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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形态世俗化转型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任务

2014-04-05刘英杰魏溦于雅潇

黑龙江社会科学 2014年5期
关键词:世俗化大众化大众

刘英杰,魏溦,于雅潇

(1.哈尔滨工程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哈尔滨150001;2.承德石油高等专科学校化工系,河北承德067000)

当今时代,国际社会主义运动处于低潮,马克思主义影响力在弱化,而且意识形态转型表现出的世俗化、多样化特征,使得坚持马克思主义主导地位变得更加复杂、困难,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为了能够使马克思主义在这种背景下由主导意识形态(执政党的意识形态)顺利转化为主流意识形态(大众的意识形态),中国共产党十七大报告提出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任务。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是指马克思主义由理论形态、政治形态转化为文化形态,为大众所接受、认同,成为大众的价值观和精神家园。当前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应该契合意识形态世俗化转型的特点。

一、意识形态世俗化转型的表现

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社会转型既体现出西方从工业社会向后工业社会转型的特征,又具有自身特色:由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转变,由计划经济社会向市场经济社会转变。随着社会结构由原来的“两个阶级一个阶层”变为十大阶层,社会阶层结构、利益集团分化,表现为经济成分、利益主体、社会组织形式、生活方式的多样化,反映在文化和意识形态领域也呈现出世俗化、多样化转型。转型前,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一元主导、单极封闭;转型后,价值观念多样化,国家主导政治意识形态与民间社会意识形态相对分离,马克思主义主导地位及其话语被弱化,理想与世俗、一元与多样、官方与民间意识形态并存。具体表现为“非意识形态化”、马克思主义过时论、共产主义理想信念缺失、道德允许境界成主流、由西方意识形态渗透而导致的话语权争夺激烈、与世界各国意识形态同质化、各种社会思潮的影响使马克思主义出现信任危机,等等。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

第一,从官方意识形态到民间意识形态,由神圣化向世俗化转变。改革开放前,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作为执政党的意识形态存在,具有神圣的地位,是大众共同信仰的世界观和理论体系;改革开放后,利益分化带来的价值观念的多样化,使马克思主义的一元主导地位受到冲击,其神圣性被弱化,官方意识形态不得不降低身段,增加普适性、包容性的内容,向世俗化转变。“世俗化是指人们不再囹于彼岸的远大前景和超验的价值理念,而是致力于对现实生活的关注和当前利益的满足,对物质实在的诉求和自主生活方式的定位逐步代替对远大理想价值目标的追求……意识形态的世俗化本质是意识形态信仰的去魅化、放低姿态、‘卷入平凡的日常生活’。”[1]法国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开拓者列菲弗尔即认为,日常生活是意识形态的居所。

第二,从观念意识形态到物化意识形态,由意识形态信仰的模式向行为的模式转变。杰姆逊指出:“在过去的时代,人们的思想、哲学观点也许很重要,但在今天的商品消费时代里,只要你需要消费,那么你有什么样的意识形态都无关宏旨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旧式的意识形态,只有商品消费,而商品消费同时就是其自身的意识形态。现在出现的是一系列行为、实践,而不是一套信仰,也许旧式的意识形态正是信仰。”[2]传统意识形态概念是为一定社会和阶级定向的思想观念、价值信仰体系或意义系统,是一种观念上层建筑,表现为信仰的模式;在技术霸权时代,科技的霸权地位影响到意识形态的出场方式,它一改以往政治意识形态的单一模式,形成这一阶段特有的一种意识形态新类型——科技意识形态。法兰克福学派的学者们具体分析了科技意识形态的产生、实质,指出这种意识形态“把思想意识吸收到现实中”,使“今天的意识形态就包含在生产过程本身之中”。如果说传统意识形态的核心是政治、道德,则科技意识形态的主要内容是技术理性、技术机制、技术产品,意识形态被物化了,从人群共同信仰的世界观、思想体系,转变成日常生活的“无意识”,表现为大众的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支离破碎的日常意识成为意识形态。哈贝马斯就认为,后现代主义是一种支离破碎的日常意识,它“阻碍阶级性质的意识形态的构成”(信仰与信念体系),而它自身则成为“意识形态的统治形式”(生活行为)[3]。后现代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波德里亚对意识形态进行了符号分析,指出在发达工业社会,大众媒介、广告、大众文化、甚至商品本身都成了意识形态。

第三,从政治意识形态到非政治意识形态,由以意识形态划界向技术化、经济化、实用主义、实事求是地处理问题转变。从政治意识形态到非政治意识形态,就是政治的非政治化,也就是政治的技术和经济解决。一般说来,政治合法性主要有三个依据:制度、意识形态、绩效。传统社会看重前二者,而现代社会更看重绩效的作用。面对意识形态转型,各国政党都在进行意识形态和政策的调整。那些最成功地管理自己内部事务的国家,在解决政治问题时,已不再主要考虑意识形态因素,考虑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区别,而是采取实事求是的态度,根据每种需要解决的事情的自身性质,实用主义地来处理它们,代表不同价值的社会集团,在思想上的激烈冲突之中,已经走向衰落,意识形态上的“左”“右”界线已经模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极端政治意识形态模式遏制了我们吸收世界先进的文明成果,使执政党的发展活力受到影响,使意识形态指导实践的功能受到了限制。改革开放后,我们在处理国际事务时,主要以国家安全和经济利益为重,在处理国内事务时,不再囿于“姓社”“姓资”的争论,意识形态概念呈现出一定的张力。

二、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任务

中国社会转型必然导致意识形态转型。社会转型表面看来是社会形态的转型,深层看却是价值观念和理性基础的转型。在社会转型背景下,中国社会意识形态建构的原则是:总结历史经验教训,积极应对意识形态转型出现的新特点、新变化。根基是:立足全球化背景下中国的社会实践,回归现实生活世界。路径是:适时进行理论创新,扩大意识形态包容性,弱化意识形态的强政治色彩。意识形态转型要求对传统意识形态概念与话语体系进行重新调整,构建生存论意义上的意识形态,即基于人的健康生存和全面发展的价值需要的新意识形态,以人为本,体现意识形态的科学性、包容性、普适性、开放性,增强创新力、凝聚力、亲和力、感召力。一句话,实现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大众化。

我们提倡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目的是通过对马克思主义的学习、宣传和教育,使更多的人了解和信仰马克思主义,筑牢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的群众基础,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转化为科学的思想方法、工作方法和领导方法,指导大众的工作、学习和日常生活。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是当代意识形态建设的重要课题,要实现这一任务任重而道远。具体说来要做到:

把科教兴国、现代化上升为国家意识形态,夯实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经济绩效基础。在当代中国,社会生活的中心已经由政治斗争转向经济建设,可以把科教兴国、现代化纳入到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中,并且上升为国家意识形态。科学技术、现代化具有价值中立性,能够创造巨大的物质财富,满足所有社会成员物质文化生活的需要,因而最易被广大社会成员认同和接受。这样一来,对内可以更广泛地动员全部社会力量投身于现代化建设,对外可以加强与世界上一切以现代化为意识形态的国家和地区的联系,同时也可避免陷入无谓的意识形态冲突之中。在中国,国家意识形态与政治意识形态是合二为一的。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一直以马克思主义作为国家意识形态。“主义性”的意识形态,具有排他性,容易自我封闭,容易导致意识形态冲突和社会冲突。现代国家应该以中立性立场出现,应该尽可能地代表整个社会的利益,如果国家意识形态过分强调阶级性、政治性,就容易失掉一部分现代化建设的力量。

以和谐社会构建、科学发展为指导思想,立足民生现实,关切与改善民生问题,推进社会的公平与正义,把意识形态的价值追求转化为可操作性的制度政策。马克思主义所追求的崇高理想,是实现了物质财富极大丰富、人民精神境界极大提高、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地发展的共产主义,这一价值追求在当代中国体现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中国模式、中国道路,在现阶段则体现为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思想的和谐社会构建政策。和谐社会理念立足民生现实,提出让改革开放的成果惠及每一个人,倡导社会公平与正义,力促社会和谐。这种理念的提出,使意识形态由过去关注集体的高远目标转向关注现实、关注民生,以人为本,从而把意识形态的观念转化为民众能够接受的政策,这也是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在制度层面的具体体现。

把政党意识形态转变为国家意识形态,把国家意识形态转变为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对民间意识形态进行包容整合。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斯指出:大凡成功的意识形态必须是灵活的,以便得到新的团体的忠诚拥护,或者作为外在条件变化的结果而得到旧的团体的忠诚拥护[4]。作为执政党的意识形态,随着中国共产党从革命党向建设党、从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向全民党的转变,马克思主义已经上升为国家意识形态。国家意识形态作为社会的主导意识形态,在改革开放前,是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然而,随着改革开放利益的分化所产生的意识形态的多样化、世俗化,人们不再盲目地追随官方意识形态,官方意识形态和民间社会意识形态发生了分离,主导意识形态向主流意识形态的转变遇到了阻力和困难。马克思主义只有实现大众化,为大众所接受和认同,才能成为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进而引导民间社会意识形态,对民间社会意识形态进行包容和整合。

重视核心价值体系建设,发挥意识形态的制度维护功能,破解西方国家的分化和西化,维护国家意识形态安全。改革和社会转型期是执政党丧失其执政地位的危险时期,从根本上说,苏共亡党、苏联解体就是从戈尔巴乔夫改革放弃官方意识形态开始的。意识形态是政治合法性的三个有效支柱之一,发挥着政治制度维护的功能,因而,意识形态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保障。要保障国家意识形态安全,破解西方国家的意识形态渗透和话语权争夺,必须重视核心价值体系建设,增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吸引力和凝聚力。在核心价值体系中,马克思主义是灵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主题,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是精髓,社会主义荣辱观是基础,这些内容构成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有机整体,建构起意识形态的铜墙铁壁,维护着国家意识形态安全。

意识形态宣传要改变过去大一统的宣传、灌输模式,由抽象教条回归到具体实际、由政治说教回归到日常生活,实现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与大众现实的契合,因为只有“在一种意识形态成功地决定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以何种方式体验现实时,这种意识形态才会真正地‘掌握我们’”[5]。

改革开放前,党在意识形态宣传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积累了丰富的宣传教育经验,然而一定程度上也存在着意识形态宣传教条化、形式化、主观化倾向,在某一阶段,马克思主义甚至“被肢解为进行政治斗争的武器碎片”,以制度化方式来进行传播。毛泽东曾经提出,让哲学从哲学家的课堂上和书本里解放出来,变为群众手里的锐利武器,并倡导亿万群众“学哲学用哲学”。毛泽东是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光辉典范,然而,“政治性的理论只有在社会高度政治化的时代才能进入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大众的生活世界并不全是政治化的,更多的是经济的、文化的、精神情感的生活。”[6]日常生活世界遵循自己的价值标准,远离崇高和理想,体现出重复性、平庸性、表象性、琐碎性、功利性等特征,是一种形而下的追求,这是日常生活的真实存在状态。然而,经历过“文革”劫难的人们肯定不会忘记那个政治挂帅的年代,人们整天“红宝书”不离手、语录不离口,马列主义被泛滥地应用于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每时每刻。结果又如何呢?事实是,泛化的结果并未提升马克思主义的地位,反而使马克思主义庸俗化、污名化,使马克思主义失去了对现实的理论解释能力和实践指导能力,由于脱离实际和大众的真实日常生活,很难被大众真正接受。一般说来,作为一般世界观方法论的马克思主义与大众的日常生活之间有很长距离,需要通过很多中介理论、中介环节才能联系起来,与大众的日常生活联系最密切的往往是那些具体可操作性的理论与决策。所以,完全没必要牵强附会地把什么都说成是马克思主义的,把什么都贴上马克思主义的标签,这样就能有效减少说假话、空话、套话现象,这样做不但不能降低马克思主义的地位,反而对改善马克思主义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大有益处。只要我们在意识形态宣传上回归现实生活世界,“卷入平凡的日常生活”[7],真正关注民生,关注现实,注重宣传的包容性、层次性、科学性,马克思主义就能真正地被大众所认同。具体说来:

宣传形式要做到有层次性,要根据不同的年龄、知识结构、工作性质、党派,用适当的方式进行宣传。对大中学生、机关事业单位、军人、国企员工可以进行系统化、理论化的宣传教育,而对于中小学生、社区人员、农民、农民工可以进行形象化、直观化、案例化的宣传教育,把马克思主义理论转化成通俗易懂的故事、语言进行传播,进而有效地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实现。

要实现宣传内容从理论形态向大众形态的转变,这种转变不是把理论体系抽象概括为几个干巴巴的教条加以简化,而是采取大众喜闻乐见的形式,用大众看得懂、听得懂的语言和方式表达出来。列宁曾经指出:“最高限度的马克思主义=最高限度的通俗化和简单明了。”[8]邓小平说:“学马列要精,要管用的。长篇的东西是少数搞专业的人读的,群众怎么读?要求都读大本子,那是形式主义的,办不到……其实马克思主义并不玄奥。马克思主义是很朴实的东西,很朴实的道理。”[9]在这方面毛泽东堪称典范,他用大众化的语言和大量的神话故事、成语典故、历史掌故、民谚俗语阐释马克思主义理论,寓庄于谐、生动幽默。艾思奇的《大众哲学》也使用通俗化的语言,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转化为大众的心理认同和行为指南,仅从1936年出版到1949年,就再版达32次之多,以至于有种说法称蒋介石检讨失败原因时,自认为非输于中共之军队,而是败于艾思奇的《大众哲学》[10]。

发挥大众传媒的作用,是一个有效的方式。大众传媒包括报纸、电影、电视、网络,具有普及率高、传播速度快、传播信息量大的特点,已经成为现代人获得信息、娱乐消遣的重要方式,而且它实现了两种功能的合二为一,可以使人们在娱乐消遣中获得信息。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可以发挥大众传媒的作用,实现由文本向声像、影像的转换,由书面传播向电子传播的拓展,由政府宣传动员向文化产业化的转向,寓教于乐,使大众通过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接受教育,使马克思主义渗透到人们的生活方式、行为方式中去,实现意识形态由信仰向实践的转换,使马克思主义真正成为广大人民群众的“大众话语”。

[1] 杨海波.意识形态世俗化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论析[J].东岳论丛.2011,(7).

[2] [美]杰姆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M].唐小兵,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26.

[3] 曾现锋.从意识形态转型看当前中国的大众文化[J].求实.2006,(1).

[4] 路爱林.社会转型时期主流意识形态建构的路径选择[J].求实.2009,(7).

[5] 齐泽克.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M].季广茂,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69.

[6] 周全华,吴炜.两次“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各为什么[J].思想战线.2009,(4).

[7] 侯惠勤.意识形态批判与当代中国[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102.

[8] 列宁全集:第3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467.

[9] 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82.

[10] 王丹一.缅怀与探索——纪念艾思奇文选[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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