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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神话与世界主要族裔神话对比研究

2014-03-25何力

关键词:创世神神话埃及

何力

(川北医学院 外国语言文化系,四川 南充 637000)

德国哲学家卡西尔曾这样高度评价神话:“神话是人类文化发展过程中的必然因素和基本成分。神话属于一个一去不复返的文化和精神阶段。”[81]世界上几大神话的发源地希腊、日耳曼、埃及、印度,在古代都有着丰富并颇带地方色彩的神话传说;而在所有神话中,希腊神话在西方社会各个领域的影响,是最不可忽视的。如果不深入了解希腊神话,不从文化、哲学等维度出发,把它放在一个比较大的视野中去研究,我们将失去欣赏和了解世界文化的机缘。由于地域、思维、生活方式等多因素的影响,希腊与世界主要三大族裔神话在人物、主题、风格和情节等方面,虽然存在着许多差异性,但在西方学者看来,希腊神话给了西方文化共同的根。

希腊神话中的英雄比日耳曼神话的更加丰富丰满。日耳曼神话中的英雄不是万能的,世界不是永恒的,这实质上反映了希腊和日耳曼民族文化的差异。希腊神话其实融合了一部分埃及等地的传说和故事,在公元前10世纪形成了个别体系。埃及的王权制度使得它和希腊神话的话语关注很不一样。它是用不连续叙述的方式,重点展示王权与神权的结合。与希腊神话相比,印度神话与历史的联系更加紧密,它选择的主题更加具有本民族的特殊风格。选择希腊神话与它们逐一进行不同层次的对比研究,发掘导致这些差异性的缘由,将能够揭示人类文化的多样性,希腊神话对于三大族裔神话体系的影响,希腊神话对世界神话、世界文学的深远影响,以及它的源头作用。

一、文化特征、创作主题的异同

神话是原始先民的文化结晶。任何民族的神话传说故事,都是这个民族在人类的早期发展中,关于自然现象与社会现象的一种想象。希腊神话和日耳曼神话,作为两个伟大民族文化发源和民族精神的深沉积淀,表现出不同的文化特征。

无论什么神话,都没有希腊神话那样的复杂性和系统性。在日耳曼神话中,英雄传说主要是长篇英雄故事,在基调上具有历史现实性。尽管古代斯堪的纳维亚英雄受到奥丁或托尔,以及与像格伦德尔这样的怪物斗争的传说影响,但是他们仍然没有生活在半神的世界中,并不是神衹的后代,并没有进入像彭透斯和狄俄尼索斯这样的情境中。与此同时,公元四世纪到六世纪,迈锡尼时代的希腊、日耳曼与斯堪的纳维亚人之间的文化差异,在更广义的考量中,可以认为都经历了一个“英雄时代”。这些文化相似性,对于希腊英雄概念的起源意义必定十分重要。在荷马式史诗中,长篇故事型的英雄出现得较为密集,而另一种则为多样化的神衹型英雄,以珀琉斯、伊阿宋、赫拉克勒斯和阿斯克勒庇俄斯为代表。希腊人将两种英雄模式相结合得出的这类人物,很少能够在其他神话中发现,如罗摩和黑天是毗湿奴的化身,而吉尔伽美什、阿达帕和伊塔那都有国王或牧师等身份,他们不仅仅只是长篇英雄人物。其他文化体系的神话,都基本上关注创世神话和神谱,像埃及神话和日本神话,它们其中虽然偶尔也出现英雄,但是基本属于民间故事,只有希腊神话,拥有将长篇故事、民间故事和神衹神话相混合的英雄神话,从而形成了一种精致的,在表层层面一脉相承的体系。[2]

除了在英雄传说方面的相似性之外,希腊神话与日耳曼神话还有其他广义上的相似性。这种相似性可能在几个方面影响了日耳曼神话。这些相似点,在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也是常见的,如其丰饶神衹在其神话体系中都具有重要的地位,极度关注英雄死后的命运,并将世界划分成不同阶层的人类和神衹的栖息之所。其不同点则体现在,在日耳曼神话中,关于发展后的神衹和他们在不同阶段和行动中的表现内容,要比希腊神话丰富。其神衹自身在许多方面,还不是完整的人化,他们会最终在世界末日中,被猛烈的洪水所征服。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后来只是在他们的儿子身上获得重生,但他们的儿子又受巴尔德尔领导。这就与希腊神话中神衹永生这一构想明显不同。相反,与希腊神话和其他神话相比,在条顿人和北欧人的神话传统中,很少有对过去黄金时代的构想。或许可以推断,是因为衰老和死亡产生的困境迥然不同: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瓦尔哈拉,死于衰老和疾病的人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在希腊神话中,没有比普罗米修斯更相近的人物能与有欺骗特征的洛基相比。洛基是日耳曼神话中的重要人物。像其他欺骗者一样,他们身上都带有几个特征的奇怪的结合:仁慈,不造成伤害结果的淘气,以及有破坏性的敌意。

二、话语中心、叙事模式的异同

古埃及人对神的崇拜,出于原始社会对自然力的崇拜。其统治者的王权借助神权的力量而合法存在,因此,在其神话体系中,权力与神话总是交织在一起。[3]

希腊神话与亚洲神话和埃及神话的比较研究,将会对神话学的研究发展,做出很大的贡献。对埃及神话而言,其研究受到很多限制:这个国家和其古代居民的独特性,是比在青铜时代晚期埃及与克里特的联系更重要的因素。埃及的特殊环境促成了其独特文明的形成,如其国土的长度以及由其导致的埃及南北沟通的困难,对尼罗河的极度依赖,以及因此而造成的特殊的社会结果。在埃及最引人注目的特征中,是它的早期文字(大约公元前3000年出现)和国王与祭司的绝对统治。所有这些,都导致了一个高度组织化的仪式上的宗教的出现,和一个令人好奇也颇受约束的神话体系的产生。在这里,神话与宗教仪式结合得最为紧密。

埃及神话的大部分文本,不管是传奇还是史诗,都采取不连续叙述的形式,但都能从葬礼中的大量而且片段性的典故中得以复原。这些神话,围绕国王的神衹性和其灵魂的命运展开,而其他人的命运也依赖于国王灵魂的命运。在埃及神话中,也存在着地方神和功能性神衹,他们有动物的头,如安努毕斯是墓地中豺头人身的神衹,透特是鹮头人身的文士的保护神。当底比斯在公元前1600年崛起时,阿蒙成为埃及北部国家性的神衹,但他很快与太阳神相混合。这一混合,是典型的宗教史中不同信仰相结合的现象。俄赛里斯本是草木之神,代表在第三个千年中死去的国王的灵魂。他被塞特谋杀和肢解的故事,以及伊希斯一块块寻找他的尸体,何露斯的出生和复仇,成为埃及流行的宗教、礼仪和神话的话语中心。

埃及宗教和神话信仰的交互发展是随意的,一些偶然出现的因素,如识字记录的人只偏向于对极少的词源进行注释,会使其产生不同的结果。“舒”和“泰夫姆特”是将赫利奥波利斯创世神话中的盖布和努特分开的神衹,他们据说是被阿图姆吐出来的,因为他们的名字像“spit” —— 吐出的意思。而在棺文中,“舒”成为“命令”和“智慧”,而不是一种喷嚏。这些解释的任意性,有时能够回答为何对神话中一致性和意义的忽视。这种现象,一部分由于因维护政治统一的利益而融合不同的地方传统之需,一部分源于祭司的迂腐,也可能源于认为创世神话的细节相对不重要。埃及神话看重的是自然顺序的维持,国王神衹性的确立,以及在国王指导下对所有亡灵的神化,而不是少数神衹的许多世俗活动故事的扩散和流传。

埃及神话与希腊神话(也包括亚洲神话)也有些相似之处,比如远古时天地分离的概念,黄金时代的概念,重生的神衹(俄赛里斯)的构想;但与其他族裔神话相比,其不同之处则更为明显,如快乐的末世论,英雄的缺失(除了在不确定的文学作品中纯粹的民间故事和传说中的人物),以及有关社会关注、仪式的普遍存在、本质上多类型神衹的聚集(日轮、道德特征、鳄鱼……)神话的缺失。这使得埃及神话不同于希腊神话。

三、文化动机、主题风格的异同

影响希腊的另一个文明是印度文明。印度和希腊神话必定有一些联系,毕竟希腊语属于印欧语系,与梵文紧密相连,宙斯又是印度天神底尤斯的同类人物。但是在公元前第二个千年中,印度和伊朗出现分离以及雅利安人进入印度半岛之前,印度、伊朗的宗教和神话自身,已经受到美索不达米亚的影响。这种影响,能从黎俱吠陀的创世神话中看到。印度河河谷的哈拉巴文明,在公元前第三和第二个千年中呈现出繁荣景象,产生了一个众神之母类型的女神,并作为雪山神女传入印度,所以,印度神话和希腊神话中丰饶女神的相似之处,都依赖于众神之母的广泛影响力。

有关印度对希腊神话的影响力,上个世纪学界曾有过十分激烈的讨论。研究者或是强调在黎俱吠陀的创世神话之外一些相互隔离的主题的相似性,或是重申法国学者乔治·杜梅泽尔所极力倡导的特殊理论。[4]他的观点的核心是:所有印欧文化的神话和制度,都将社会分成祭司、战士和生产者(农民、牧人、工匠)三部分。C.S.利特尔顿证明了其理论的正确性,但实际上,在希腊文化和神话的任何重要的具体形式中,这种划分都不会产生。整体而言,希腊神话所代表的文化遗产的特殊结构,并不全部来源于印度-伊朗文化。

把满足为神服务和帮助神作为人类创造的动机,这一思想,在现存的希腊神话中,并没有得到体现,但是这种叙述与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一致,甚至与埃及神话更为接近,而埃及神话也在第三和第二个千年中,受到亚洲的影响。埃及神话也强调,在战胜黑暗之龙时,通过仪式帮助神。其通过神衹而从山间释放出丰饶之水,与巴比伦神话中关于灌溉的那部分,构想大致相同。将印度创世神话同巴比伦神话、希腊神话区分开的,是印度创世神话在随后宇宙演化中的抽象背景——释放战胜抑制的概念。在寓言抽象化过程中,这是印度思想中一贯而且具有特征性的因素。其在吠陀中出现过,并在随后的对奥义书的学术研究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印度神话中主要的非创世神是毗湿奴和湿婆。毗湿奴与太阳联系,主要以他的32化身(半人半神,与希腊英雄大致对应)现身。这些化身的首领是罗摩和黑天。罗摩是植物之神,他的妻子是悉多。他靠折断一张大弓偶然得到她。这些化身与罗波那抗争。罗波那是打扰众神祭祀的可怕的锡兰岛上的魔鬼。罗摩和悉多经历了14年的乡野放逐,后来悉多被罗波那诱劫,在经历了许多奇异历险之后,最终被罗摩解救。罗波那一个头被砍掉之后,又会长出新头,很像九头怪蛇许德拉,但是罗波那最后还是被神箭杀死。罗摩的统治贯穿于整个黄金时代。黄金时代与埃及神话中“瑞的时代”等时期相似,没有死亡。罗摩放逐了悉多,是因为有关罗波那与悉多之间关系流言的缘故,但罗波那只是轻轻碰到她,并没有过分之举。悉多最后终于使罗摩相信自己,但是她却被大地吞噬。这种行为,让人联想到珀耳塞福涅。这种行为背后的动机,是独具印度风格的。[5]

印度神话中(其中一部分确信起源于仪式)贯穿着一个冥想、抽象的特征。这一点,与埃及神话极为相近:所有传统所彰显出的意义,都由博学的祭司予以解读,并且从属于他们的注解和阐释。在印度神话中,即使最简单的民间传说,人们都倾向于从新的维度对其予以解读。这一新的解读过程,带有明显的想象特征。这确实是神话的特征。在印度神话中,世俗事务与整个时间的关系不重要,人将会重生,现实是模棱两可的,神衹更高一筹,性和繁殖是好的,但破坏也是必须的。所有这些,与希腊神话内在原则的设想极为不同。

希腊神话、日耳曼神话、埃及神话与印度神话,都是在人类社会形成初期,当地人民运用自己的想象力与创造力,创造出来的人类文明的结晶。其在叙事视角与主题的展现上,有着一定的相似性与差异性。希腊神话是西方神话的语源、象征和隐喻,是通向西方社会人们心灵的第一把钥匙。

参考文献:

[1](德)恩斯特·卡西尔.符号神话文化[M].李小兵,译.北京:东方出版社,1988.

[2]Martin P.Nilsson.A History of Greek Religion[M].Oxford:Oxford at the Clarendon Press,1949.

[3]刘双.从王权到神权——古埃及王权与神话体系的联系[J].哈尔滨学院学报,2006(12).

[4](美)伊万·斯特伦斯基.20世纪的四种神话理论[M].李创同,张经纬,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

[5]邓兵.略论印度神话[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19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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