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状况
2014-04-03姜亚丽王晓明顾子贝韩杰英高莹莹黄复搀
姜亚丽王晓明顾子贝韩杰英高莹莹黄复搀
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推动农村发展,缩小城乡差距,首先要解决农民工问题,推进农民工市民化。而农民工市民化的过程不仅需要生活习惯、经济条件的改变,更需要与市民化生活相适应的心理和认知的改变。深入研究农民工的心理特点及其影响因素,可以为更好地推进农民工市民化提供科学的决策依据。随着时代的发展,农民工群体出现了新的特点。据统计,进入21世纪,新生代农民工逐渐成为农民工的主体。新生代农民工是指1980年以后出生,年龄在16~30岁之间,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外出务工,主要从事第二、三产业劳动,但户籍身份仍然是农民的劳动者。与父辈相比,新生代农民工具有“三高一低”的群体特征:受教育程度高,职业期望高,物质和精神享受要求高,做工耐受力低。“三高”和“一低”之间的不匹配易使新生代农民工产生心理落差,从而容易出现各种心理问题。然而2009年之前的大多数研究都是关注老一辈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态,关于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的研究相对来说比较有限[1-4]。李辉等人对1979-2009年有关农民工心理健康的56篇文献进行元分析,结果表明,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况值得重视和研究,尤其是青年农民工和女性农民工需要更多地心理关注[5]。所以,有必要加强对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的研究。
关于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的研究,蒋善分析了重庆市343名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况。结果表明,重庆市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水平显著低于全国正常人平均水平[6]。桂林市总工会采用SCL-90调查了1326名新生代农民工,结果表明,桂林市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水平显著低于全国常模[7]。另有研究者分别对大连市、广州市、江西省、长三角等地区的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状况展开调查,大部分研究结果显示,这些地区的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状况并不乐观[8-11]。然而刘小敏采用自编问卷对深圳市1000名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进行调查表明,与其他地区有所不同,该地区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况良好[12]。康洁的研究也发现浙江地区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况略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但差异没有统计学意义[13]。这些研究结果的一致性和差异性说明,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况具有一定程度的地域差异。
我国地域辽阔,东中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差异比较大。而在全国各省份中山东省不仅是人口大省,更是东中西部经济发展比较不平衡的省份。根据山东省统计局的调查数据2013年山东省农民工总数达到2330万,而全国农民工调查数据显示新生代农民工占到农民工总体的58.4%,由此可见,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数量众多。然而前人关于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的研究较少,其中有些研究从社会生活、工作环境着手分析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出现问题的原因所在、有些则从政策层面探讨解决其心理问题的对策、也有研究从理论上提出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模型[14-18]。值得关注的是,何江江等人对威海市农民工的调查表明,山东省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况良好[19]。但这一研究仅选出了山东省一个地区,样本代表性不足,而且调查对象的年龄范围较大(15~65岁),我们认为这一结果不能代表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水平现状[20]。而目前还没有针对关于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状态的研究。鉴于此,我们对山东省内的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况及其影响因素进行深入研究。以此探究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况,为了解新生代农民工这个特殊群体所独有的心理问题提供实证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根据山东省人口密度分布数据,山东省东中西部人口分布比例大致为1:2:3[21]。然而,新生代农民工外出务工的主要原因是经济原因,所以经济发达地区的农民工数量相对少于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农民工。因此,我们采用分层随机抽样的方法,按照3:2:1的比例,选取山东省两个东部城市潍坊、青岛,一个中部城市滨州;两个西部城市菏泽、济宁,以年龄新生代农民工为研究对象,发放问卷700份,有效问卷615份(94.6%)。其中潍坊172份(27.96%),青岛112份(18.21%),滨州182份(29.59%),菏泽84(13.65%)份,济宁65(10.56%)份。其中,男性新生代农民工299人(48.62%),女性316人(51.38%)。工人职业的新生代农民工322人(52.8%),销售行业95人(15.60%),个体经营68人(11.10%),其他行业125人(20.50%)。<20岁的新生代农民工26人(7.5%),在20~30岁之间的567人(92.1%),>30岁的2人(0.4%)。工资<1000元的117人(21.0%),工资在1000~2000元之间的339人(61.0%),工资在2000~3000元的90人(16.2%),工资3000元及以上的10人(1.8%)。受教育状况为小学的53人(8.9%),中学的251人(42.2%),高中及中专227人(38.2%),本科及大专64人(10.8%)。已婚的新生代农民工120人(30.6%),未婚的272人(69.4%)。为保证数据的代表性,随机在每个城市的下一级地市发放问卷。
1.2 方法
1.2.1 基本信息调查表该量表为自编量表,主要用于统计调查者的人口学特征,包括:性别、年龄、职业、工资水平、所在地区、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等项目。
1.2.2 症状自评量表(SCL-90)适用于测查人群中某人可能有心理障碍、有何种心理障碍及其严重程度如何。共90个自我评定项目,9个因子。心理健康程度据总分而定,总分越高,心理健康程度水平越低。陈树林等人[23]对SCL-90进行了再检验表明,其同质性信度为0.97,且有较好的结构效度[22-23]。
1.3 统计处理采用SPSS19.0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和多元方差分析。
2 结果
2.1 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水平与全国常模比较见表1。
表1 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水平与全国常模比较±s)
表1 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水平与全国常模比较±s)
注:*P<0.05,**P<0.01,***P<0.001,下同
项目新生代农民工全国常模t躯体化1.53±0.501.37±0.489.21***强迫1.84±0.611.62±0.5910.33***人际敏感1.73±0.601.65±0.433.76***抑郁1.64±0.571.50±0.566.93***恐怖1.50±0.561.23±0.4114.06***偏执1.63±0.631.43±0.579.25***精神病性1.52±0.501.29±0.4213.23***敌对1.70±0.641.46±0.5110.81***焦虑1.54±0.541.39±0.588.27**总分144.39±39.04129.96±38.768.45***
2.2 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心理问题检出率本研究参照蒋善、瑞莲、王建中等人研究,认为SCL-90的因子中只要有一个因子得分≥3,则认为该被试可能有中度以上的心理健康问题[24-25]。由表2可知,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心理问题检出率为15.12%,在正常人的检出范围之内(3.79%~29.1%)。强迫和敌对维度的检出率最高,躯体化和精神病性维度的检出率最低。
表2 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心理问题检出率
2.3 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状况在不同人口学变量上的差异比较多元方差分析表明,已婚和未婚的新生代农民工除在强迫因子(F(1,314)=3.849,P<0.05)、躯体化因子(F(1,314)=3.848,P<0.05)两个因子上存在显著差异,并且未婚的新生代农民工的症状得分显著高于已婚的新生代农民工,而在其他维度和总症状因子上均不存在显著差异。然而女性新生代农民工在总症状(F(1,573)=2.92,P<0.01)、人际敏感(F(1,573)=2.92,P<0.01)、抑郁(F(1,573)=3.63,P<0.01)、恐怖(F(1,573)=4.18,P<0.01)、焦虑(F(1,573)=2.41,P<0.01)上得分显著高于男性,女性新生代农民工在这些维度上的心理健康水平更低。
多元方差分析表明,地区的主效应(F(4,614)=3.04,P<0.01)显著。并且在9个维度以及总症状因子上都存在明显的地区差别(F强迫(4,614)=3.28,P<0.01)、(F人际关系敏感(4,614)=8.80,P<0.01)、(F抑郁(4,614)=11.06,P<0.01)、(F恐怖(4,614)=5.53,P<0.01)、(F偏执(4,614)=4.92,P<0.01)、(F精神病性(4,614)=7.99,P<0.01)、(F敌对(4,614)=4.65,P<0.01)、(F焦虑(4,614)=8.48,P<0.01)、(F躯体化(4,614)=3.28,P<0.01)、(F总症状(4,614)=11.43,P<0.01)。进一步的多重比较分析表明,济宁、菏泽地区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况显著低于滨州(t(64,180)=7.16,t(83,180)=3.15,P<0.01)、青岛(t(64,111)=4.34,t(83,111)=4.32,P<0.01)、潍坊(t(64,171)=5.11,t(83,171)=2.63,P<0.01),同时滨州地区的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状况显著低于青岛(t(181,111)=11.22,P<0.01)、潍坊(t(181,171)=9.87,P<0.01),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况呈现出由沿海城市向内陆城市不断下降的趋势。工资水平在9个维度以及总症状因子上的主效应都不显著(F(3,556)=1.91,P>0.05)。不同职业的新生代农民工在人际敏感(F(3,614)=8.2,P<0.01)、抑郁(F(3,614)=7.33,P<0.05)、敌对(F(3,614)=6.45,P<0.05)3个维度上存在显著差异,进一步分析表明,工人行业的人际敏感和抑郁显著低于销售行业(t(3,614)=6.57,P<0.01,t(3,614)=4.67,P<0.01),而敌对水平却显著高于销售行业(t(3,614)=3.98,P<0.01)。
不同受教育程度的新生代农民工在人际敏感(F(3,594)=4.89,P<0.01)、偏执(F(3,594)=3.53,P<0.01)、敌对(F(3,594)=3.59,P<0.01)、精神病性(F(3,594)=5.41,P<0.01)、抑郁(F(3,594)=8.89,P<0.01)、焦虑(F(3,594)=7.18,P<0.01)维度上差异十分显著。除了在恐怖维度,新生代农民工的恐怖水平随着受教育程度的增高而上升外,其他各维度以及总症状因子上新生代农民工的症状水平呈现出U字形,即文化很低和文化很高的新生代农民工的症状水平要显著高于中等文化程度的新生代农民工。
3 讨论
经检验本次调查SCL-90问卷的信度为0.96,信度较好。而且恐怖、精神病性维度得分都很高,这与与蒋善等人对重庆市农民工的调查结果不一致。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恐怖、精神病性维度得分显著高于河南、湖北地区的调查结果。认为在调查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时有必要保留恐怖、精神病性这两个维度,这样才能更全面、更准确的反应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状况。山东省新生代农民工躯体化相对于其他维度来说得分最低,这表明本研究与前人研究和全国常模是一致的。
3.1 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水平的婚姻,性别分析本研究表明,未婚农民工的心理健康水平在一定程度上低于已婚农民工。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婚姻和家庭既可以直接为个体提供物质支持和社会支持,也可以间接地为个体提供心理支持。已有的研究结果表明,婚姻关系是个体幸福感的重要来源[10]。打工在外的农民工更需要有一个可以倾诉和依靠的对象,加上他们的受教育程度往往比较低,遇到困难和问题时通常会求助于家人,所以婚姻和家庭为心理有压力的农民工提供了一条疏导途径。女性新生代农民工的人际敏感、抑郁、焦虑、恐怖水平均显著高于男性。女性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更敏感,更容易产生抑郁、焦虑和恐怖问题。当今时代,社会竞争激烈,尤其在某些行业存在着严重的性别歧视和地域身份的不公平对待,男性新生代农民工的选择余地更大,处理问题、承受压力的能力相对更强,而女性新生代农民工面临着更多的就业压力和心理冲突,如若不能合理宣泄,就容易产生心理问题。这一结果与李辉、孙崇勇的研究结果一致,但与章芳的研究不一致,关于这一问题需要更多的实验研究[26]。
3.2 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水平的地区,职业,受教育程度分析山东省区域跨度大,各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较大,所以抽取样本时分东、中、西3个地区抽取了5个城市。由地区的分析结果可以看出,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水平呈现出由沿海向内陆逐渐下降的趋势。沿海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工资水平和工作待遇好、发展机遇多、发展前景大,新生代农民工的压力较小,而内陆尤其像菏泽、济宁这样经济欠发达的城市,其工资水平低,而且发展机遇少,所以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水平低。一定程度上经济发展水平是影响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当然这一结论仍需更多的研究验证。
不同职业的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水平也存在着差异。销售行业的新生代农民工抑郁和人际敏感水平显著高于工人和个体。这一差异可能是由于销售行业的风险性和不确定性以及交际性导致的,而工人相对来说比较稳定,个体户的收入也较可观、工作时间较随意。而工人的敌对水平显著高于个体和销售,这一研究结果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了新生代农民工在从事工人职业时所遇到的工资待遇,人格尊严被践踏等多种社会问题。由于受教育程度所限,从事工人行业的民工大多干最苦最累最脏的体力活赚钱,然而近年来关于拖欠农民工工资的报道屡见不鲜。因为拖欠工资而选择轻生的农民工也时而发生,所以新生代农民的敌对水平较高可以理解。这一问题应该引起社会的重视。
除恐怖维度外,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水平随受教育程度的升高呈现出U字形的特征,受教育程度很低和很高的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健康水平反而不如中等文化程度的新生代农民工。受教育程度很低的新生代农民工都对自己有着很高的期望,但由于缺乏与自己期望的工作相匹配的能力和技能,他们都对现实和理想的差距感到失望,久而久之,内心会产生焦虑、抑郁、敌对等不良情绪,最后导致心理问题的出现。而在恐怖维度,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健康水平随受教育程度升高而升高。随着受教育程度的升高,个体对现实的期望要求更高,而现实和期望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所以个体对前途、事业、家庭等的担忧和恐惧就会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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