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海瑞的民生情怀

2014-03-28曾超

长江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2期

关键词：海瑞百姓民生

曾超

（长江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重庆 408100）

□历史研究

试论海瑞的民生情怀

曾超

（长江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重庆 408100）

海瑞是中国历史上极负盛名的清官良吏，他的为人、处事、为官、仕宦、事君均以民生问题为导向，以解决民生实务为着力点，高扬儒家 “仁政”和法家 “法治”精神，积极为百姓抗命谋利，可谓是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利百姓之所利，充分反映出海瑞的 “民生情怀”，体现出清廉为民、关注民生、为民请命之精神，值得我们深入挖掘和弘扬，以为解决我们当代反腐倡廉、解决民生实务、密切联系群众服务。

海瑞；民生情怀；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利百姓之所利

海瑞（1514—1587年），字汝贤，又字国开，自号刚峰，人称刚峰先生。回族，祖籍广东番禺，今海南海口人。海瑞 “自得官后，每自誓上不负吾君，下不负吾民，中不负平生所学，一介不取，抱守终身”[1]交印文，164。一生以忠君、爱民、清廉著称，是明代 “文章、气节、理学、经济兼而有之”的政治家、改革家[2]、实干家[3]和教育家[4]，是中国历史上极负盛名的清官良吏，被誉为 “海清天”、“南包公”。新中国成立后的《海瑞罢官》就极力歌颂了海瑞 “为民请命”的清官精神。在中国古代，清官均以民生问题为导向，均有一种清廉为民、关注民生、为民请命之精神，均有利及当世、惠及苍生、泽延千古的美名。这里仅以海瑞为例，考察海瑞的民生情怀，以期人们深入总结凝练中国古代清官的优秀人格，为解决我们当代反腐倡廉、解决民生实务服务。海瑞虽非处在中国共产党执政的时代，也并非中国共产党人，由于其所处时代和阶级的局限，也并没有马克思主义的群众观点，但他作为中国历史上有名的 “清官”良吏，其中一个重要特质就是关注百姓生死、救民于水火的 “民生情怀”。海瑞不仅有 “民生情怀”，而且 “民生情怀”的内涵极为丰厚，真可谓是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利百姓之所利。

一、想百姓之所想

在中国古代，对于广大百姓来说，他们所希望的就是有一个安身立命的生存空间，有一个祥和稳定的社会环境，他们期盼的就是有一个政治清明、经济发展、文化进步、民族共融、社会和谐的 “太平盛世”。简单地说，就是要求有一个稳定安宁的国内环境和国际环境。

海瑞处在明代由盛而衰的历史转折时期，亲身经历明代正德、嘉庆、隆庆、万历四朝，先后历事嘉庆、隆庆、万历三朝。在这一时期，明王朝是政治腐败，“大臣持禄而外为谀，小臣畏罪而面为顺”[5]治安疏，221， “天下吏贪，民不聊生”[6]治安疏。经济凋敝，就是号称富饶的江南也是 “十室九空”。社会矛盾集聚，明代李维桢《大泌山房集》评价说“吏治繁伪，兵政窳惰，民力虚耗”[7]。对于当时的明王朝来说，不仅国内的社会不稳，同时还存在着强大的边患。这种边患主要有四，其一是北部的蒙古；其二是东北的满洲；其三是西方殖民者的东来；其四是东南的倭寇。这样的情形真可谓是 “内忧外患”。残酷而严峻的社会现状，反映出明王朝民生疲惫，社会动荡，处于外强中干的 “风雨飘摇”之态。当世一些著名的有为的政治革新人士均认识到这一点，万历名相、中国著名改革家、政治家张居正就曾说过明王朝是 “将圮而未圮，其外窿然，丹青赫垩，未易其旧，而中则蠹矣”[9]。当然，海瑞也深深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针对严峻的社会现实，海瑞是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天下为己任”，心系天下，心系苍生，力求在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广大百姓创造一个安宁祥和的生存发展环境。就国内社会问题，海瑞积极整治吏治，访求民瘼，泽惠民生，“斥黜贪墨，搏击豪强，矫革浮淫，厘清宿弊”[10]590-591。 “清查六房积弊，一切陋规严行革除。其有益地方者无不为之。凡劝赈贷、谕里老，禁馈送、止矿徒，广为告示，雷厉风行，吏治肃清”[11]19，“见天下之有饥寒疾苦者必哀之，见天下有冤抑沉郁不得其平者，必为忿之”[12]。就倭寇问题，海瑞先后写有《奉二守陈南川书》、《再奉二守陈南川书》，系统阐述海南如何防御海寇的思想和主张。他对倭寇猖獗深表忧虑，“万一倭奴压境，变出不测，尚可望为民一御侮耶”[13]，主张防倭应当周详谋划，恩威并举，采取积极措施，彻底解决倭寇为患问题。故他说 “为匹夫匹妇复仇之心，周详谋划，毋以一郡生灵付武人；身任其劳，勿以紧急事体委庸吏，再调以黎兵以布要区，广募勇以乘战势，毋稽迟以失时机，毋疑畏以馁士气”[14]，“诚能动物，威德并行，圣贤正路”[15]，为此做出了积极的努力。海瑞的一切所作所为均在于针对当时的现实，力求为广大 “升斗小民”谋求一个百姓 “所想”的生存发展环境和空间。

二、急百姓之所急

在中国古代，土地是社会财富的源泉。它不仅是国家赋税的来源，更是广大百姓安身立命的根本。因此，土地在中国古代社会有着至为重要的意义与价值。《荀子·王霸》云：“用国者得百姓之力富，得百姓之死者强，得百姓之誉者荣。三得者具而天下归之，三得者亡而天下之去之。”纵观中国历朝历代兴衰衍变史就可发现，凡是土地问题执行得好、解决得好的时期均为社会发展较好较快的时期，其政权也得到百姓的充分肯定和拥护；相反，凡是土地问题执行得不好、解决得不好的时期均是土地兼并最为激烈的时期，也是封建王朝的 “衰世”、“末世”或 “乱世”，其政权不仅未得到百姓的拥护和支持，更多在 “农民起义”、“农民战争”、“农民运动”的风暴中覆灭，出现 “改朝换代”的局面。从这种意义上说，急百姓之所急就是要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解决农民的生存权问题。

就当时的明王朝来说，土地兼并形势至为严峻，“兼并之势极矣，贫民不得有寸土，缙绅之家连田以数万计”[16]。这种土地兼并的形势尤以东南三吴地区最为严重。如当时淳安县 “富豪享三四百亩之产，而户无分厘之税；贫者产无一粒之收，虚出百十亩税差，不均之事，莫甚于此”[17]73，致使人民 “轻则逃流，甚则被苦而死”。又如曾任内阁首辅、后罢官乡居的徐阶，在苏、松地区占夺土地二十四万亩，拥有佃户几万人，仅华亭一地每年收租谷就达一万三千石，敛银九千八百两。还拥有众多织妇，“纺绩求利”，“与市为贾”[18]。因而，海瑞说徐阶 “产业之多，令人骇异”[19]431。

面对土地兼并这一严重的社会问题，海瑞是“素疾大户兼并，力摧豪强，抚贫弱”[20]5931，“尤以清丈民田、严饬大户为急”。他试图积极解决这一影响国计民生的社会问题，其具体方案是“欲天下治平，必行耕田，不得已而限田，又不得已而均税”[21]5931。为此，他采取了一系列具体的措施。

其一是强力抑制兼并，摧挫豪强，勒令乡官退地于民，借以缓和土地兼并趋势。海瑞接受百姓对徐阶的控告，勒令其退还土地，徐阶不得已还部分占田于民，但海瑞认为 “退数不多”，尚需 “再加清理”。海瑞抑制兼并，雷厉风行，不畏权势，敢挫强权，史载海瑞是 “飙发凌厉，所司惴惴奉行，豪有力者至窜他郡以避”[22]5931，“贫民田入于富室者，率夺还之”[23]5931。

其二是竭力通过其他方式让广大百姓获取土地。他主张应当让广大农民拥有耕种的土地，以保障百姓的生存权。“黎人居处，皆宽广峒场，耕作皆膏腴田地，非得地不可耕而食”[24]7，力主废除不起作用的军屯，归地于民。在《上兵部条议七事》中他就说 “海南卫十一所屯田以防御寇也，今其地附近之黎，登版籍为良民久矣，屯军一无所为，可拔其田为民田，迂军余别营屯田于黎峒中”[25]。

其三是清丈土地，均平赋役，推行一条鞭法，减轻百姓负担。赋税与土地密切相连，徭役则与百姓直接相系。既然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既然 “富者家仆万千”，富者理应承担相应的赋税徭役。而现实是有人 “无一亩田，输七八十亩粮”、“一丁供三四丁之差”[26]。针对赋役徭役极度不均的情况，海瑞分别予以改革或豁除。在改革赋役的过程中，他非常重视清丈土地，认为：“一丈田而百弊清矣。士君子为部民久长之计，无过于此。”[27]457此后，他 “所至力行清丈，颁一条鞭法”[28]5933。他身体力行，亲自丈量土地，如在兴国时，海瑞不辞劳苦，“履亩巡勘，寝食半在疆亩间”。他亲自 “定弓步、厘册号、审田形、核粮数，丈明则归册，册正则归粮。择老人为公正，而严其赏罚，务绝飞诡之弊”[29]，使 “税与亩敌”，真正减轻人民负担。

这些措施的推行，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土地兼并问题，广大百姓得到了一定的土地，在特定的情况下使广大百姓获得了一定的生存权，解决了广大百姓 “所急”问题。

三、利百姓之所利

在中国古代，清官的一个重要属性就是具有较为强烈的人民性。他们的立身行事、仕宦为官、为政举措多具有关心民生的情怀，多站在广大百姓的立场上，多以民生问题为导向，“以百姓心为心，以百姓利为利”，说到底就是利百姓之所利。当然，海瑞也不例外。

海瑞 “利百姓之所利”，表现在他采取了诸多的举措，为民谋取福祉。主要为：

1.为政：整顿吏治。“官清民自安”。利百姓之所利首先就需正确对待官与百姓的关系，就必须解决官吏贪赃枉法、扰民害民问题，“一官需索之忧，时变然也，通弊也，于民则为大害”[30]。为此，海瑞所到之处、所任之官均大力整顿吏治，谋求建立良好的官民关系。其一是加强制度建设，制定规条，明示政务，用制度约束官吏。海瑞任南平教谕有《教约》，任淳安知县有《淳安政事》，任兴国知县有《兴国八议》，任应天巡抚有《督抚条约》、《续行条约册式》、《应付册式》、《均徭册式》，任南京都御史有《夫差册》等。其二是明定官吏职责与权限，强调洁人，做到清廉为民。“清生明，廉生威”。早在淳安知县任上，海瑞就对各级官吏的为官治政行为作出了明确的限定。“知县知一县之事，一民不安其生，一事不得其理，皆知县之责。其贪暴不才姑勿论。上而朝廷，吾父母；中而抚按、藩臬、僚属、过客、乡大夫，吾长兄弟；下而吏书、里老、百姓人等，吾子姓。遇之各有正道。若谓止可洁己，不可洁人，洁人生谤；谓凡所行不可认真，认真生怨取祸。不顾朝廷之背否，以乡愿之道待其身，以乡愿之道待吾子、吾长兄弟，浮沉取名，窃取官爵，非知县也。”[31]49县丞不得 “未入官门，先营家计，爵禄贿赂夺魄动心”[32]147；主簿不得于赋税征收 “凭家兄为驱使”，“有钱则宽征，无钱则急比，且计粮数之多寡而茧丝之”[33]147；典史不得 “指良为盗，为己殴利”，“偏听衙蠹，相助朘削，盗贼分其赃，争斗罚之纸”[34]148；教官不得 “寄空名于诸士子之上，典籍无传，模范不端，虚縻岁月，为身谋，为家计，初入学则索其贽见之仪，既入学则需其送节之礼”[35]148；阴阳官不得“希图罔利，每于朔望月食、大旱舞雩时而需索夫巫氏”[36]149；医官不得诡称其药 “得之无不效，但皆值龙宫物”，索取高价[37]149；老人不得 “瞒官作弊，以肥私囊”[38]150；里长不得 “应卯酉而有连累之诛求”，“事兼利己，则同甲首作弊以欺府县，事止利己，则假以府县名色而剥甲首，百计取钱，无心抚恤”[39]150。其三是加强考课，甄别贤否。明代中后期，官吏徇私枉法，考评不实，考语失真，“往往习为两可活套之辞，事鲜指实，语无分明。所有申送文册，日夜阅思，贤否莫定”。有鉴于此，海瑞积极加强对官吏的考课，亲自设计表格，分“操守”、“才识”、“兴利”、“除害”四大项，每大项下都有若干小项，“按季申报”，“欲使之无所逃于其间”，其目的是 “甄别贤否，以儆官邪”，将其作为官吏提拔重用的依据[40]考语册式，258-263。其四是刚正不阿，严格执法。海瑞高扬法家的 “法治”精神，士庶无别，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惟法所至，则小民同公，不土故异”[41]， “对院法之所行，不知其客老尚书家也”[42]。一方面，对目无法纪、贪赃枉法的达官显宦严刑究治。海瑞明确地说 “赃在官者，法无赦”[43]，“其有一意阿举，不恤民艰，不顾国法者，定行究治”[44]。在兴国知县任，致仕尚书张鏊之侄张魁、张豹到兴国购买木材，欺诈百姓，海瑞不畏权贵，将其依法治罪。另一方面，对于疑难案件，他特别推崇 “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与其失善，宁其利淫”（《古文尚书·大禹谟》），强调 “凡讼之可疑者，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也”[45]，充分体现出“重生慎刑”的法治神髓。

2.经济：政在惠民。在经济上，海瑞采取了诸多积极的措施，改善百姓的生产生活条件，发展社会生产，同时，“固本强基”，为巩固明王朝的统治铸造坚实的根基。对此，李锦伟在《论海瑞的重农政策》一文中，从劝课农桑、保障耕地、保护民力、兴修水利四个方面进行了一定的探讨[46]。其一是奖励农桑，重农为民。在中国古代，农桑始终为立国之本，农业生产始终是社会生产的主要部分，是国家财政收入的源泉。海瑞深知农业生产在国民经济体系中的重要地位，特别重视奖励农桑。他专门写有《劝农文》，指出农业是 “四民首务”[47]276，在中国传统社会具有极为特别的重要性，是足民利国的根本途径，“农桑耕织，衣食之源”，“其为养老、慈幼、瞻生、祭往之需，皆于此而取之”，“丈夫当年不耕，天下有受其饥；妇人终岁不织，天下有受其寒。假使尔民尽耕，尔妇尽织，则尔众之衣之食，当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矣”[48]276-277。因此，他号召广大百姓积极从事农业生产。其二是强抑兼并，还地于民。土地是农民的基本生活保障，农民有地即可为社会创造财富，农民失地则极有可能成为社会不稳定的渊源，进而危及江山社稷。因此，土地问题是中国古代社会的根本问题。解决土地问题不仅是百姓之所想，更是百姓之所急，当然也是利百姓之所利的根本和保障。明代中后期，土地兼并呈现恶化趋势，海瑞采取措施强力抑制土地兼并，迫使达官显宦、乡官士绅还地于民，借以保障百姓起码的生存权。其三是爱惜民力，呵护民生。一方面，广大百姓无地、少地，但 “产去税存”，赋税苛重，徭役不时；另一方面，豪强地主 “田连阡陌”却因享受特权而税役较少，对社会极不公平。为有效遏制豪强地主，海瑞不辞辛劳，亲身清丈土地，均平赋役，积极推行一条鞭法，借以减轻百姓负担，保证农事时间，让农民安心 “力农”。同时，对流离失所，流窜他乡的广大流民进行积极安抚，在《兴国八议》中就提出招抚那些从吉、抚、昌、广等地流移到赣南的失地农民，“给之无主山地荒田”[49]。对这种安抚，海瑞甚至极为自信地说：“一举而合省之民均有利焉，是亦抚绥一盛举也。”[50]203他还针对当时的募兵弊端丛生，乃革除募兵，让其 “力农”。在《革募兵疏》中，他说：“二三十年以来，闽、广、浙、直之变，大抵生自募兵。”“募兵千千万万”，等于使 “二心之人，入我堂室。有兵之忧，过于无兵”，于是果断地遣散募兵，令其回籍，使其从事农业生产；并且停征这些募兵的兵费军饷，“一并停免，永不征派”[51]236。从而解放了生产力，增加了劳动力，减轻了百姓负担，有利于农业生产的发展，体现出海瑞对民力的爱惜，对民生的呵护。其四是体恤民艰，荒政济民。农耕经济本质上是一种 “靠天吃饭”的自然经济，农民一旦遇到风雨不时，水旱并臻，往往就会出现流离异乡、转死沟壑的惨景。“有荒年就有荒政，但无荒民”。应对荒年，需要采取积极的 “荒政”的举措，避免 “荒民”的出现。隆庆三年（1569年）六月，海瑞以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十府。由于江南地区夏秋多雨，水患频繁， “隆庆四年（1570年）、五年（1571年）皆有大水”[52]，饥民众多，社会不稳，“一遇灾旱，而民之辗转沟壑，白骨遍野，平时则奸伪朋兴，有故则群横寇盗”[53]，如何安抚饥民成为首要之务。在治理吴淞江的过程中，海瑞提出了 “以工代赈”的荒政思想。他说：“饥民动以千百，告求赈济，臣已计将节年道河夫银，臣本衙门脏罚银两，各仓储米谷并溧阳县乡官太仆寺少卿史际义出赈济谷二万石。率此告济饥民，按工给与银米。”[54]232提出 “兴工之中，兼行赈济”[55]232，要求 “留米以济江南之饥，折银以济诸员役之用”[56]230，结果民困得解，民力得用，民心得稳。其五是兴修水利，为民谋利。在农业社会，水利工程的兴修对农业生产的发展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它是为广大百姓 “保增收”的重要举措之一。鉴于吴淞江水患为害，水灾频繁的实际，海瑞借鉴历史上吴淞江治理的经验教训，果断疏浚吴淞江，不仅在治理过程中提出了“以工代赈”的荒政济民思想，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这一治理使 “民享其利”，“分毫无取于民，而一则可以济目前之饥，一则可以兴百年之利”[57]423。 “海瑞锐意兴革，请浚吴淞，白茆，通流入海，民赖其利”[58]5931。 “吴民永赖，乐利无穷，公之开河之功，创三吴所未有矣。”[59]591就连与海瑞不和的巡按御史何良俊也慨叹：“前年海刚峰任巡抚，遂一力开吴淞江，隆庆四年（1570年）、五年（1571年）皆有大水，即开吴淞江之力也，非海公肯担当，安能了此一大事哉！”[60]117

3.文教：诱民以礼。“天下无不可教之人”。海瑞作为一个教育思想家，极为重视文教事业的发展，至为关注人才的培养，通过教化百姓，实现“诱民以礼”的目的。海瑞认为当时社会风俗日薄，人心不善，诉讼增多，其因就在于缺乏教化。指出官员缺乏教化百姓之心，“上司每以未完责下，下司维求完事以避责。感化之意微，了事之情切”。故海瑞特设置里长老人，“每遇里老人，谕令劝各人户有子弟令就学，为佥选社学师”。要求诸生“集义以生浩然之气，为贤为圣，异日为国家建伟业”，使其能够 “有裨于国家，有济于生民”[61]参评。海瑞的教育思想主要体现在《教约》《严师教戒》《训诸子说》《参评》《规士文》等文章中。“吾粤善司教者有六公（海瑞、杨守道、翟宗鲁、宋仕梦、林光、陈思贤），一曰海公”[62]。由于海瑞在广东教育发展史上贡献突出，功勋卓著，因此被清人屈大均称赞为广东善于司教六公中的第一人[63]。

4.人品：正己率民。关于海瑞的人品及其榜样示范作用，学界探究颇多。南炳文在《海瑞之廉洁反贪与传统文化的优秀成分》一文中特别关注海瑞“洁己”与 “洁人”的问题[64]。张小莉在《简析海瑞的性格特征及政治行为缺陷》一文中则归纳总结出海瑞鲜明的性格特征：忠城、清廉、爱民、刚正[65]。任静在《海瑞清官思想及其现代启示》一文中则特别突出海瑞清官思想的品廉、政廉、法廉[66]。其实，海瑞作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清官，其品格的高洁就在于正己率民。所谓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有令不行”。 “正己方能正人”。海瑞一生，从学、行事、仕宦、事君表里如一，以其忠君、爱民、清廉的高贵品格示范世人、感染世人，导率世人以从善，从而播名千古，流芳百世。故同时代人王世贞称海瑞 “不怕死，不爱钱，不立党”[67]38。就连与海瑞有隙的对手何良俊亦不得不承认海瑞 “不怕死，不要钱，不吐刚茹柔，真是铮铮一汉子”[68]108。明天启年间（1621—1627年）黄秉石更是称赞，“自有生民以来，惟天纵我高皇帝全有天下之聪明睿知（通 “智”，编者注）矣，而又起民间，无境不历，如龙潜九渊而飞九天之上，其析民至隐而行天至健，故其时吏治极清也。治久习刓，以至嘉靖之际，簠簋挫隅，苞苴狎政，间有诛放，而器忌种易，终不可改。独海忠介公起海隅，处下位，而以身砥柱天下。”“淳人至今有爱民如子，视钱如仇之谣”[69]548、551。王国宪称海瑞 “其清节为近古所罕有”[70]592。

海瑞的 “民生”情怀有着至为重要的现实意义。他作为中国历史上极为著名的清官，其一生立身、行事、仕宦、为官，时刻以天下百姓为念，处处体现出以民生为导向，高度关注百姓的生死存亡，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利百姓之所利，充分反映出海瑞的 “民生情怀”，值得我们深入挖掘和弘扬。中国共产党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因此，中国共产党人始终具有高尚的民生情怀，始终把解决、改善、发展民生作为工作的第一要务。这里不妨看看我国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一些论述。毛泽东同志在《论联合政府》一文中指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出发；向人民负责和向党的领导机关负责的一致性；这些就是我们的出发点。”[71]1094-1095邓小平同志解释 “党的工作中的群众路线”是这样说的，“简单地说来，它包含两方面的含义：在一方面，它认为人民群众必须自己解放自己；党的全部任务就是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党对于人民群众的领导作用，就是正确地给人民群众指出斗争的方向，帮助人民群众自己动手，争取和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因此，党必须密切联系群众和依靠群众，而不能脱离群众，不能站在群众之上；每一个党员必须养成为人民服务、向群众负责、遇事同群众商量和同群众共甘苦的工作作风。在另一方面，它认为党的领导能否保持正确，决定于它能否采取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方法”[72]217。江泽民同志强调说：“同群众保持密切联系，真正同群众打成一片，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就会一身正气，什么歪风也刮不倒。”[73]194胡锦涛同志强调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关键是要 “坚持做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74]92。习近平总书记更是开展了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强调 “我们要坚持党的群众路线，坚持人民主体地位，时刻把群众安危冷暖放在心上，及时准确了解群众所思、所盼、所忧、所急，把群众工作做实、做深、做细、做透。要正确处理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现阶段群众利益、不同群体特殊利益的关系，切实把人民利益维护好、实现好、发展好。要认真贯彻落实中央各项惠民政策，把好事办好、实事办实，让群众时刻感受到党和政府的关怀”[75]117。这些论述充分地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浓郁的民生情怀。相比于海瑞的时代，我们更应在继承中国古代优秀民生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心系苍生，遗惠万民，真正做到“立党为公，执政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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