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姐姐王蓉药不能停

王潇潇

在《好乐day》《坏姐姐》爆红网络后，王蓉依然游离在观众视线之外。这两首歌一首因为狂掀裙子露底裤的动作，引发巨大争议和谩骂；另一首的歌词和MV画面则充满性暗示，网友见了皆惊：“这首MV是如何在净网行动中通过审查的？”

夹缝中求生的王蓉一直是游离在主流之外的独特存在，跟她同届从广院毕业的李湘、赵子琪发财、当妈，出没于高端定制秀场，她却从抱着吉他淡淡唱着民谣到36岁还露着大腿蹦蹦跳跳。歌迷质疑她为何变成这样，她回应，“那你忘了这个社会在变吗？这个社会一直在变。”

王蓉窝在夕阳西下的窗边，专心抚摸眼前埋头猫粮的折耳猫，后面还有四只正在排队。她散着长发，穿一件白色T恤，牛仔收腰背带裙，皮肤比MV里更憔悴些，看上去跟那个惊世骇俗的“坏姐姐”毫无关系。

她合作了十多年的经纪人兼老板刘原龙绰号也叫“老猫”。老猫有着商人和神曲作者的双重身份，前者让他拥有一家嘻哈舞蹈工作室、三支MV专业制作团队和一家娱乐公司，王蓉是他的中国式合伙人，也是多年搭档。而后者让他写出了《老婆最大》《伤不起》《思密达》等脍炙人口的网络神曲，首首都是彩铃奇迹——只是，这并没有换来多少钱财。

采访开始前，老猫向记者介绍了王蓉近期的主要行程——和某洋酒品牌的合作让她辗转在各大酒吧进行表演，以及一些婚庆开业楼盘商演。经常被点唱《我不是黄蓉》的王蓉目前显然还不是神曲的受益者，唱《伤不起》的王麟一年少说八百万，而以唱着“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出名的冷漠，被老猫亲眼所见前几天车展提了一辆玛莎拉蒂。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好乐day》《坏姐姐》爆红网络后，王蓉依然游离在观众视线之外。这两首歌一首因为狂掀裙子露底裤的动作，引发巨大争议和谩骂；另一首的歌词和MV画面则充满性暗示。MV里王蓉手持一柄粉紫色的话筒，形状邪恶，甚至还坐在同款的一门粉色大炮上载歌载舞，大炮最后还冒出了火花，网友见了皆惊：“这首MV是如何在净网行动中通过审查的？”

王蓉却对此显得不以为然，这“没有碰触任何法律道德底线，是淫者见淫”——心灵相对纯净的普通老百姓看到只是好玩有趣而已，低俗的人才看到低俗。毕竟这是原创音乐最坏的时代，去年的数据显示至少80%的演唱会在赔钱，歌手想要维持曝光度只好上综艺或选秀节目，而这意味着必须加入某个利益集团以及一段档期内不能接商演。据说王蓉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没有加入《我是歌手》。

坏姐姐之前

王蓉和老猫的相识是在中国传媒大学，之后一同去了香港大国文化公司，其背后老板是香港首富李嘉诚的次子李泽楷。老猫是第一个大陆工作人员，2002年就拿了音乐人最高纪录的年薪，王蓉则是他签的第一个大陆歌手。王蓉的第一张专辑《非想非非想》走的还是兢兢业业的精品音乐路线，那时大国文化还刚成立，资金充足，舍得花钱，大手笔在专辑上砸了三四百万，首发都是在香港的半岛酒店。专辑叫好不叫座，拿奖拿到手软人却未出名，同时期迅速大火的是英皇打造的Twins。

大国文化的老总之一Frankie捧红过黎明和郑秀文，也一直力捧王蓉，王蓉跟他妻子也相处很好。有一次王蓉去机场接她时，对方送了一篇随笔，题目就叫“我不是黄蓉（香港人王黄发音不分）”，老貓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老板娘给的词一定得好好谱成曲”。结果王蓉很快用了当时最流行的嘻哈电子乐节奏配好词曲——那时还没有蔡依林的《看我七十二变》，其实两者节奏音色极为相近。

这是她风格第一次自觉不自觉地被推向改变，“小样做好后，被一个很有名的香港音乐人做了改编，我一听就是那种挺洗脑的港台流行乐，我那版的特质都没了”。但事实是，《我不是黄蓉》大火，之后另一张专辑《多爱》中同风格的《哎呀》《水煮鱼》和《爸爸妈妈》都大受欢迎。

王蓉没有乘胜追击，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已经成熟了，不能再唱这些少女情怀的歌曲了；另一方面她对自己的创作还不确定，左右摇摆，最终放弃接地气而是去尝试更欧美化的风格，这就有了第四张专辑《加倍》和后来的单曲《要抱抱》。

“那时在音乐上来说确实是进步了，包括舞蹈请的也是麦当娜、小野猫、蕾哈娜的编舞师。但是走得越高，其实受众反而会越少……而且本身喜欢这类型歌曲的人，可能直接就去听欧美和日韩了，为什么要听你的作品呢？”老猫一直尝试从市场角度寻找听众的“最大公约数”。

而对王蓉来说，她觉得当时并没有找到适合本土中国人的舞曲风格。“流行舞蹈本来就是欧美传播过来的，韩国将其吸收改编得符合亚洲审美，所以成功了。但我一下子太冒进了，不够符合亚洲市场文化。”老猫将其称之为王蓉的“第二阶段”，“第一阶段小有成绩，第二阶段急于拔高，第三阶段才到了质的飞跃有明确目标——就是《好乐Day》和《坏姐姐》的出现。”

“好多歌迷都说我变了，其实仔细看真没有。从《我不是黄蓉》《水煮鱼》《哎呀》开始，我的歌就都带着一些实验性的调侃和自我风格，每次都想求变，只不过现在我是目标更精准一些，拳打得比较直一点。”

“吃药了吗”

目标精准的结果就是老猫说的找到了人群的“最大公约数”，《好乐Day》和《坏姐姐》都以超出他们预想的速度在网上迅猛传播开来，里面的噱头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原因就是“任何人都需要娱乐放松，那在底线之上走擦边球都可以，哪怕是骂，在网上也得到了一个噱头”。

《好乐Day》里的掀裙子是王蓉编舞时突然想到的，就是觉得天热这样很凉快，而且女生平常穿的底裤也很好看没问题。到了《坏姐姐》，开始时她拿了一个透明的麦，想着可以做成巨型骑在上面，当然要是能亮起来就更好了。“就这么一步步越做越好玩，又想既然是一个炮的形状那为什么不开火，就很自然成了最后的效果。而且大炮上我们真的有做麦克风的圈，你们爱怎么想是你们的问题。”

事实证明网友们的想象力比预想的还要出乎意料。“么么哒”王蓉一开始以为是“亲亲”的意思，后来才知道被引申成了“摸摸大”。《好乐Day》里有一句好玩的京剧唱腔“得得以得以得得”因为是用英文恶搞的“DAY DAY YI DAY YI DAY DAY ”，被网友记成“日日一日一日日”，又变色情了。

王蓉很认真地看了网上关于这两首作品的几乎每条评论，觉得三分之二还是有营养价值的，哪怕是骂，也能学到东西，剩下的就是毫无意义的谩骂和发泄。“其实国人还是相对传统，解放是迟早的事——是真正心灵解放，而不仅仅是性解放。如果很多人还对这方面津津乐道，那说明需要有人去触碰，去动手术，反而如果大家都不讨论就说明才是真正open。”

王蓉的偶像一直是麦当娜，她觉得有口水和争议的作品就好比是做手术，至少让人有期待痊愈的那天。她很满意自己终于找到了定位，就是很好利用了韩国的舞蹈和编曲，但最终的魂魄却是回归到了中国本土。她正在筹备的下一首歌，又从这两首歌里汲取了足够的市场回馈，“能量比前两首歌加起来还要多”。

王蓉最近欣赏的是马佳佳，这也是她的校友，两人同被称为“中传奇葩”。“跟她分享想法很有触动，我不能说她以后会成为主流，但她的确代表了新的互联网思维。”跟马佳佳和天使投资人的交流甚至让王蓉思考起唱片业的新商业模式，“比如说《好乐day》里掀裙子，那我就可以卖底裤，不是很有曝光率吗？当时泰国旅游局也找过来说可以把《好乐Day》重拍一个泰国旅游版，只是后来旅游季过了没赶上。……反正什么产品我都可以专门写进歌里植入，那会更像一个广告策划公司的运营模式，所以说核心创作力才是最大竞争力。”

去年《好乐Day》刚推出时，曾经被网友讥讽为“吃药了吗”，于是老猫顺势推出一个喧嚣的“药不能停”版，此外还有一个治愈版，MV里的王蓉一身爵士女伶打扮，扫去浮华，坐在只用一把吉他伴奏的李延亮身边安静演绎，唱腔清亮优美。只是，注意到这个版本的人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