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借来的爱装饰青春
2014-04-08春夏
春夏
我一直暗恋同桌司马烟,所以上课的时候我总是汗涔涔地盯着黑板,不敢扭头看她。我怕一看她,她就千娇百媚地朝我笑,那样我可能会糊里糊涂把地理老师喊成数学老师。可是司马烟喜欢的人不是我宋子则,她喜欢的是我们的数学老师。
司马烟迷恋的,是数学老师英俊的外貌和非凡的气质。那个夏天,他调到我们学校,被分到我们班后,司马烟就开始痴迷地钻研起高深的数学定理,和毕达哥拉斯、高斯等人混在一起,开始对我的诗歌不屑一顾。
此前我把写诗看成是无上光荣的事,因为司马烟喜欢。可是在司马烟专心学数学之后,我就封笔了。写诗,按照司马烟的说法就是,落魄,没出息。她说真正的才子是像高斯那样的人。其实我知道,她口口声声说的高斯,还不就是我们的数学老师嘛。
我硬着头皮一道道地做数学题,咬紧牙,捏紧拳头,只为了能与司马烟齐头并进。
语文课上,司马烟逃课了。司马烟说,宋子则,我的语文就交给你了,落下的课文你给我补。我听了高兴了一阵子,但回头一想,不对啊,司马烟逃课干吗去呢。在知道真相后,我伏案大哭——司马烟逃语文课是为了去看数学老师打球。司马烟还在我面前把数学老师打球时的潇洒帅气渲染了一番。我心里醋意大发。
我思索了三天,内容是如何将数学老师打败,重新夺回我在司马烟心中的位置。司马烟说过,她喜欢数学老师,喜欢他的一切。我听了身上起鸡皮疙瘩。但我记住了她的话。
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数学上。演算习题的草稿纸雪片般塞满我的课桌;台灯下,我“悬梁刺股”;大冬天,我“孙康映雪”。一年下来,我的数学成绩终于超过了班上其他所有人,包括司马烟。然后,我将自己最喜欢的足球悄悄送给了别人,发誓戒掉足球,花了一个月的生活费去买了篮球服和篮球鞋。
司马烟开始对我刮目相看。她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妩媚一笑,也不说话,就转身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司马烟乌黑的瞳仁中,开始有了我宋子则的倒影。
高二升高三那年,数学老师结婚了——和我们语文老师。我记得那天司马烟一整天没来上课,待我找到她时,她正一个人蹲在公园的长椅旁发呆,确切地说是在看一群蚂蚁搬家。那天我和司马烟第一次喝啤酒。司马烟喝醉了,就开始唱《同桌的你》……
自数学老师结婚后,司马烟就将数学抛到了九霄云外。每次数学课,司马烟都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雷打不动。我次次数学考试拿第一,司马烟对我撇撇嘴说,你好好的诗歌不写,跟着别人摇什么尾巴啊?
司马烟不听我劝,执意跟数学过不去,她甚至扬言高考数学交白卷,吓得数学老师三番五次找她谈话。但司马烟真的交了白卷。
高考结束那天,司马烟告诉我,她要结婚了。我吓了一跳,后来打听,她是准备不读大学了,到外地打工,之后会很快结婚。
高考分数公布了,我的数学成绩是全年级最高的。我报了外省的一所重点大学。司马烟数学得了零分,总分勉强上了专科线。她没有去打工,还是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去往大学的火车。我大学四年间,司马烟一共给我写过三封信,她在信里总是问我是不是过着春风得意的日子。
我大三那年,司马烟毕业,去了一家小公司上班。我去找过她,我问她当年交白卷后不后悔。司马烟说,青春总要留下遗憾的,但是她不后悔,她要感谢数学老师,感谢那张白卷,让她懂得了换一个方向将人生走下去。
其實我也一样,因为司马烟,我模仿着他人生活,放弃了梦想,但也因为她,我用借来的爱装饰了青春,懂得了成长,收获了前程。
青春里总有一场暗恋,每一场暗恋都是一种成长,不是吗?
齐齐摘自《青春期健康》201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