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2014-04-04凌水
□文 / 凌水
雨,仍在下着,忽大,忽小,没有开晴的迹象。
乌云山植被都饱合了,个别地段山体松动了,驻镇安全员翔安,仍在那里守护。那里有九个采矿点,比较偏僻,点与点之间,相距几里远,坐落在大山里。他早起晚睡,在各个点转悠个遍,带去的干粮吃光了。最让他牵肠挂肚的,是老婆快要生产了,电话打过四五遍。他说,眼下是回不去的。连媳妇都说他是死脑瓜骨,咋这么不开窍呢?9家采矿点差不离都走了三遍。该告诉的都告诉了,没有落下什么?然而,这几家矿主,以为他是个驻镇安全员,是个芝麻官,没把他说的话,当成一回事。
翔安并不是这样想的,他是代表县安监局行使权力。对违规行为,毫不留情。
这天,他来到一家铜矿。矿主是他表哥,外号叫犟种。犟种说:“你叫我们挖天沟,截住山洪,谁出钱呀!”翔安说:“是钱重要,还是矿工的命宝贵。”一句话,噎得他没电了。然而,犟种仍按兵不动,根本没把翔安放在眼里。翔安有主见,你不动,我就不走,犟种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没办法,按他说的去做,直至天沟挖好了,他才去了另个采矿点。
乌云山方圆三十里,山连着山,地形复杂,这里曾发生过山体滑坡。采矿点的道路,被雨水冲刷得面目全非,走起路来,非常费劲。在这半个月里,9家采矿点走了三遍,按说,该讲的都讲了,若不按他说的做,有何办法呢?但他是一根筋,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这天下午,来到外号叫酸脸狗的采矿点。这里地势低洼,已经有过两次山体滑坡了,虽未波及到他们矿,但工人心里胆突的。工头儿大老黑,抬头望望天,随口说了一句:“这雨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再继续下,一旦山体滑坡了,百十号人可要遭殃了。”正巧,翔安走到他的身边,他问大老黑:“你们矿有何措施,人命关天呀!”大老黑没吱声,他的表情有焦虑,有担心,还有埋怨。翔安岂能袖手旁观呢!
他从这家采矿点的斜坡往上爬,刚爬到半道,竟然出溜下来了,摔个鼻青脸肿。但他是不信邪,继续攀爬,终于爬到半山腰。他喘了一口长气,看看四周,雨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他跟头把式的,在山上徘徊,自言自语地说:“我在看什么?是呀,我在看什么!”突然觉得身子晃动一下,原来是草皮裂开了,好像是往下滑。以翔安的经验,知道大事不好,这是山体滑坡的迹象,下边就是采矿点,人员若是不撤出,怕是全部被埋了。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怕,顾不得那么多了,摔倒了,爬起来,再摔倒了,再爬起。他浑身上下都是泥巴,衣裳被树刮得破破烂烂,简直像个乞丐。
翔安再次来到这家采矿点,已经下午三四点钟。酸脸狗见是翔安,心里骂道:你这个家伙,太死心眼了,下这么大雨,来做甚。他对酸脸狗说:“黄矿主,我到山上观察一番,山体有滑坡的迹象,快把你们的人马撤到安全地点,否则你会受到处理的。”酸脸狗走到哪,翔安紧随其后。别看酸脸狗凶巴巴的,但他遇事格外小心,对翔安说的话,不能不听,万一山体滑坡,人被埋住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他看了翔安一眼,说:“这样吧,我听你的,但你得留下个字据,万一采矿点没有事,耽误的工钱,你得包赔吗?”
翔安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把百十号人从井下撤上来,并转移到安全地点,他就算尽职尽责了。不大时间,酸脸狗把人员转移到安全地点后,只听“轰隆”一声,山体滑坡了,这个采矿点被埋住了。
酸脸狗捏了一把汗,他心里说,多亏翔安了,他要不通知撤人,背不住会出大事的,那他下半生,就在监狱里待着了。他正想找翔安说几句感谢的话。
翔安连雨衣都没穿,哼着小曲,踩着泥泞的山路,朝着另个采矿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