调方法，最具代表性的方法有“助烧”、汤锅、炸等。 随着鲸肉烹调方法的普及，从江户时代开始，日本出现有组织的捕鲸行为。当时很多捕鲸者为最先捕到鲸鱼、抢在第一个上市而展开激烈竞争。日本传统习俗约定，上市最早的鲸肉必须进行拍卖，通常都能卖出好价钱。二战前，日本鲸肉产量稳定上涨，1924年约为1万吨，1930年达到3万吨，1939年增加到4.5万吨。 然而这个时期日本大规模捕鲸行动主要不是为获取鲸肉，而是生产鲸油换取外汇。日本早在昭和时期（1926–1989）就开始母船式远洋捕鲸。日本捕鲸株式会社（现为日本水产株式会社）、大洋捕鲸株式会社相继开展远洋捕鲸业务。1934年日本开始在南极捕鲸，为避免冲击沿岸捕鲸的鲸肉价格，日本政府禁止南极捕鲸船将鲸肉运回国内，再加上当时冷冻技术不发达，很多远洋捕鲸船只好把鲸肉扔到海里。 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后，日本军方呼吁增加口粮产量，因此日本政府才解除了禁止把远海捕捞鲸肉运回国内的限制，并给南极捕鲸船配备大型冷冻船。但这个局面没持续多久，二战爆发后，多数捕鲸船被征为军用，捕鲸母船全被用于运送油料，日本商业捕鲸一度中断。战后：鲸肉缓解日本食品不足 二战结束后，日本陷入粮食短缺困境，牛肉、猪肉等更是极为短缺。而鲸肉相对获得比较方便，再加上冷冻技术的普及，鲸肉拥有全国流通的环境。1946年日本重新开始商业捕鲸，捕鲸船队得以重建。日本政府为出口鲸油，同时让鲸肉成为主要食肉供应源而大力发展捕鲸业，鼎盛时期曾拥有七大船队。上世纪50年代末，日本已是世界最大捕鲸国。随之而来的是鲸肉被当做畜牧肉类的代用品得到普及，最为常见的食用方法是炸鲸肉、咖喱鲸肉和烤鲸排。鲸肉作为廉价肉代替了猪肉和牛肉等，成为日本人饮食中重要的蛋白质来源。特别是炸鲸肉最为普及，曾经充斥学校食堂，成为常用菜肴之一。日本全国的鲸肉销售量也大幅度增加。1958年鲸肉产量激增到13.8万吨，1962年达到史上最高，总销量为22.6万吨。 日本鲸类研究所研究部参事安永玄太等人撰写的论文显示，二战后日本的经济陷入困境，通过增加食品产量为国民提供营养成为最重要课题。随着南极等地的捕鲸行动重新开始，由于鲸肉与猪牛等牲畜肉类相比成本很低，价格相对便宜，因此日本政府大力推荐将鲸肉送上日本人的饭桌。该所研究员三崎滋子介绍说，当时日本政府没有能力快速提高食品产量，美军注意到日本有吃鲸肉的习俗，于是协助日本制订把鲸肉当成主要动物食品来源的计划，并主动将缴获的油船进行改造，派往远洋捕鲸。由于当时日本是被占领国家，普通国民不能前往海外，美军还颁布专项规定，对捕鲸人员实施特别优待，允许他们去远洋作业。 因此当时日本社会到处都可以买到鲸肉，附属鲸油制品也充斥街头，用鲸油制造的机械用油、饲料、化妆品极大繁荣了日本工业，成为日本经济复苏的重要支柱。而鲸肉被用于学校餐厅，成功避免了日本人的营养不良，也为日后日本产业发展提供了大批健康人才。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食鲸文化逐渐受冷落 由于当时鲸肉供应量过大、价格低廉，经历过这个时期的很多日本人对鲸肉的印象不佳，认为鲸肉是廉价物品，不少人甚至对鲸肉感到厌倦。1951年，东京都立卫生研究所进行的调查表明，小学生中有23%的人表示不喜欢吃鲸肉，16%的人表示不喜欢吃猪肉，只有7%的人表示不喜欢吃牛肉。即使如此，日本的中小学校并没有中止在学生食堂提供鲸肉，这种措施持续到上世纪70年代。在此期间，伴随着物产的丰富以及日本战后经济的复兴，很多学校提供的鲸肉逐渐被猪肉、牛肉等代替，整个日本社会对鲸肉的需求大幅下降。 1982年，国际捕鲸委员会通过停止商业捕鲸的决议。日本曾试图提出异议，但由于美国对日本采取禁止进口日本水产品的制裁，日本被迫在1985年撤回反对意见，并于1987年决定遵循国际协议，终止商业捕鲸。昌盛一时的日本捕鲸业随之走向萧条，食鲸传统也在相当长时间内受到冷落。由于吃鲸肉的日本消费者持续减少，日本政府只能向捕鲸行业发放补贴。据统计，日本政府近年来向捕鲸行业已补贴了约4亿美元。国际反对令日本重燃食鲸热情 在停止商业捕鲸的同一年，日本开始以“科学调查”为名义的捕鲸，尽管期间获得的鲸肉总量较巅峰时期大幅下降，但此举仍受到国际社会的反对，认为是假借“科学调查”的名义进行商业捕鲸。2010年5月，澳大利亚向国际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日本停止在南极海域的捕鲸行动。2014年3月，国际法庭宣判日本必须停止在南极的科研捕鲸。但日本沿岸的小型捕鲸行动以保护传统文化为由仍在持续。典型例子就是和歌山太地町围猎海豚，该地渔民的行为被西方反捕鲸团体拍摄成纪录片《海豚湾》，由于画面过于血腥，引起国际公愤。外界的反对如今却激起日本民众的反感，原本日渐冷落的食鲸文化被重新提高到需要保护和传承的高度。日本专家提出低价向学校提供鲸肉，并以此让学生继承食鲸文化。仅2009年就有5355所中学以传承日本的食鲸文化为由，向学生提供鲸肉料理。下关市决定，每年至少在学生食堂提供12次鲸肉料理，并积极推进和普及食鲸文化。日本社会振兴和传承食鲸文化的行动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