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纲争论重揭台军“慰安”黑史

2014-04-08白崭

看天下 2014年11期

关键词：茶室台军乐园

白崭

蒋经国“躺枪”了。

4月17日，岛内“立法院”课纲公听会上，针对高中历史课纲微调中，将慰安妇增加“被迫”2字，台联党“立委”赖振昌突然发难称，“有什么证据说慰安妇百分之百都是被迫的？”

而赖拿来支持自己观点的论据是，“军中乐园也有‘志愿服务的嘛。”

于是，“军中乐园”，这段蒋介石授意、蒋经国操办的“黑历史”，再次成为岛内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舍身报国”

所谓军中乐园，正式名称是“特约茶室”，台军官兵则称之为“八三一（幺）”——此称呼的由来已不可考，一说是当时的军中特约茶室，手摇总机代转的号码为831；另有一说称，军中使用的中文电报明码，女性生殖器官的电码是8311。

1949年，数十万国民党军队溃逃台澎金马，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单身汉。以当年菲薄的薪饷，数万来台中下层官兵，养不起一个家庭，“生理需求”就成了大问题，不是造成军民不和，就是性病严重泛滥。

于是，为“稳定军心、励我士气”，1950年经52军政战主任杨锐建议、“国防部总政治部主任”蒋经国批准，军中乐园制度开始试办，次年开始大规模推广。全盛时期，台军各驻地“特约茶室”有十余处。

现在金门岛金湖镇小径村“特约茶室展示馆”，当年即为军中乐园之一。

这座乐园建于山坡险峻的半山腰，“半山腰”恰符合“八三一”的谐音。远望是一长方形的深宅大院，颇有阳明山上豪华别墅的那么一点味道。进门客厅供奉福德正神，香火裊袅，厅堂正墙上，挂满“侍应生”的玉照，上编号码而无名字，左右后两排小房间是“接待室”。

按照墙上挂的“特约茶室官兵入室娱乐程序表”，全部程序是这样的：阅读游室规则——购票（娱乐票）——验票入内——选择侍应生——阅读娱乐须知——娱乐——洗涤——整容——离室。

除此表及《娱乐规则》外，国民党军政工人员还曾在墙上黑底白字写满各类标语，如“春光无限好保密最重要”；“假日高歌须纵乐胜利结伴好还乡”；“调剂身心是为了增进工作的活力”等等。甚至在“接待室”大门上，政工人员也不忘以对联进行“政治教育”。其中最有名的一联，上联曰：小女子献身家国敞蓬门；下联是：大丈夫效命沙场磨长枪；横批：舍身报国。

“接待室”每人一间，房首装有编号之绿灯，灯亮表示正在接客。屋内灯小红暗，大抵是一张双人大床，夏铺草席，冬铺被褥；墙上贴着中外明星的照片、海报。设施较好的高雄某基地，“接待室”外配有弹子房，供消费士兵打弹子、抽烟等候，以免无聊。至于最前线的大二担、东西碇等，没有固定的乐园，只好定期派遣“侍应生”“出任务”，事后再回台湾。

领导优先

军中乐园设立之初，台军官兵还颇有些矜持。嘉义中庄的“特约茶室”开幕时，由上级发给每连四张“免费票”，竟无一人厚着脸皮索取，最后只得由连指导员挑四名平日表现好的人，指派他们前往“实地观察”。

但习惯之后，茶室也就生意兴隆、应接不暇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军中乐园等级制：高级者如金门庵前、屏东、台中等地，茶室分成士官部和战士部两级，凡最年轻貌美的“侍应生”优先为军官部服务。

“娱乐室”收费依物价逐渐升涨，1950年初期的军官票15元（新台币，下同）、士官票10元，至1989年末期，涨至军官票250元、士官票150元——“票房”收入，“娱乐室”管理层要抽走三成。

彼时台军薪饷较低，一张票大约是他们月饷的十分之一，于是，娱乐时间是他们最重视的地方，一般以四十分钟为一个单位。但金门、马祖等外岛，可能“僧多粥少”，一张票仅限七分钟，超过十分钟必须加一张票，这其中的利益冲突，引发多次台兵大闹“娱乐室”。

国民党设立“军中乐园”的自我宣传德政之一，是可以防止性病——士官兵在买娱乐券时，都会随票附送一个保险套——但事实上，效果不彰。“限时专送”是原因，士官兵不愿也是因由。

岛内媒体曾曝料：某次，时任“总政治部主任”蒋经国视察时，问一个得了性病的老兵：“你为什么不愿意戴保险套？”老兵夷然答道：“报告蒋主任，你穿袜子洗脚吗？”小蒋闻之语塞。

“侍应生”并非自愿

“军中特约茶室”创设时，和“侍应生”签的是合约，在外岛一期半年，期满可续约；本岛则签得更长。每名侍应生招募费为1300元、年龄不得超过30岁，新进人员每人无息借予安家费一万元；军方解雇对“票房”记录未尽理想、服务态度不佳的高龄侍应生。军方还曾列出如下限制（不予招募）的情况：一、未满十八岁或发育不全者；二、有配偶或身体残疾者；三、未满二十岁未经监护人同意者；四、养女未经生父母同意者；五、性病患者；六、有不良记录或前科者；七、曾遭受金门防卫司令部遣返者。

但实际上，台军对“侍应生”招募几乎是来者不拒。1986年7月，庵前军官部曾有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女孩接客，一时造成轰动。她一天接客多到四十几个军官，三个月下来，接客次数超过三千次。后来，这位小姑娘的家人产生怀疑，才把事情掀了出来。原来，她是经人介绍去金门工作，却不知道是在“八三一”。时间更早一些，在1960年代，“八三一”的“侍应生”被骗、被抢、被卖的比例更高，尤其背后有个狠心的父母或困苦的家庭。

由于接客有下限而无上限，因此，太老、太丑、服务态度太差者，生意若不好，吃藤条、火烫等，是家常便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月事来临以外，只有三八妇女节，她们可以拒绝接客，而在军中发饷或国定假日，她们得要“加强战备”，官兵蜂拥而至，一天接客二三十次是平常的事——超过五十次便有奖励，有些军中乐园甚至举行大比赛，七十次以上的优胜者，甚至还放鞭炮庆祝。

依规定，“侍应生”可以回归社会，但过得下去的却是少数。马祖曾有一“侍应生”嫁给了当地士官，却始终不肯跨出大门一步，因为那里的战士几乎都买过她的票……

事过时移，1989年9月30日在“立院”反对“军妓”存在的压力下，军方废除了“八三一”，但为避免官兵“適应不良”，至次年11月30日才正式结束营业。此后虽不时有回忆报道，甚至岛内知名作家李敖在《中国性研究》一书中对其有长篇记述，但有意无意间，军中乐园在岛内成了一段“秘史”，直到此次被赖振昌重新“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