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工商职业伦理规范与实践机制

2014-04-10王正平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4年6期

王正平

(上海师范大学跨学科研究中心，上海 200234)

工商职业伦理(Business Ethics)，又称工商职业道德，是指工商从业人员在从事生产、经营和管理活动过程中应该遵守的基本伦理原则和行为准则。工商从业人员(团体)遵循一定的道德原则，按照一定的伦理道德的要求从事生产经营，既是个体品性完善和发展的具体体现，也是工商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工商职业伦理是社会经济良性发展的重要支持性资源。本文拟比较全面、深入地介绍美国工商职业伦理规范和实践机制建设的一些基本情况，以期对有效建立与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工商职业伦理规范体系提供有益的借鉴。

一、美国工商职业伦理规范制定的几种形式

美国工商伦理的理论研究历史悠久，从19世纪末发展至今，为美国工商职业伦理规范的制定和实践提供价值引导和智力支持。1895年，美国社会学家阿尔比恩·斯莫尔在社会学期刊首先阐述了大型工业企业在实现自身利润最大化的同时还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1926年，埃德加·黑尔曼斯的《商业伦理：当前标准的研究》一书首次明确将“商业伦理”作为其讨论的核心。1945年，E·A·达帝在《商业杂志》第18期发表了一篇题目为《商业作为一门职业的道德含义》的论文，探讨了“商人行使个人权利应该承担社会责任以及企业决策的经济伦理”问题。其间，20世纪50年代，《哈佛商业评论》发表了一系列与经济伦理有关的论文。重要的著作有马奎斯·蔡尔兹和道格拉斯·凯特合著的《商业社会中的伦理道德》一书。20世纪70年代，利奥纳德·西尔克和大卫·沃格尔合著的《伦理学与利润：美国商业的信任危机》出版。20世纪80年代，由杰克·N·贝尔曼编著的《伦理学与商业的对话》一书对资本主义商业价值观进行了评析；由杰莱尔德·F·卡万纳基与阿塞·F·米克哥文合著的《现代企业的伦理困境》一书对企业伦理建设做了专门研究。20世纪90年代，乔治·恩德勒等主编的《经济伦理学大辞典》(1993年)，弗莱德瑞克(R. E. Frederick)主编的《企业伦理手册》(1999年)出版。研究涉及利益相关者分析、社会契约理论、伦理与美德、公司责任和社会政策、国际性商业伦理规范、商业伦理与环境保护等内容。

从20世纪二三十年代以来，特别是七八十年代以来，美国的大公司和知名企业开始率先关注企业内部商业伦理建设和管理，部分行业形成共同认可的伦理规范或行为准则，共同倡导发起制定工商业伦理和行为规范，以指导公司支持伦理行为。

美国工商职业伦理规范通过一定的书面表达形式，对企业员工职业伦理要求的明确化、具体化。优秀的职业伦理形式使产生出色的道德实践成为一种可能。一般而言，美国工商职业伦理形式可以分为三类：价值理念声明、公司信条和道德规范。[1](P2)在美国，超过一半的大公司制定了价值理念声明，大约1/3的公司使用了公司信条，超过90%的公司都有道德规范。工商职业伦理形式在公司商业活动中具有规范和指导作用。首先，制定工商职业伦理的价值理念声明、公司信条和道德规范，表明该组织对待伦理责任的严肃性，公司书面的伦理要求向组织成员传递了一个重要信号：伦理对公司的发展至关重要。同时，成文的伦理形式向所有利益相关者表明伦理的重要性。甚至竞争者也可以通过考察其他公司的伦理观念来了解对方的立场。另外，制定伦理的具体形式促使制定者——无论是企业的创立者还是现任的管理人员——清楚连贯地表达出他们的信念，并形成文字以备其他人的质疑。工商职业伦理的价值理念声明、公司信条和道德规范一般遵循公开、传达到位和赋予活力等原则，往往制定、修订伦理形式的过程本身就有助于公司成员增强道德意识，坚定遵守规范的信心。[1](P9～11)

1．价值理念声明

在美国，许多公司以价值理念声明(Ethics /Values Statement )的方式，系统地阐述企业的价值理念和伦理追求，涉及产品质量、顾客和一系列的员工问题。价值理念声明经常源于公司使命，同时又指引公司使命、激励公司发展而进入组织管理的血液之中。价值理念声明通常用来阐述公司的指导原则，也为伦理争端与经营原则怎样融合提供了一种视角。许多价值理念声明谈到公司行为要合乎伦理，要公平，同时强调相互交流应该诚信、有团队精神、可信赖和坦率。许多公司把它与使命宣言(mission statement)统一起来。也有很多公司引用其创立者信奉的价值观念，因为这些价值观念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在惠普公司的核心价值理念声明中指出，惠普致力于科技的发展是为了增进人类的福利。这一核心价值理念是指导公司达成目标，处理公司与顾客、股东和其他人的关系的行为准则。由戴维·帕卡特和威廉·休利特于1939年合伙创立的惠普公司(Hewlett—Packard)，以抛硬币的方法决定名字排序，休利特获胜而排名在前。惠普的核心价值理念声明包括一系列坚定的信念：一是以员工为导向，相信和尊重每个人。早在1972年，惠普公司就废除了上班时间规定制度，正如当时的CEO路易斯·普拉特所说的，这种方式以“对员工的极大信任”为前提。惠普制定了“开门政策”，开放式的房间及无门的主管办公室使处于任何一个级别的人都能感到管理人员可交流、坦率和易于接触。二是公司着眼于高质量的成绩和贡献。强调要保持优势，要一如既往地寻求更新更好的方法努力工作。三是在商业活动中，秉承诚实正直。四是通过团队工作达成共同目标。惠普从车库创业时期就明确了“群策群力，迎接挑战”的原则目标。[1](P115)美国宝洁公司的价值理念阐明，[1](P161)以提高全世界人的生活质量而提供高品质的产品和服务为目标。尊重人的价值，以人为本，吸收最好的员工加入组织，人人皆是领导者，人人皆有责任。在宝洁员工、顾客和消费者之间建立充满信任的商业环境，以期做出最好的业绩。在康明斯发动机公司价值理念中，指出了公司对员工期望的核心价值理念。摩托罗拉的公司价值理念声明提出“保持高尚的操守，对人永远的尊重”。一个在摩托罗拉工作10年以上的员工，没有经过公司总裁鲍伯·高尔文亲自批准，就不可能被解雇。在1930年的大危机中，大多数公司都在虚报财务指标与产品利润，公司创始人保罗·高尔文却对他的财务人员说“告诉公众真相”。北电(Nortel)作为美国北方的电信公司，以七大核心价值观构成了公司最基本的行为准则。它指出公司为顾客创造最高价值，为股东创造利润，员工是公司的力量源泉，在公司这个团队里共享成果。公司唯一标准是杰出，公司拥护革新，履行承诺，承诺在世界范围内执行统一道德标准，诚实、公正、尊重和自由是公司的基本准则。[1](P157)波音公司以诚信为核心阐述了公司价值理念。认为诚信是公司长期以来的根基，也是公司的生意方式。公司所有行为和关系基于以下不可让步的标准：以尊重对待每个人以及公司的行为和职责，对所有合作者公正以待，诚恳交流，为行为负责，以最高的质量交付安全和信赖的产品；对每个人提供同等的机会，尊重所有的法律和规定，并在此基础上对管理人员作出明确的行为指引：要有最高道德标准并且表现卓越，忠于公司以及公司的原则、目标和目的。关注顾客的满意度，不断提升质量，用公正、信任和尊重来对待他人。贝尔化学公司在提出公司的价值理念声明之前，首先阐述了公司的目标，提出公司愿景的实现是以其核心价值理念为指导的。分别从公司员工、组织管理、环境和社区、公司生产经营等四个方面具体展现了公司的价值理念。

2．公司信条

公司信条(Ethics Creed)通常阐述公司对其利益相关者的伦理责任。它在篇幅上经常要比价值理念声明稍长，往往采用分段的形式。大多数公司信条提到的利益相关者是顾客、员工、股东、社区和环境。对于渴求建立充满凝聚力的企业文化的公司，公司信条可以发挥基础性的作用。美国人寿保险公司信条包括了人寿保险的使命、目标和职业准则，具体明确了坚持三条杰出的职业准则：品质、服务和发展。并指出品质的核心是诚信；来源于消费者、股东和员工三类群体支持的服务是关键；公司致力于在销售总额和利润上的长期增长，通过对市场的灵敏反应、出色的服务和实用的产品来取得企业的发展。[1](P165～166)彭尼百货公司在1913年的公司信条中较早提出了“向顾客作出承诺，对员工的表现公正对待”的理念。在开店之初，公司创始人彭尼就根据顾客的喜好及需求，选购优质的商品，并采取明码标价这一在当时不同寻常的经营方式和良好服务吸引了广大顾客。在公司发展过程中，通过“合伙者协会”增加公司资本运作和增强员工管理，以一种统一、高效的组织体系获得持续的发展。卡特彼勒公司信条强调公司最有价值的资产就是公司信誉。对这一信条的具体阐述主要包括了商业道德、竞争行为、公共责任以及国际信息等方面公司所坚持的基本准则。

3．道德规范

企业道德规范(Code of Ethics/Conduct)是对公司的伦理政策做更加具体的论述。为了预防不良行为以避免公司员工与他们特定业务相关的风险，一些美国公司制定了足够详细、适于企业自身实际的道德规范。并针对日常事务中面临的影响最重大的伦理问题，将其纳入规范。一些公司的道德规范做到了因地、因时制宜，把公司员工实际经历过的道德处境以场景和案例的形式写入道德规范中。道德规范的篇幅比价值理念声明和公司信条更长，更适合在其中阐述特殊的内容。完善的道德规范应当适合公司所在的行业特点，或与商业策略方针相配合。一般来说，规范用于指导处理诸如利益冲突、与竞争者和供应商的关系、隐私、送礼和收礼、政治捐款这样的问题。大多数美国的大公司都有道德规范，并在一定的时间期限内作修订。道德规范的篇幅从两三页的文件到超过四五十页的册子长短不一。

成立于1985年的土星汽车公司是通用公司建成最晚的分部，也是唯一从通用公司内部建立起来的分部，企图开发先进的土星牌轿车以抵御外国轿车大规模进入美国市场。公司以“制造消费者所需要的汽车”为指导，研制了SL轿车、SW旅行车及SC运动车系。从土星汽车公司成立之初，公司就在组织管理方面建立了完备的职业道德准则，主要包括四个方面内容：一是与顾客。热情周到，追求卓越，不断创新，公司的产品和服务质量不断使国内外的顾客有出乎意料的惊喜。二是处理好员工、供应商、兄弟公司和其他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关系。有效合作，满足供应商和经销商的需求，尽力建立一种真正的合伙人关系，公开、公平交易，树立供应商和经销商对土星汽车公司所具有的主人翁感。三是信任并尊重每个人。在公司团体中，富有创造力的员工拥有高度的主动性、自尊和自律。四是满足兄弟公司、政府和社区的需求，承担公司作为社会公民所负有的责任。[1](P174～175)西尔斯百货公司曾经在1900年抢先抓住“先货后款”的销售方式，成为该年度美国零售业销售额排行榜的第一名。《财富》杂志在2003年度公布的世界500强企业中，西尔斯以414亿美元的销售额名列第81位。该公司以“永远以正当理由做正当之事”为其专业伦理准则，在这一理念指引下的具体道德规范包括：一是公司与员工以及利益相关者之间，公正处事，保护公司资产和商业秘密，避免利益冲突；二是公司员工在行为处事上表现出专业性，并符合商业习惯，遵守所有与公司生意有关的法律和规章；三是对公司产品宣传，总是以一种真诚的方式来展示公司产品。[1](P179～180)安标公司从六个方面做出具体规范：一是雇员准则；二是追求卓越，承诺做到最好；三是致力于保护员工健康；四是与卖主，坚守商业交易原则；五是与社区和政府关系，以保持其持续的活力；六是对行业负责，履行行业承诺。[1](P91～97)相对而言，诺科(Nalco)化学公司的职业道德规范在平等机会上的陈述和确定的行动与其他公司相比是较为完整的。该公司通过传播、交流、提升、推广等方式传达这一观点。

二、美国工商业职业伦理的具体行为规范和准则

道德规范和准则是商业伦理的准绳，它是判断一个行为是否合乎道德的基础。作为行为评价的尺度，它为一种行为的道德价值进行辩护，或揭示某个决策道德败坏的性质。[2](P42)

美国学者戴维·J·弗里切归纳出五大类应当受到谴责的不合伦理的商业行为，即贿赂、胁迫、欺骗、偷窃和不公平歧视。对商业行为的道德规范，往往是通过企业及其成员与利益相关者(包括顾客、供应商、竞争者、政府、社区等)交往过程中具体的行为规范和准则引导来实现的。

1．企业与员工之间的行为规范和准则

企业与员工之间不仅是利益共同体，而且是道德共同体。有学者在美、英两国的工业企业比较中，认为美国工业企业居于领先地位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美国企业比英国企业更加注重赢得工人们的好感，从而激发了工人们的雄心壮志。[3](P63)企业管理要使员工满意，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是，一个企业一定要以正确的态度对待员工。加利福尼亚太平洋相互人寿保险公司总裁乔治·科克伦认为，“我不喜欢把我的公司看作赚钱机构，相反，我把公司看作是一个以公益性为目的的机构，一个保护、救助机构，一个为每个人提供优质服务的机构。作为这样一个机构，我们应该比其他机构更加公平，这始终是我们的目标。我们期望把公司打造成一家员工的公司，那里的员工对公司心满意足，愿意与公司并肩作战”。[3](P58)想要让一个企业成长，必须让工人们成长。世界最大包装生产商斯威夫特公司总裁L·F·斯威夫特认为，“工业发展的最大特点就是要雇主与工人相互信赖。就雇主而言，我们正在了解工厂工人们的观点，相信我们可以对工人们的疑虑给出一个公平的解释，并希望他们能够接受”。“就工人而言，工人们逐渐开始信任管理者，他们现在知道会有人来听取他们的抱怨，也知道不管结果怎样，大家最关心的是公平对待双方。”[3](P116)成立于1925年的美国卡特彼勒公司(Caterpillar)，是世界上最大的工程机械和矿山设备生产厂家、燃气发动机和工业用燃气轮机生产厂家之一，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柴油机厂家之一。卡特彼勒公司商业行为准则阐明，公司最有价值的资产就是公司的声誉。企业的道德表现即公司中男士与女士们的道德表现的总和。因此，企业期望坚持个人高标准的一致性。比如，为了保护公司所做的表面上的不法行为也是错误的。[1](P43)

美国GPU电力公司强调企业与员工之间应当遵守的道德规范包括：(1)要尊重。“一个好的倾听者，鼓励不同观点并准备接受之；承认他人的成就；不要过早判断他人的德性和意图；尊重隐私；承认每个个体的人性尊严和价值。”(2)要诚实与坦率。“做到坦率，永远不要把信息作为权利的来源；力求清楚，避免‘狡猾的’字眼；关注所讨论的问题，而不是个人品格；不要携带隐藏的工作日程；随时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而对于别人的错误要宽容。”(3)要协作。“承认所有在GPU系统中共同工作的工人是有价值的合作伙伴；通过尊重和支持团队决定来厉行团结；鼓励首创和参与；对自身提出‘最好的’要求，从别人身上寻找‘最好’；对团体负责。”(4)要诚实与信用。“说话做事要符合道德标准；对他人的品德和诚实表示信任；履行诺言；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同样也期待别人负责任；对你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对别人的成就给以信任。”[1] (P88)

2．企业与顾客之间的行为规范和准则

建立企业与顾客之间牢固关系，诚实和公正是基本也是关键的道德规范。相比竞争对手的优势，建立在诚信基础上的为客户创造价值的能力往往成为企业核心竞争力。美国GE公司提出西格玛战略目标是使“企业从内部转向外部，成为一家真正以客户为中心的企业”。在GE的营运系统中，以“坚持诚信，注重业绩，渴望变革”为其核心价值观。在美国《银行家协会职业伦理准则草案》中，[4](P252)强调“银行的诚信度是银行所有价值的资本”。银行家的首要职责是“银行家应该在各方面以一种公众信赖的方式去行动，这包括对银行、顾客及股东均是这样”。并指出银行家所应有的职业荣誉，是没有任何其他职业和行业能维持的一种很高的道德水准，并提供更大范围的公众服务。就这方面而言，银行家是值得骄傲的。可是，即使这样，定期进行行为准则方面的检查和评估是必要的，这有助于公众对银行高级职员与雇员遵守的高标准道德准则有一种更加清晰的理解。美国强生公司在1943 年制定的公司信条, 明确指出公司首先对顾客负责，然后依次是对雇员、社区、股东负责。在美国市场营销协会职业营销者的伦理规范与伦理价值观中，主要包括六项内容，其中强调“在与消费者及其股东的交易中，应该保持诚信和正直的品格”，并将“诚实”列为职业营销者伦理规范的首要内容。[5](P16～18)

美国酒店之王——希尔顿认为，“诚实是成功的前提”。这一理念深深根植于“顾客第一”服务理念之中，服务人员需要有强烈的“客人意识”，从服务礼节、礼仪、修养到提高服务质量、处理顾客投诉，都要充分体现“顾客第一”原则。美国宝洁(P&G)公司的宗旨指出，要以优质、高值的品牌和服务改善全世界消费者的生活。它是第一个进行大规模消费者调研的公司，率先掀起有效客户反馈(ECR)的成功改革，将“顾客第一”原则切实贯穿于企业管理实践之中。宝洁公司经营的理念认为，要以消费者的视角看世界，产品的价格对消费者来说超值，又可以为公司带来丰厚的回报，从而使企业达到卓有成效的业绩。宝洁ECR这一经营改革运动，促进了美国日杂百货业生产厂家和分销商等供应链上各企业的紧密合作，增强了行业的整体效率，这一理念回应的是，在变革时代要回到起点(消费者)来考虑问题。ECR的最终目标是以消费者为中心，构筑一个对消费者需求敏感的系统。为了最大限度地满足消费者以及把成本降到最低，需要生产厂家和流通业者结成商业同盟协同作业。[6](P92)宝洁的成功改革推动了美国日杂百货业的变革，并由此引起了美国餐饮、外卖行业以及医疗等行业的改革。

在工商业交往过程中，公正也是美国企业与顾客之间坚持的基本原则之一。其中，工商业的交换公正涉及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的交换关系，包括公正的价格和公正的市场等。[7](P32)美国IBM 公司在其企业行动准则( Business Conduct Guideline) 上申明：IBM 公司是“作为遵从高标准的道德观念进行公正的事业活动的企业”。AES公司是IBM公司的PLM(产品生命期管理)在北美的最大商业伙伴。该公司的价值准则是其成员的目标和理想，它指引着公司员工为实现公司商业目标而做出的种种努力。AES公司的价值准则特别强调诚实与正直的重要性，[1](P15～16)该公司一直尝试着践行它的信念，即每次谈判或交易都“尽量多取”而损害别人的做法是不正确的。AES公司一直试图做到诚实经营或“健全经营”，公司努力践行其各项承诺。公司的目标一直是，AES公司成员在公司各个部门所做和所说的事情都要真实、一致。公司依据其这样的信念行事：AES有责任参与能带来社会效益的各种规划，并切实做到，为顾客提供价格更低廉的、安全与可靠性高的商品，扩大就业，提供更清洁的环境。

3．企业与供应商之间的行为规范与准则

美国供应管理协会(ISM)认为，只有职业精神的提升，才能有效防范不道德行为的发生。其企业协会章程总原则强调：忠于组织，公正地对待交易对象，忠诚于职业。在此基础上，ISM以其制定的伦理准则和标准来规范供应管理行为，并力图在企业与供应商之间实现“双赢”合作的关系。目前这一全球适用的伦理标准指出，行为的合乎伦理规范是必要的，在联系、行动和交流中，无论是意图还是外在表现，都应避免不合伦理规范。这一伦理标准认为，一定的法律法规和规范是供应行为活动的共同基础。在实施供应管理活动时，应遵循国内国际的法律、惯例、风俗习惯、组织政策以及伦理原则与标准；并应充分了解、遵循可适用于供应管理方面的法律条文和法律精神；在处理专门信息时，应保持必要的谨慎，适当考虑伦理和法律所衍生的相应的规定以及政府发布的法律规范和制度。强调忠于职守在供应管理中的重要性，通过严格遵守雇主的合法指令，以及运用合理的关注和被授予的权利，来证明对其忠诚。避免任何可能导致个人利益与雇主利益发生冲突的私人业务或职业行为。对于那些影响或可能对供应管理决策产生影响的现有或潜在的供应商，应避免向其索要或收受钱款或特惠折扣等，并避免接受礼品、娱乐活动邀请、优惠或其他服务。保持礼貌和公正的态度，促进积极的供应商关系；避免不恰当的互惠协议。鼓励对小型、处于不利地位的、少数群体所有的经济体予以支持。获得并维持职业竞争力；提高供应管理的职业境界。①

4．企业与竞争者之间的行为规范与准则

在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企业与竞争者之间不仅仅是竞争关系，其中也包含着某种程度的合作关系，只有在坚持共同行为准则和原则的条件下，才能更好地维护相互赖以生存的社会利益环境。卡特彼勒公司竞争行为准则指出，公平竞争是自由的企业体系的基础。企业支持法律上制止贸易限制、不公平交易或者经济权力的滥用。即使有的区域并不抵制某一行为，企业都会在任何地方避免此类行为。企业也同样抵制与竞争者、经销商、其他当地代表、供应商和客户的关系。卡特彼勒的员工会被指导避免限制企业与竞争对手能力的比较，或者是任何其他组织与我们公平公正竞争的能力。对于竞争者的理解，所销售产品的数量以及那些可能与竞争者分摊顾客和服务等等这些都不会影响到价格。在企业的业务过程中，企业可能销售引擎和其他产品，而这些公司也同样是竞争者。从这样的顾客处得到的相关信息会被企业像对待卡特彼勒自己数据那样地同等对待。[1](P43)

5．企业与政府、社区之间的行为规范和准则

在企业与政府、社区之间，强调企业社会责任。美国惠普公司创始人戴维·帕卡德在公司创立之初就强调，“我们(公司)追求的真正目标是向公众提供某种独特的、有用的东西, 从而为社会作出贡献，利润只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工具”。在美国市场营销协会职业营销者的伦理规范与伦理价值观中，规定了企业作为社会公民所应承担的权利和义务，指出企业“战略性地聚焦于全面实现经济、法律、公益慈善事业以及社会责任，从而更好地服务于利益相关者”。[5](P16～18)宝洁前CEO约翰·斯梅尔指出，“一个公司，能在行业中生存下来并且盈利，这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认为，公司有责任利用自己的资源，包括财力、人力和精力来回报社会。这不仅仅是为了社会的长远利益，也是为了公司的长远利益”。[8](P83)

在卡特彼勒公司公共责任行为准则中指出，有三种类型的企业行为会对社会产生影响：首先是日常业务的处理，这涉及传统的但又时常被误解的有活力的私人企业。发展所需的产品和服务，与供应商们进行业务往来，吸引顾客和投资者，获得利润，支付税费。第二种类型是以社会责任感的方式开展业务。这不足以能够成功提供有用的产品和服务。比如，一项业务应该公平地雇佣和提升员工，保障其工作以及产品的安全性，保存精力和其他有用资源，并保护环境质量。第三类是与动力相关，又超越于操作层。比如帮助解决社会问题。就资源允许的程度而言，如果有一个国家或社会的愿望，企业将参与其中，每一个公司设施都是社会整体的一部分。如同一个个人，他得益其政治、健康、福利、教育和文化活动。也如同一个个人，他也有公民的责任支持这些活动。[1](P43～44)

三、美国工商职业伦理的实践机制

任何有效的职业伦理规范体系，必须借助于一套行之有效的道德激励和监督管理机制，来保证伦理道德要求从价值观念形态转化为行为实践。长期以来，美国十分重视工商职业伦理实践机制建设，扎实提高工商业的整体道德水平。

1．推动工商企业组织道德管理机制的完善

为了加强工商职业伦理实践，美国的一些企业纷纷设置了直属董事会领导下的企业伦理指导委员会或伦理办公室等专门机构。这些专门机构不仅检查员工是否遵守企业行动宪章或类似的伦理守则，还检查员工是否遵守包括各种法律法规在内的与经营有关的规章制度，同时也负责员工的伦理教育计划。到20世纪90年代，美国约有3/5的大企业设有专门的企业伦理机构。另外，美国企业通常还设置伦理主管来具体负责企业伦理委员会的日常工作。在美国制造业和服务业前1000家企业中，有20%的企业聘用有伦理主管，他们的主要职责是训练员工遵守正确的企业行动准则，负责解答由员工对可能发生的不正当经营行为所提出的质疑，并对员工进行伦理培训或道德教育。[9]为了增强企业伦理组织机构的协调运转，一些企业建立了不同层次的企业伦理组织机构：

一是内部设立的负有伦理使命的特殊机构。组织权力机构专门设立由一些利益相关者组成的职位。诸如，公关经理、“伦理官员”等职位。为了有效应对突发性事件，也可设立临时性“特别工作组”，问题一解决，这一组织随之解散。

二是外部设立伦理委员会机构，形式分离于权力等级之外，独立承担责任。伦理委员会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第一，作为公众的委托人督促企业管理层遵守道德标准。第二，承担“专家”角色，增强外部参与者专业功能的发挥。第三，承担“准法官”的角色，促进企业自觉履行自我义务。第四，督促和要求企业做出伦理努力，成为组织伦理要求的一个压力源泉。另外，企业伦理委员会组织具有不同于其他组织的特殊性：第一是组成人员的专门性；第二是它的独立性，这一独立性是以其权威性为依托；第三是企业支持委员会工作而承担明确责任，委员会的工作需要企业的广泛支持，包括物质的和非物质的；第四是它应该成为倡议的中心，促进对冲突有效解决的规范的形成、执行和发展；第五是对于委员会提出的解决问题的建议不能视为“随随便便”的协商结果，甚至可以置之不理，而应该将其当作组织中达成共识的表示和负责的行为定向，加以接受和正式推行。

三是组织体系的调整，使其有利于揭示伦理问题。改变传统的把问题封闭起来的组织管理模式，通过组织的伦理敏感化将封闭的组织规则变得具有开放性。

其中，美国联合科技公司伦理规范建设具有一定的示范作用。美国联合科技公司员工超过20万，半数以上来自美国本土之外的180多个国家或地区。在健全企业伦理规范制度的过程中，该公司通过3个方面的协同努力：申诉制度、对话制度和一个全球商业伦理行为规范组织。[10](P272)

申诉制度。提供一系列全球免费电话号码(4个公司监察员的号码)，由公司监察员来接听。员工可以匿名申诉，公司具有为其保密的责任。监察员的工作就是成为员工反映自身忧虑的中心点。监察员负责问题的答复和反馈。

书面对话制度。在公司机构都可以得到邮资已付的表格，员工们被鼓励用它来评论、抱怨、赞扬或者质疑。在每个单位，由专人搜集这些表格，并在14天之内从相应的管理人员那里得到答复，随后将答复反馈到员工那里。除此而外，通过一个加密网络站点，员工可以提交询问。由专门的网站管理员统一编辑询问的信息，然后把它发到相应的管理人员那里要求答复。

商业伦理行为规范组织。该组织负责人由公司高层高级管理人员担任，隶属于公司副总裁和总顾问，并隶属于董事会的审计委员会，每年参加董事会会议。商业伦理行为规范办公室的职员网络遍布公司每个单位，拥有超过300名员工，这些员工差不多两年一轮换。

2.发挥行业协会职业伦理规范的引导作用

美国行业协会的职业伦理准则或规范，是行业从业人员从事职业活动时应当遵守的行为准则。美国行业协会的职业伦理准则或规范根植于美国文化传统之中。而美国这一文化传统又具有其独特的双重性，一个是个人主义，就美国人而言，个人主义不是一个缺点，而是被看作一种近乎完美的品德，它代表创造性、开拓性、积极进取精神以及不向权威屈服的自豪。与个人主义相对照的是，在美国这样一个人种和民族多元化的社会，美国人所具有的社群主义充分体现在美国人存在着强烈的形成协会和参加其他形式的群体活动的习性。在工商业领域，美国人成为经济活动的积极参与者，并创建了牢固而且长久的自发性工商业协会组织。《美国协会百科全书》(1985年版)统计数据显示，涉及各行各业的协会组织大约有18000多个，这些协会组织大多数与工商企业有着密切的联系。行业协会成员包括行业中大多数企业单位，协会的职责与宗旨在于：一是行业协会组织作为服务的提供者为企业提供各类优质服务，行业协会根据自身的经验，广泛争取各会员企业的意见，协调企业之间的关系，制定一系列行业标准规范，促进会员企业的发展，进一步提高行业的竞争力与收益，借此推动整个行业的发展。二是为工商企业培训专业技术和管理人员，提升行业从业人员的技能，帮助企业提高职工素质。譬如，美国管理会计师协会(AIMA)十分重视会计职业道德问题，1985年制定了《美国管理会计师的道德行为规范》，强调管理会计师在能力、保密性、公正性以及客观性等方面的责任，指出管理会计师有义务对其所服务的组织、职业组织、公众和他们自己保持道德行为的最高标准。美国注册会计师协会(AICPA)规定的会计职业道德准则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职业道德观念，涉及正直等品性、道德标准和责任等五个方面内容；第二部分是有关开展会计工作的行为准则；第三部分是与行为准则有关的说明和解释。[11](P86)三是不断提高满足大众需求的能力。四是对于进一步发挥协会在参与联邦制定法规方面具有积极推动作用。五是伴随国际经济全球化，行业协会的平台效应日益显现，对于促进国际之间企业的交流，使本国的行业协会逐步与世界接轨，有利于在全球化大市场的条件下，为会员企业提供更优质的服务。

3.制度性支持职业伦理规范和法规的制定

1964年的《美国公民权利法案》以及后来的社会立法运动，将公众的关注点从管理者个人的伦理问题转移到公司的整体责任问题上来，正确处理诸如种族歧视、环境污染、企业倒闭以及员工权利等问题，已经成为企业的法律和伦理责任。1970年，美国的《职业安全和健康管理法》(OSHA)对于体现工人的利益、维护工人在工作岗位上最基本的权利和期望，具有一定的推动作用。美国1977 年颁布的《涉外行贿条例》(FCPA)，1988年做了修订(这一法案不适用于针对低级官员的少额贿赂、索贿以及对非政府人员的行贿情形)，禁止美国公司向其他国家的政府高级官员行贿。一家美国公司如果行贿, 首先它将违反美国的法规, 如果被判有罪, 这家公司将被罚款, 其官员可能会进监狱。《涉外行贿条例》的积极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它具有一种促进作用。通过道德的途径，树立企业的声誉，包括人与人之间建立的可以信赖的关系。[12]

1991年，美国参议院颁布了《联邦审判指导准则》，把激励组织采取行动防止不当行为的动机写进了法律。这个准则中的一条重要条款给出了企业触犯法律时可以得到豁免的机会，其前提是该企业有充分证据显示自身确实为开发出“防止和察觉违法行为产生的有效机制采取了必要的措施”。企业应采取具体的措施包括：建立企业员工遵循的行为标准与模式；设立专门高层机构对整个机制进行监督管理，采取有效步骤推广其道德标准并对员工的接受服从情况进行监控，通过有效激励机制实施这一标准，以及当某种违反标准的行为产生时对该机制进行及时和必要的修正。这一准则是通过法律对企业行为的规范，但却在事实上成为一种动力，促使企业超越法律条文的规定而寻求建立企业内部的道德范围，对企业员工任何触犯法律的动向起到防微杜渐的效果。[13](P25)20世纪90年代，在一些知名企业对自身的道德监管不断完善的过程中，新型政府管理模式使企业和社会组织有充分的机会参与到政府管理中来，美国司法部门要求，那些在履行公务合同过程中对政府进行欺诈或索要高价的公司必须建立有效的道德培训机制。

2002年7月，美国国会和政府出台了《2002年萨班斯——奥克斯莱法案》(简称《萨班斯法案》或SOX法案)。该法案主要内容包括会计和审计监管、公司治理、证券市场监管等方面的改革措施，其中对相应的职业道德要求做出具体的法律规范。美国总统布什在签署该法案时曾声称“这是自罗斯福总统以来美国商业界影响最为深远的改革法案”。该法案是两部法案的合称：一部是美国众议院通过由众议院财务服务委员会主席、共和党人奥克斯莱提交的第3763号法案《公司与审计的责任、义务和透明度2002年法案》，另一部是美国参议院通过由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主席、民主党人萨班斯提交的《公众公司会计改革和投资者保护2002年度法案》。这一法案是在美国资本市场相继爆发了安然、世界通信等一系列令人震惊的财务丑闻，投资者对美国资本市场的信心遭到彻底打击的大背景下出台。该法案开宗明义地指出，“遵守证券法律以提高公司披露的准确性和可靠性，从而保护投资者及其他正当目的”，其旨在结束低职业道德标准和不诚实、虚假泡沫利润时代。

4．借助以宗教为基础的工商职业伦理功能

美国工商业的发展与其以宗教为基础的商业伦理的贡献密不可分，资本主义精神与新教伦理的有机结合形成了美国独特的工商业文化体系。马克斯·韦伯认为，不是潜在的经济力量创造了宗教意识形态等文化产物，而是文化产生了某种形式的经济行为。马克斯·韦伯对于文化在资本主义经济发展过程中所持的决定论不免说过了头，但在资本主义商业伦理中，资本主义的文化因素起到某种推动作用是毋庸置疑的。这种作用体现出来的是“资本主义精神”，此种精神“是一种合乎道德伦理的明确的生活准则，它必须面对的最大的对手，就是我们对待新情况、新环境的态度，称之为‘传统主义’”。[14](P42)而这种精神对于近代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同时，“积累资本加克制消费欲望，即通过积累资本取得经济力量，通过禁欲行为取得了道德力量”。新教伦理所倡导的诚实和节俭，在客观上极大地促进了资本的积累。这一新教伦理习俗成为美国以及西方市场经济发展的精神基础，并构筑了他们的商业精神，从中折射出其文化价值观的本质：一是新教伦理以宗教的方式确认了正当追逐财富的合法性。新教伦理视合理地追逐财富为上帝的意愿，肯定了营利活动的合法化，使西方社会走出了视“营利冲动”为罪恶的中世纪传统宗教伦理的禁锢。二是新教伦理在主张合理追逐财富的同时，又强调合理限制消费的必要性，从而有力地推动了资本积累。三是最具有实践意义的：西方资本主义把“为上帝努力赚钱”和“把所有的钱分给穷人”同时作为上天堂的条件，它既使经济保持了强劲的发展动力，又使社会在经济不断发展的情况下保持着和谐。[15](P17)

早期北美移民从欧洲带来的基督新教同时是个人主义和社群主义的重要来源。其中，在现当代两部具有重要影响的天主教文献包括：(美国)全国天主教主教溉言录研讨会所发表的《对所有人的经济公正：1986年的天主教社会教义和美国的经济》及教皇保罗二世的通谕。这两部文献均注重于工作的本质、劳工的尊严以及当今社会的财富及其分配。这些内容不仅是天主教学院的标准商业伦理课程，也是全美及其他地方学院和大学在该领域的标准课程。另外，宗教宗派生活是社团自我组织的一所学校，它产生了一种在各种非宗教环境中非常有用的社会资本。[16](P294)宗教的一些教义成为工商业活动的道德基础，并提供一些伦理实践的基本原则和准则，从而有效帮助工商从业人员及其组织准确定位和开展活动发挥作用。当在日常活动中面临困境或遭遇棘手问题时，它可以提供解决问题的指导原则。宗教教义中所包括的基本道德观念如公正(公平)、相互尊重(爱和体谅他人)、管理责任(受托责任)和诚实(信任感)等，作为人类相互作用的基础反复出现在有关信仰(基督教、伊斯兰教、犹太教等)的著作中，并适用于多种工商业活动关系。在商业活动中，企业职员不仅应该依照法律的条款行事，而且应该遵循法律的内在精神(即教义中的律令)。[1](P99～103)

5.参与全球性工商职业伦理运动

美国工商伦理的实践机制，一直坚持“考克斯原则”(CRT)[17](P226～231)和“全球契约”，强调社会、组织和个人共同发展。始创于1975年的“明尼苏达公司责任中心”一直对美国公司责任行为起到指引作用，由该中心发起所形成的《明尼苏达原则》成为明尼苏达州以及美国其他地区公司执行的文件，这一原则问世以后并入考克斯原则，推动了考克斯原则的完善和发展。“考克斯原则”是由美国、欧洲和日本的领袖企业倡导，以 “共生”和“人的尊严”道德观念为基础，在当代市场经济发展中成为美欧和发达国家一些商业企业社会责任的共同准则，并成为这些国家社会平衡资本与劳动、私利与公共利益之间关系并超越资本的一种力量。这在一定程度上对美国工商企业的管理和规范起到促进作用。考克斯原则首先肯定“法律和市场力量是必要的，但仍不足以满足指导商业行为的需求”，并强调人们必须“朝着信任精神把自己提升至高于法律所要求的水平”。为此“要肯定道德在商业决策中的价值，如果没有道德，稳定的商业关系和对于国际社会的支持将是不可能的”。指出“公司对社会的价值在于创造财富和就业，以及按与质量相称的价格提供给消费者的市场产品和服务”。考克斯原则明确提出，“为了达到上述目的，企业必须保持经济的蓬勃发展和其生存能力，但仅能生存是不够的”，企业应当肩负起社会责任，分享利润，尽可能改善利益相关者的生活，为塑造所在社区的未来发挥作用。考克斯原则第一次正式提出，企业要做公民，要在商业活动中为人类的人格尊严服务。强调共同的价值观，认为没有这种价值，稳定的商务关系和一种能长久持存的世界共同体都是不可能的。如今，CRT原则日臻完善。基于CRT原则，由美国学者与CRT 执行官合作研究的“创造公司良心的跨文化工具”(SAIP)，是一种CRT自我评估和改善方法，使CRT原则更具有操作性和使用性。1997年，由美国经济优先认可委员会(CEPAA)制定，②随后在美国和欧洲一些国家推广的“企业社会责任的国际标准”(Social Accountability 8000：SA 8000)，为企业规划和比照组织的活动与绩效确定了一系列伦理基准依据。实质上，工商企业已经成为全球供应链条上的责任传导者。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统计, 针对企业的守则和标准超过400个。目前，许多本部在美国的跨国公司(包括一些其他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极力向发展中国家推行生产守则及社会责任认证，让发展中国家企业感受到了新的竞争压力，而SA 8000 仅是众多社会责任标准中的一个。这些标准通常包括通过有道德的采购活动改善工人工作条件等内容。

6．推动企业道德伦理职业资格认证

据美国《CSR报》报道，从2006年9月开始，职业道德伦理行业的专业人士能够在企业遵守道德方面证明他们的知识和才能。企业遵守职业道德社会组织(The Society of Corporate Compliance & Ethics，简称SCCE)为从事道德伦理的工作者(包括遵守科学道德与个人遵守职业道德等)提供专业的资格证书。目前，道德伦理职业已成为当今美国十大最热门的职业之一。③

工商职业伦理是市场经济有效运作的支持性资源。美国工商职业伦理是美国工商事业繁荣和发展的重要精神保障。一方面，美国工商职业伦理受到其经济、政治、文化等社会条件的制约，并非完美无缺，因而其他国家不宜不加消化地照抄照搬；另一方面，我们应当清楚地看到，美国工商职业伦理规范的制定和演进，其实践机制的完善，在整体上体现了人类工商文明和道德进步，具有重要的道德价值和启示意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当前，我国工商职业伦理建设正面临严峻的挑战，经济领域的不道德行为严重侵蚀着改革开放的发展成果，工商职业伦理规范的制度性缺失阻碍了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美国是当前世界工商职业伦理规范建设最为发达的国家之一，道德规范的制定十分具体和专业，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和可操作性，其工商职业伦理实践机制既重视“自律”，又重视“他律”，着眼于合力推动，可以为中国的工商职业伦理建设提供有益的借鉴。

注释：

①http://www.ism.ws/ ISMMembership/PrincipleStandards.cfm.②2002年该委员会更名为社会责任国际(SAI)。

③美国启动道德伦理资格认证，http://www.cccv.cn/article/detail/2006/7/22193.asp.

[1] Patrick E Murphy.Eightyexemplaryethicsstatement[M]. University of Notre Dame Press, 1998.

[2] 戴维·J·弗里切.商业伦理学[M].杨斌,等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1999.

[3] B·C·福布斯.福布斯的商业哲学[M].乔坤,译.北京：中国商业出版社,2010.

[4] Rena A Gorlin.CodesofProfessionalResponsibility[M]. Washington,D.C. The Bureau of National Affairs,Inc.

[5] 帕特里克·E·墨菲,等.市场伦理学[M].江才,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6] 山崎康斯.尊重顾客意见[M].周迅,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10.

[7] 陈泽环.个人自由和社会义务——当代德国经济论理学研究[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

[8] 约翰·白波.无欲之争：我所领悟的至关重要的原则[M].张敏,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9] 徐再起，王劲.企业经营伦理：美国的实践与我国的现状及思考[J]. 安徽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