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废品的孩子

周叶新

明的母亲常年瘫痪在床，父亲也因为受伤不能干重的体力活，一家人只能靠一点救济金度日，家境之艰难可想而知。好几次，因为没钱交学费，明差点辍学了，是学校老师给他申请了困难补助，才让他得以重返校园。

尽管家庭贫寒，但明没有丝毫的自卑，他学习十分刻苦，成绩在班上也一直名列前茅。班上有些学习不太好的富家子弟，便渐渐对他心生妒意，常常跟在他身后，怪声怪气地唱着电视剧《济公》里的主题曲：“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每当此时，明便愤怒地看着这些人，泪珠在眼睛里打着转，我们看到他攥紧了拳头，但最后还是松开了。

有一次，学校要举行广播操大赛，规定每个学生必须穿上统一的新运动鞋。明不可能指望一贫如洗的家里给他买运动鞋，他只有自己想办法。以后的日子里，放学时分我几次看到他在四处转悠，看到有丢弃的易拉罐或者矿泉水瓶，便把它们捡拾起来，小心翼翼地装进自己带着的塑料袋里。

那天，烈日炎炎下，明又在学校门口捡拾着废品。这时，走来一个喜欢捉弄人的同学，他扬起刚刚喝完的矿泉水瓶，不偏不倚地丢在明的脚下，嘴里还怪叫一声：“破烂王，快接着！”旁边的人瞅着明一副手足无措的窘态，都哈哈大笑起来。在似火的骄阳下，明的脸渐渐涨得通红，仿佛里面都要渗出血来，他手上的塑料袋也掉到地上，里面的废品散落一地。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把明脚下的纯净水瓶捡起来，然后帮他收拾着废品，一一地放进塑料袋里。那个人竟然是我们的班主任于老师！于老师微笑地拍拍明的肩膀说：“孩子，你是一个环保小卫士！如果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那我们的校园该会变得多么美好！”随即，于老师向身边的同学招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帮他！”在老师的带领下，大家争先恐后地捡拾着地上的瓶子，然后手忙脚乱地放到明的袋子里。

不久，学校的广播操大赛上，我们看到明的脚下穿着一双崭新的白色运动鞋，他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始终高扬着头，身板挺得笔直，脸上写满了自信。

许多年后，明已经是一名归国博士。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几个中学同学在省城齐聚一堂，明也来了，席间他忽然提起了自己捡拾废品的往事。明说，那天，于老师不仅帮着捡拾废品，还把他带到家里，送给他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当时，于老师鼓励他道：“捡废品并不丢人，老师也曾经是一个贫困生，在大学读书的时候也捡过废品。穷并不可怕，只要精神不贫穷，我们一样活得精彩！”

（作者单位：格特拉克（江西）传动系统有限公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