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职业教育发展的历史经验
2014-04-01贺国庆
贺国庆
(宁波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宁波 315211)
在数千年的发展历程中,职业教育自身经过了持续不断的变革与淬炼,世界各国也在职业教育发展进程中采取了一系列富有成效的推动措施。内外因素的共同作用终于铸就今日职业教育的宏伟大厦,其间所形成的可贵经验值得我们认真总结与思考。
一、职业教育的发展是与经济社会实现良性互动的过程
作为人类生产活动与经济生活的产物,职业教育自产生之后便始终扮演着推动生产发展和经济社会进步的重要角色。美国学者罗伊·W罗伯茨曾说:“职业教育的历史就是人类努力学习如何劳动的历史。”[1]借助职业教育,人类的生产经验和劳动技巧得以代代相传,并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发展与完善。从古希腊、古罗马、古埃及以及中世纪时期的学徒训练,到近代以来培养各类实用人才的学校职业教育,无不清晰地表明职业教育在人类生产实践中的传承价值,也无可辩驳地显示出职业教育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工业革命之后,各级各类职业学校在西方各国普遍出现并得到蓬勃发展,现代职业教育体系逐步建立。在这一过程中,职业教育的伟力进一步凸显,德、法、日、美等国的工业经济均从职业教育的发展中获益良多,成为以职业教育促动经济发展的典范。以德国为例,作为“二战”的战败国,德国之所以能够在战后迅速医疗战争创伤,进而成为世界经济强国,其重要的“秘密武器”就是拥有久已发达的职业教育。德国前总理科尔就曾指出,德国人民所具有的文化素质和发达的职业教育是促成德国强盛的关键所在。职业教育促进经济发展的实例不独为发达国家所有,20世纪中后期,韩国、新加坡、巴西等众多新兴工业国也积极借鉴西方国家的经验,通过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实现了本国工业经济的腾飞。可以说,作为教育领域中与经济关系最密切、最直接的部分,职业教育在推动经济发展方面的作用已经得到了历史的反复验证。
在认识到职业教育具有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的同时,人们还应看到,职业教育自身也离不开经济发展和技术进步的支撑。在人类的生产劳动实践和经济发展过程中,社会分工的出现及由此带来的职业的细化使职业教育的产生成为了可能,学徒制即是在此基础上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近代以来,各国经济的壮大成为推动职业教育的最直接动力,现代科技在工业中应用的普及也日益要求职业教育培养各门类的实用人才。正是在经济需求的驱动和支持下,职业教育方得以成为现代学校教育制度的内在组成部分,并进而衍生出门类齐全的规范化的学校职业教育体系。当今社会,职业教育与经济的互动关系更为紧密,实际上,愈是经济发达国家,职业教育发展所获得的助推力和所依托的物质基础就愈是强大。从这个角度来看,欧美等发达国家完备的职业教育体系,正是职业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的良性互动关系最具说服力的注解与诠释。
历史呈现出的职业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的良性互动关系,为人们正确理解职业教育和推动职业教育健康发展提供了科学的视角。一方面,职业教育对经济社会发展的推动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它理应成为国家优先发展战略的重要目标。另一方面,在强调职业教育功能的同时,也必须认识到经济社会发展程度对职业教育的支撑与制约作用。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是职业教育的依托,职业教育的顺利发展既不能脱离也不能超越经济发展的现实需求,换言之,职业教育的发展必须建立在对现实经济条件及其内在需求的客观认识和正确把握的基础之上。科学探索职业教育发展路径的必要前提,既包括对职业教育促进经济社会发展职能的肯定,也包括对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规约教育作用的认可。片面强调职业教育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或片面强调经济发展水平对职业教育的支撑和制约,都将无助于职业教育的健康稳步发展,还可能破坏职业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的良性互动关系。
二、职业教育的发展是传统与变革交互作用、不断追求自身完善的过程
职业教育的发展史,是一部继承传统与创新变革交互作用、走向辩证统一的历史。作为以培养社会所需的实用人才为最终目的的教育形式,职业教育自产生之初便确立了紧密贴近生产劳动实践的基本特征,积极满足经济社会发展需求成为职业教育赖以生存、发展和壮大的生命线。以此为指针,职业教育在千百年的发展历程中,始终坚持了依托职业、面向职业、服务职业的基本价值取向,这一价值取向并未随着时代的变迁和职业教育自身形式的变化而被削弱。无论是作为职业教育最初形态的学徒制,还是自近代以来出现的学校职业教育,其面向生产劳动实践一线的基本特征和目标归依始终是坚定如一的。即便学徒制本身,尽管在职业教育发展史上曾一度衰落,但至现代以来仍以新的形式重新出现在职业教育的舞台之上,二战后英国、法国、德国、澳大利亚等国对现代学徒制(或“新学徒制”)的推广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那些经过历史洗礼的传统,在职业教育的代代延续中,始终焕发着勃勃生机。
当然,对传统的坚持与延续并不意味着职业教育的固步不前,事实上,与其他教育领域一样,职业教育的精神内核和传统价值在一次次变革中得到了继承、延续和不断的丰富。从改革的角度来看,职业教育自产生之后就从未停止过通过创新以适应经济社会发展需求的脚步,尽管这一进程或快或慢,且时常伴随着曲折与反复,但改革始终是职业教育发展的主题,并且内化为职业教育传统的一部分。
应该认识到,改革的目的是使职业教育更好地实现其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历史使命与内在价值。因此,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随着外部环境和社会需求的不断变化,职业教育的改革也持续不断地推进,改革内容涉及到职业教育的方方面面。这一次次的改革,成为促进职业教育发展的强大动力。
在职业教育发展史上,正确处理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关系始终是世界各国需要认真面对的重要议题。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是两种不同的教育类型,两者之间既有显著区别,也存在密切联系。在历史上,受传统的“重学术、轻职业”观念的影响,很多国家都出现过割裂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现象,近代欧洲各国教育中的“双轨制”即是这一现象的反映。实际上,“双轨制”既与教育民主化的趋势相悖,也无助于职业教育的健康发展。一般而言,普通教育是职业教育的基础,职业教育无法脱离普通教育而单独存在。进入20世纪之后,随着职业教育层次和水平的提高,它对普通教育的依存和依赖程度不断加深,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融合成为现代教育发展的重要特征。1956年英国政府发表的《技术教育》白皮书就明确提出,职业教育应以数学和科学为基础,因为如果学生掌握了基本原理,就更容易接受新思想和新技能。美国自二战结束以来也积极致力于推动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融合,目前,综合中学已成为美国中等职业教育的主要实施者,其所开设的职业课程约占全美中学职业课程总量的89.2%[2]。而作为美国高等职业教育主要载体的社区学院,本身就是兼具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等多重职能的机构,借助社区学院这一载体,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实现了有机结合。西方各国的经验均充分说明,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并非截然对立的,两者同为构成完整的现代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职业教育的发展史同样是一部借助改革实现职业教育形态自我更新的历史。近代以来,有着漫长历史的师徒授受式的学徒制模式已难以适应工业时代的生产需求和职业需要,在这种情况下,职业教育顺应近代教育发展趋势,积极推动自身的改革。一方面,传统的学徒制开始发生变化,并最终以“现代学徒制”的形式再现生机;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职业教育游离于正规学校教育之外的状态被打破,以学校为主要载体的现代职业教育开始初现端倪。学校职业教育的出现是职业教育史上的一大飞跃,意味着职业教育由此逐步进入到正规教育的轨道。自此以后,职业教育的层次日益拓展,门类逐渐丰富,初等、中等和高等职业学校陆续发展壮大,形成了服务于社会各个行业领域的完备的学校职业教育体系。
以学校为载体的新型职业教育的出现和发展,必然要求对人才培养模式及与之相关的课程、教学、教师等进行全方位的改革。一般来说,学徒制时期的职业人才培养带有很大的分散性和随意性,尽管在中世纪中后期,随着行会的兴盛,学徒制也曾形成了较为规范的管理体制,并为近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但相对而言,其在招生、课程、修业年限以及教师队伍的专业程度等方面与近代学校有着明显差距,无法满足近代工业社会的职业需求。学校职业教育体系自建立之后,围绕人才培养模式的更新,进行了长期的改革探索。在这一过程中,不同层次职业学校的招生标准逐渐明确,培养目标更为清晰和细化,课程体系也随之不断丰富和完善,同时,为适应学校职业教育的发展,各国普遍建立起满足现代职业教育需求的专业化师资队伍,充分体现出职业教育面向实践的价值传统,极大推动了现代职业教育的发展。
三、政府的重视与支持是推动职业教育发展的关键
近代以来,随着职业教育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功能的日益彰显,各国政府对职业教育的重视程度不断提升。来自政府的多方面支持成为职业教育快速发展的关键因素。
随着工业时代的到来,学校职业教育体系渐趋成型。在这一阶段,来自政府的支持对职业教育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17世纪,受重商主义影响,法国政府将培养制造业工人视为当务之急,通过发展职业教育“加强国家的军事和航海力量,提高其生产的质量和产量以占领国内外市场,成为了政治家们不变的目标”[3]。由此一批专业技术学校得以建立,为近代法国职业教育的发展奠定了实践基础。德国于18世纪初就通过法令的形式主动强化政府对职业教育的监督职责,积极推动传统学徒制与学校教育的结合,可以说,德国职业教育之所以能走在各国前列,与政府的积极干预和大力扶持是分不开的。此外,17-18世纪美、俄等国职业教育发展的背后,也都可以明显地看到政府的身影。
19世纪,借助立法手段,各国政府对职业教育的干预程度进一步加深,职业教育发展由此具有了明确的方向引导和制度保障。1880年法国政府颁布《徒工训练学校法》,规定徒工训练学校属于国立初等学校,职业学校由此在法律上具有了与普通学校同等的地位。1889年德国政府颁布的《工作法典》以法律形式明确了企业学徒培训与学校职业教育相结合的发展方向,极大推动了职业教育双元体制的形成。1889年英国政府颁布的《技术教育法》确立了职业教育的法律地位,正式将职业教育纳入到学校教育体系之中,英国职业教育由此开始走上正轨。明治时期,日本通过一系列法令授权成立的大批职业学校毫无疑问也都是政府积极推动的产物。
20世纪以来,以立法等形式鼓励和支持职业教育发展成为各国政府的共识,一系列在历史上具有重要影响的职业教育法案不断涌现。1913年,英国颁布《技术学校条例》,首次以官方名义明确了技术学校的宗旨,对技术学校的办学起到了规范作用。美国联邦政府于1917年颁布的《史密斯-休斯法案》通过由联邦政府提供经费资助的形式极大刺激了美国中等职业教育的发展。1919年,法国颁布《阿斯蒂埃法》,这部被誉为法国“技术教育宪章”的法案对法国职业教育的管理体制、机构设置、办学目的、教育内容等做出了全面规定,确立了法国职业教育的基本框架,明确了国家在职业教育发展中的责任,提出了职业教育的免费和义务性原则,使职业教育成为公共教育的一部分,奠定了法国初等、中等、高等三级职业教育体系的制度基础。二战以后,各国的职业教育立法活动进入新的高潮期。英国的《产业训练法》(1964年)、《就业与训练法》(1973年),法国的《继续职业教育法》(1971年),联邦德国的《手工业条例》(1953年)、《联邦职业教育法》(1969年),美国的《职业教育法》(1963年)、《生计教育法》(1974年)、《卡尔·帕金斯职业教育法》(1984年),日本的《产业教育振兴法》(1951年)、《职业训练法》(1958年)、《职业能力开发促进法》(1985年),等等,这些法案均在不同程度上对战后各国职业教育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规范和引导作用。
与一系列立法活动相伴而行的,是各国政府在经费方面为职业教育提供的切实保障。在历史上,英国职业教育的发展长期落后于其他欧洲国家,其原因之一就在于职业教育缺乏政府的经费支持,如1880年时英国职业教育经费仅占GDP的约0.01%。为解决资金问题,英国政府在1889年《技术教育法》和1890年《地方税收法》中先后做出了以税收支持职业教育发展的规定,有效拓展了职业教育的经费来源。美国是西方各国中为职业教育提供经费措施最为得力、效果也最为显著的国家之一。1917年《史密斯-休斯法案》颁布之后,联邦政府对职业教育拨付的经费从当年的170万美元骤增至1921-1922年的420万美元,到1932-1933年又增加到980万美元。1963年美国颁布《职业教育法》,规定1964年联邦政府应为职业教育拨付年度经费6 000万美元,到1967年这一数额应增至2.25亿美元[4]。20世纪80年代以来颁布的系列帕金斯法案要求联邦政府进一步提高职业教育经费拨付力度,如1984年首部帕金斯法案就规定从1985年到1989年政府每年应为各州职业教育提供8亿多美元的资助。来自政府财政的大力支持极大刺激了职业教育的发展,反之职业教育的繁荣又推动了国家经济实力的增强。借助切实的经费保证,职业教育与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实现了共赢。
四、职业教育理论的成熟为职业教育的发展提供了重要支撑
伴随着职业教育的产生和发展,有关职业教育的理论探索也日益加深并渐成体系。职业教育理论的丰富,为职业教育的健康发展指明了方向。
人类对职业教育的思考可以追溯到古代文明时期,在古埃及、古希腊和古罗马,就已经有学者关注各行业的学徒培养现象。及至中世纪以后,随着行会学徒制的兴盛,人们对职业教育的认识进一步深入,特别是在文艺复兴与宗教改革时期,众多教育家开始逐步认同职业教育对人的成长所具有的重要意义,这种认同为扭转社会上鄙弃职业教育的传统观念提供了依据。例如西班牙人文主义者维夫斯就曾明确提出“学生应不以到商店、工厂去向受益人请教为耻”[5]。英国学者莫尔也主张每个人都应至少学习一种手工艺,并呼吁“大家都从小学习农业,部分在学校接受理论,部分是在城市附近的田地里实习”[6]。类似的理论主张不仅有助于提高职业教育的地位,同时也为职业教育在近代被纳入到正规教育的轨道奠定了理论基础。
近代以来,有关建立与完善学校职业教育体系的理论探讨更为充分,各国学者在推动本国职业教育发展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英国学者拉塞尔在上呈维多利亚女王的题为《要对英国人进行系统的技术教育》报告中,明确提出了以学校职业教育逐步取代旧的学徒制、建立国家职业教育体系的构想;普雷法尔也积极呼吁英国应借鉴德国、法国的经验,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塞缪尔森更是将其对职业教育的思考付诸实践,最终促成了1889年《技术教育法》的颁布。在这些学者的努力下,英国职业教育冲破了重重障碍,其长期落后于其他欧洲国家的局面得以改观。日本近代职业教育的勃兴与井上毅、手岛精一、菊池大麓等教育家的推动是分不开的,他们不仅为日本引入了欧美先进的职业教育理念,还围绕职业学校如何有效开办提出了一系列合理主张,这些主张为日本迅速建立起较为完备的学校职业教育体系奠定了坚实基础。
在近现代职业教育史上,一大批教育家的职业教育思想为职业教育的健康发展指明了方向。裴斯泰洛齐的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思想、凯兴斯泰纳的劳作学校思想、杜威的“做中学”思想等使学校职业教育具备了科学的理论基础,并且在课程设置、教学方法等方面充分体现出了职业教育的自身特征。在推动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融合方面,美国手工教育的先行者伍德沃德充分肯定手工教育本身所具备的普通文化教育价值,强调手工教育可以培养人们的道德、逻辑、勤奋和经济观念[7]。受伍德沃德职业教育思想及其实践的影响,美国普通高中的手工教育活动得到蓬勃发展。20世纪70年代,作为现代职业教育理论重要组成部分的生计教育理念在美国一度盛行,有效推动了普通学校中职业教育的发展,促使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终身教育更加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职业教育的理论内涵也由此进一步拓展。可以说,伟大的教育实践必然催生出丰富的教育理论,而教育理论的充实反过来也必然推动教育实践的科学发展,在此方面,职业教育与教育其他领域有着共同的特征。
五、民主化理念为职业教育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空间
近代以来,职业教育快速发展的另一个成功经验在于职业教育对教育民主化理念的充分认识和准确把握。借助民主化理念的深入,职业教育为自身发展赢得了广阔空间。
在历史上,正规的学校教育长期以特权形式存在,社会中下层民众的受教育权受到了重重阻碍和限制,而学徒制的出现和发展却为贫寒子弟开启了一扇教育之门,由此职业教育在其源头便深深打上了面向大众的烙印。近代以来,在各国接受教育民主化理念、推动教育下移和普及的过程中,职业教育更是扮演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众所周知,近代欧洲各国普遍形成了教育的双轨学制,其中面向普通民众的一轨即是由小学和初等职业学校及中学和中等职业学校组成的。学校职业教育的出现和发展为民众接受教育提供了较之以往更为广泛的机会,历史上各国出现的一系列带有明显职业教育色彩的学校均主要是以社会中下层民众为招生对象,如英国的工读学校、慈善学校、乞儿学校、技工讲习所、工厂学校、劳作学校,法国的徒工训练学校、专门高级初等学徒学校、工商实科学校,德国的实科学校、普通劳动学校(工业学校)、专门学校,俄国的技术学校(技工学校)、实科中学,等等。各类职业学校的建立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教育仅服务于贵族阶层的传统,极大推动了近代以来教育的民主化进程。直至今日,职业教育仍在确保广大民众的受教育权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在主要发达国家,绝大部分学生在结束学校教育时都有过接受职业教育的经历,如德国、奥地利、比利时等国职业教育的比例达到70%,美国几乎所有的高中生(96.6%)在毕业前都选修过职业课程,约四分之一的成年人参加过各类短期职业培训[8]。当然,也正是由于充分发挥了推进教育民主化和教育权利平等的作用,职业教育方得到了各国政府和社会民众的广泛支持,为自身的快速发展铺平了道路。
20世纪以来,各国先后启动了高等教育的大众化进程,这一时期,职业教育特别是高等职业教育的作用得以凸显。借助宽松入学、面向实用、收费低廉、学制灵活等办学优势,高等职业类院校快速崛起,成为各国吸纳高等教育新增入学人口的生力军,在满足急剧增长的高等教育入学需求、顺利推进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同时,也为其自身的长足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契机。美国和加拿大的社区学院,日本的高等专科学校、短期大学、专修学校、技术科学大学,法国的短期技术学院(或大学技术学院)、高级技术员文凭训练班,英国的多科技术学院,德国和俄罗斯的高等专科学校,诸如此类主要以职业教育为基础性职能的高等院校,均在各国高等教育大众化进程中扮演了关键性角色。以美国的社区学院为例,早在20世纪上半期,职业教育就已经逐步发展成为社区学院(当时称作初级学院)的核心职能之一,从1917年到1940年,开设终结性或职业性课程的社区学院比例由14%骤增至70%[9]142,社区学院的职业教育功能基本确立。二战之后,伴随着美国高等教育规模的爆炸性增长,社区学院的在校生数量也迅速攀升,从1945年的不足30万增至1956年的87万,1975年则超过了400万,1985年达到442万,其占高等教育在学人口的比例超过35%[9]226。目前,全美有将近一半的大学生选择在社区学院就读,其中超过三分之二的学生修读的是各类职业教育项目。由此可以明显看出,正是在高等教育大众化的进程中,高等职业教育方得以顺利实现了自身的飞跃,并且有效促成了大众化时代美国高等教育多元格局的形成。可以说,充分借助和准确把握高等教育的大众化发展方向,是现代各国职业教育得以健康、快速发展的一条基本经验。
作为一个复杂的教育领域,职业教育在发展过程中往往受到社会传统观念、政府支持力度、经济和科技发展水平等诸多外部因素的影响,在与上述外部力量的博弈中,职业教育借助持续的变革为自身发展赢得了愈加广阔的生存空间。上述职业教育发展的基本经验不仅充实和丰富了职业教育的理论宝库,也将为职业教育的未来发展提供重要参照。
历经数千年发展的职业教育业已逐渐走向教育舞台的中心,并以其旺盛的生命力和广阔的发展前景得到了世人的高度认同。回溯历史,可以发现职业教育在反复展示自身价值功效的过程中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其理论体系也日渐根深叶茂。整部外国职业教育史就似一座蕴藏丰富的矿藏留待世人探索。职业教育发展的洪流似江河之水奔腾不息,人们对职业教育历史宝藏的发掘也永无止境。通过一代代人的持续求索,职业教育的伟力将得到不断凸显,职业教育的大厦也必将巍然矗立!
[1]罗伊·W.罗伯茨.职业教育的起源[J].毛祖桓,译.教育研究通讯,1983(17).
[2]MARSHA SILVERBERG,ELIZABETH WARNER,DAVID GOODWIN,Michael Fong.National Assessment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Final Report to Congress,2004[EB/OL].http://www.ed.gov/rschstat/eval/sectech/nave/reports.html.2007-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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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博伊德,金.西方教育史[M].任宝祥,吴元训,主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5:181.
[6]托马斯·莫尔.乌托邦[M].戴镏玲,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6:66.
[7]MARVIN LAZERSON,NORTON GRUBB.American Education and Vocationalism—A Documentary History 1870-1970[G].New York:Teachers College Press,Columbia University,1974:5.
[8]翟海魂.发达国家职业技术教育的历史演进[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8:245-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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