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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何建明评传》

2014-03-29杨向荣

东方论坛 2014年6期
关键词:评传报告文学时代背景

杨向荣 巩 辉

评《何建明评传》

杨向荣 巩 辉

在中国评传学术史上,为报告文学作家写评传的并不多见,而湖南理工学院余三定教授的《何建明评传》则填补了这个空白。该书采用主题叙事的手法,对何建明及其作品进行了深度剖解,为读者还原出一位忧国忧民、不畏艰险、为民请命的报告文学界的英雄式人物,召唤出时代背景下报告文学界的何建明精神。

一、时代语境中的主题式叙述

《何建明评传》从三个阶段评述了何建明及其作品。其中第一章阐述了何建明第一阶段的创作,以《腾飞吧,苍龙》 《湘西探险记》《警卫领袖风云录》《神秘的禁区》和《西行囚车》等为代表,此阶段亦是何建明报告文学的“练习和实践阶段”;第二章和第三章为第二阶段,以批判性讨论为基调,代表作是《野性的黑潮》《共和国告急》《落泪是金》和《中国高考报告》等;第四章至第九章为第三阶段,以“国家叙述”为时代语境,描述了“国家叙述”所带来的与时俱进的时代驱动力。

全书通篇采用主题叙事的手法,以主题为起点,以点带面,烘托出何建明不同阶段作品的风格及其精华。如第二章的标题是“啼血的批判”。作者从何建明作品“批判”主题出发,先用一定篇幅介绍了兴起于19世纪欧洲的批判现实主义思潮,指出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是在继承以往文学中的现实主义传统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文艺思潮和创作方法。进而指出,何建明的“报告文学作品关注重大事件,聚焦社会难题,着力描写矿难真相、国家资源流失情况、高考中的悲情、另类孩童教育的失误,饱含着强烈的批判意识和对人类生存环境被破坏、国家与民族的利益受损的切肤之痛。其深切的爱国之情,蘸着血泪的痛述,为了实现美好的社会理想而奋不顾身地进行以社会焦点、社会难题为题材的创作,令人想到民间故事中那只为国为民而昼夜不停地啼叫、苦叫‘民贵呀!民贵呀!’的‘啼血杜鹃’,故其报告文学的批判性可谓‘啼血的批判’。”[1](P29)随后,作者又以何建明的作品《共和国告急》等为依托,阐释作者内心的批判根源、批判意识,从而勾勒出一幅刚正不阿、为民请命的文学斗士相。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并不是仅仅停留于对作品主题的叙述中,而是不断跳出来,围绕主题开展线性延伸,将主题升华为一种精神的存在。在《中国高考报告》结尾处,作者将主题升华,彰显出社会教育之“大爱”永恒,故而引起社会广泛关注。“而这种高峰体验,让她满足于爱的奉献,也让丈夫和孩子们充分享受到接受和获取爱的权利。在这种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刻,人人被爱和美所融化,能体验到生命的永恒。”这就是作者对主题的升华,正如作者在第三章最后寄发的情愫,“如果全社会的每个孩子都能与父母一起享受到这种高峰体验,他们的心情必定是无比幸福的,他们的人生也必定是充满希望的”[1](P145)。

主题叙事结构,使得本书区别于一般的评传,结构一目了然,给人以清晰明澈之感。同为主题叙事,作者又不拘泥于主题叙事,而是以主题叙事为依托,以点带线、以线谋面,营造出时代背景下的主题精神之韵。而这些正是本书的独到之处,也是作者们呕心之新颖力作。

从广泛意义上来讲,报告文学追求历史的真实,小说等一般文学作品追求艺术的真实。报告文学不同于一般的文学作品,它即要求有文学的表述风格,又要有新闻的真实性为依托,是建立在文学表达方式上的真实题材的文艺传达。然而真实性是相对的,非绝对的,是特定时代背景下的真实。许多报告文学家分不清真实的局限性,在作品中只顾事实的传达而不考虑事实存在的语境,即是对读者的不尊重,也是学术态度的不端正。《何建明评传》这本书之所以大受欢迎,与其文本剖解过程中对时代背景的把握分不开的。而且,对时代背景的把握源于作者对何建明生活时代背景的熟谙,如果作者不是像书中的何建明一样有着对真理孜孜不倦的追求、对文学风骨的坚守,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写出如此入木三分之评作的。

在书中,作者提到《哥德巴赫猜想》的发表对何建明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如果单就影响之大来论述的话读者可能会产生很多疑问,诸如为啥这篇文章会对何建明对当时的报告文学界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之类。然而作者巧妙的作了处理,将当时的时代背景嵌入了《哥德巴赫猜想》介绍之后,于是读者才会恍然大悟。作者对此提出了自己的分析:“一篇报告文学能产生如此巨大反响需要从它诞生的背景上寻找原因。20世纪70年代末,虽然十年‘文革’已经结束,但‘两个凡是’仍束缚着人们的思想。党中央和邓小平同志大力拨乱反正,对知识分子的地位和重要作用给予正确的评价。在1978年的全国科学大会即将召开之际,展开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史无前例的运动——动员和鼓舞可续啊家积极投入到四个现代化的建设中来。在这种大背景下,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应运而生,掀起了全国性的重视知识、重视教育的热潮,这篇报告文学也因此被誉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报春花’。”[1](P15)有了对时代背景的把握,真实性的描述就在改革开放时代语境下绽放出怡人光彩,更令读者信服。

二、弥漫性思维中的评述脉络

作者在书曾提到了何建明报告文学的一大特点——创作思维的弥漫性。“在叙述一件事时,何建明往往会延宕笔墨,停下来,围绕着某一点弥漫发散开去,然后又回到这一点上来,然后才进入到下一个事件、场景或过程的叙述这些笔墨停留之处像一个个突出的焊点,更似水流在不断打旋……”[1](P4)并且举了《奠基者》的例子来说明其思维的弥漫性,“作者将笔触落在了301医院高干病房,当时书中的主人公余秋里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接着作者用一种追忆的方式开始描述那段伟大而艰辛的历史,那段以余秋里为首的新中国石油工业的领军人物为新中国石油工业奋斗的历史。描述一小段行程后,作者的笔触在第二章又回到了301医院,接着又用追忆的方式继续前进……”[1](P4)这种“旋了旋”的笔法就像电影的蒙太奇镜头一样,给人一种拉长的纵深感和现实感。

当然这是作者对何建明作品的分析,确实鞭辟入里,自有独到之处。然而更高明的是,作者在分析与夸赞何建明弥漫性思维的同时,亦在评传中借用了此种表达风格。如在评传中,作者时常首先将焦点放在何建明某一具体作品的文本中,在文本叙述过程中作者又会灵活地跳将出来,或者嵌入时代背景,或者加入理性分析。在分析告一段落之后,作者又会“旋”入文本读解的维度。在我看来,作者是怀着敬仰与虔诚之心解读何建明,这一方面是在解读何建明,另一方面又是在解读自己。

许多人写评论性文章,大多碍于情面或者其他原因,只扬而不抑。殊不知扬与抑的辩证关系才是书评类文章客观公正的王道,更不要说“欲扬先抑”的策略实施了。综观《何建明评传》这本书,作者是本着客观公正的心态来研究何建明及其作品的。其中作者用较大篇幅勾勒出何建明本人及其报告文学帝国大厦的图景,展示出一代报告文学大家的创作过程。然而大家的作品并不都是在一开始就完美无缺的,它的优秀在于积累,在于不断的进步。因此,对何建明的批判亦是本书的一大特色。

书中,作者对何建明的“拼贴”式结构作了无情批判,他说,“这种拼贴式的结构的好处对于作者来说,通过拼贴可表现现代化进程中存在的矿产资源问题的复杂性和动态发展,可与时俱进地加入新的续写内容且不影响全文……但优点也带来缺点,各篇除拼贴的文字外,只有一个个短小的故事,虽然令人吃惊,但终因缺乏贯穿全篇的主干人物和主干情节,有损文学特有的曲折感和趣味性,另外在选材方面还需更严、更精,在注意报告文学的新闻性的同时,还要注意其文学性。”[1](P69)然而,瑕终究不能掩瑜,该书具有的社会作用和艺术价值反而更加宏远,更彰显了报告文学的生活化、情感化。

何建明报告文学作品的巨大成功,不仅仅因为其批判现实主义精神、“国家叙事”风格,更重要的是他追求真理的态度,与求真务实、为民请命名的精神。他说,“我爱我的生命,我更爱我执着的事业”。[2](P290)这种为理想奋不顾身的精神在《野性的黑潮》《共和国告急》《落泪是金》《中国高考报告》《恐惧无爱》中都可以看出。他可以为了矿难的真相和国家矿产资源被掠夺的真相,而以身犯险深入实地调查;亦可以自掏腰包走访众调查多贫困大学生生存现状;他还敢“冒死”深入“非典”第一线采访收集最新资料……直面现实的精神使得何建明掌握了普通人难以掌握的资料,也使得他在报告文学写作中如鱼得水。一本好书的面世,不仅仅在于能带给我们多少知识,而且还在于能在多大程度上为我们带来精神上的思考与启迪。在21世纪的今天,我们仍需发扬何建明精神,以一种为民请命和直面现实的风骨对待生活、对待工作,以知识分子的担当与热血架起民族文化的脊梁。在这个意义上,《何建明评传》是一本不可多得的评传性好书,作者们对何建明的研究也是入木三分,足可称得上何建明的知音舞者。

[1] 余三定,周淼龙.何建明评传[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4.

[2] 何建明.后记:共和国告急[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4.

(作者单位:湘潭大学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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