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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苏力的英雄旅程
——《阿凡达》叙述结构的神话学根源

2014-03-25张洪友

关键词:坎贝尔阿凡达杰克

张洪友

(湖北民族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湖北 恩施 445000 )

美国著名神话学家约瑟夫·坎贝尔在《千面英雄》中提出了关于英雄探险的单一神话模式。坎贝尔沿用通过仪式中的分离、传授奥秘和归来的三段模式,作为建构他的单一神话模式的基础。英雄从日常生活世界出发,经历各种危险,进入一个超自然的神奇领域;在那神奇的领域中,英雄遭遇各种难以置信的超自然力量,与他们战斗,并且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于是,英雄完成那神秘的冒险,带着能够为他的同类造福的力量归来。[1](P255~256)克里斯托弗·沃格勒的《〈千面英雄〉实用指南》曾经被美国影视界众多编剧争相阅读,而基于这个小册子写成的《作家之旅——源自神话的写作要义》,更是被誉为业界“圣经”。在书中,他将坎贝尔的单一神话模式扩展成为一套可供编剧借鉴的故事模式。英雄的旅程被分成了12个不同的阶段:正常世界,冒险召唤,拒绝召唤,见导师(智慧老人),越过第一道边界,考验、伙伴和敌人,接近最深的洞穴,磨难,报酬,返回的路,复活,携万能药回归。[2](P5~6)这种区分类似于将一年分为12个月,英雄旅程的循环就成为一年的循环。坎贝尔将英雄旅程概述为英雄远走、探险和归来的循环模式。他虽然也谈论了英雄在每个阶段可能遇到的情境,然而对具体阶段的区分并不清晰。这就为编剧和导演借鉴此种模式带来了困难,而沃格勒的划分恰恰弥补了这些不足。他为编剧和导演提供了一套可以借鉴的清晰的结构。根据英雄在旅程中所遭遇的不同的对象,沃格勒区分出八种不同的原型角色:英雄,导师,边界护卫,信使,变形者,阴影,伙伴,骗徒。[2](P23~24)这些原型角色就成为许多影视编故事的根基。原型角色成为可以排列组合的最基本的因子。编剧和导演们可以通过不同的组合,从而演变出各式各样的故事。许多电影就是在这些基本元素的基础上,重新排列组合,从而造就了美国电影的影视奇观。

影片《阿凡达》创造性地运用了单一神话模式。主人公杰克·苏力在潘多拉星球的纳美人中的探险,大体遵循着单一神话模式,然而,影片《阿凡达》的独创之处在于,并没有将单一神话模式当成教条,而是基于现代的科学观念,增加了两个不同世界之间交错变换的情境。归来的英雄并没有受到他所离开的群体的欢迎和接受。影片中的杰克带领纳美人与他曾经所属的人类之间的战争的情节,是对单一神话模式的拓展。杰克·苏力在纳美人中的探险,也经历了一次萨满式的精神之旅。“英雄就是潜藏在我们每个人之中的神圣的创造与赎罪的形象的象征,这个形象只是等待着我们去认识,去使之具有生命而已。”[1](P31)因此,杰克的旅程是成长的旅行,也是进入坎贝尔所说的夜海的深处,或者鲸鱼腹中重新孕育,将这种英雄的潜能转化为现实,从而实现变形的过程。杰克在两个具有不同法则的世界穿行,他慢慢地涤除了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所形成的弱肉强食的法则。在充满梦幻的世界中,他重新与人类已经疏离的大地和解,发现了人类的生存之根。然而,归来的杰克面对的是嘲弄与监禁,格蕾丝博士成为被杀害的先知。影片独创性地拓展和补充了单一神话模式:杰克带领纳美人与人类之间的战争,代表神圣世界与世俗世界之间的战争。固着于经济利益的人类世界,拒绝了拯救人类于危难的神圣法则——尊重自然、重新与大地和解的法则。人类的失败是人类过度开发自然,最终遭受自然报复的隐喻性表达。由于肆意妄为,人类在地球上已经陷入了困境,然而,不思悔改的人类,在另外一个星球依然遭受同样的命运。

一、英雄的变形

(一)残缺的英雄与拯救的召唤

“很多电影都是以不完整的英雄或家庭开场的。”[2](P89)哈利·波特是一个孤儿,寄居在亲戚家,备受歧视。《狮子王3》中的主角猫鼬丁满希望能够寻找到不用挖洞,没有土狼欺负的世外桃源,然而却处处惹祸,一无所成。《虫虫总动员》中的蚂蚁菲力充满幻想,敢于创新,然而每次却总以闯祸惹事尴尬收场。在《鬼妈妈》中,由于父母忙于工作,小女孩被忽略,缺少疼爱。《博物馆不眠夜》中的父亲在生活中是一个很窝囊的角色……在《阿凡达》中,在梦中飞翔的未来英雄陷入困境。他在战争中致残,而政府的补助却遥遥无期。科学虽然发达,然而却没有给他这样的人带来任何好处。他只有作为一个在这个世界之外的边缘人,面对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这也正如坎贝尔所说:“主宰命运的孩子必须经历一个漫长的微贱阶段。这段时间里充满极端的危险、阻碍和屈辱。他被扔进自己内心深处或被扔进未被发现的外界领域;无论是进入内心或进入外界,他所接触的都是未曾探索过的暗区。”[1](P336)

在影片的开始,因双腿残废而退役的军人杰克·苏力与戴着防毒面具的人群穿过人行道。这一夹杂在人群中的不起眼的小角色,却在未来成为决定战局的英雄。在这个残废的身体中,压抑着渴望成为英雄的灵魂。在酒馆中,他与那个欺负女人的男人厮打。在弱肉强食的时代,他要成为锤子而不做任人锤打的铁砧。同时,人类世界成了荒原,这个荒原需要能够拯救世界的万能药。陷入危机的世界呼吁具有拯救力量的英雄出现。在空中高速飞驰的火车成为背景,众人只能戴着防毒面具在大街上行走。然而,人类世界的出路何在呢?人类去潘多拉星球寻找能源,开采的能源所带来的大量利润,能否成为解救人类问题的良药?杰克的双胞胎哥哥吉米就是去异域世界寻找答案的英雄。由于吉米被杀,杰克成为哥哥的替补,踏上了去异域世界探险的旅程。

(二)作为面具的阿凡达: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科学家通过融合人类的DNA与纳美人的DNA制造出阿凡达。阿凡达成为连接遵循不同法则的人类世界与纳美人世界的桥梁。阿凡达就成为坎贝尔所说的神圣面具。人进入这个人造的躯壳,就实现了从一个世界向另外一个世界的转变,就像《纳尼亚传奇》中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魔橱。

在《原始神话》中,坎贝尔认为,神圣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拥有截然不同的法则,在现实世界之中,事物彼此之间是截然区分的,这是遵从矛盾律与排中律的世界,是关注政治和经济利益的世界;而神圣世界则是事物之间的区分被打破的世界,是事物相互转化的世界,是遵守互渗律的世界。[3](P25)而人们在神圣游戏中所使用的面具,则是架起两个不同世界的桥梁。

人类世界与纳美人的世界遵循不同的法则。在人类世界,人类所遵守的是弱肉强食的原则。人们在现实世界中,受到罗摩克里希那所说的“金钱与女人”的束缚,也就是受到欲望与贪婪的束缚,只关注政治与经济的利益。人们为了经济利益而破坏自然,缺少了与自然相联系的基础。人与人彼此之间又以生存的名义而相互剥削。在弱肉强食的法则之下,人只能依靠这种法则成为强者铁锤,而不能成为弱者铁砧。

纳美人的世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神话所建构的世界,是伊娃的世界。原住民的辫子与尾巴,是他们与自然之间无法割断的联系,也是他们与众生都是伊娃造物的明证。他们可以通过他们的辫子,与许多生物实现连接,而且他们也可以通过辫子而与创造者建立连接。在电影中,依靠阿凡达,杰克等人就在两个不同世界之间交错穿梭。

(三)英雄与自然:从征服到顺从

杰克的探险是梦之旅,是神话之旅。在杰克进入充满魔法的神秘世界进行探险的过程中,他对自身所在世界的价值法则进行了审视,他所遵循的弱肉强食的法则被改变,他的旅程成为一次精神蜕变的旅程。在纳美人的神话世界中,他实现了新生,学会了顺从。

在寺庙、神殿朝拜的朝圣之旅, 需要把世俗的法则留在外面,然而,他却将这些法则带入另一个世界,开始他的旅程。在现实世界中,人们只考虑政治、经济利益,遵循弱肉强食、强者生存的法则。杰克希望能够成为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的强者。他混入纳美人部落的初衷就是如此。上校是弱肉强食法则的完美展示,所以他答应上校,混入纳美人部落中为上校提供情报;作为回报,上校也答应让他拥有完美的双腿。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成为新世界中的一员。

在杰克第一次真正进入潘多拉星球腹地,执行保护格蕾丝博士等的任务时,虽然他对周围充满新奇,然而,他还是抱着枪紧张地面对这一新奇的世界,随时准备用钢铁机器来应对未知的危险,征服这个未知的世界,杀戮任何敢于侵犯的生物。在野兽桑纳拖死神的追捕下,他逃入了未曾踏入的森林。在这充满各种怪叫声和野兽的森林中,他用火抵制未知的危险。在影片中,火使人从自然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它代表对自然的征讨和控制。杰克用火扰乱了安宁的世界,因此也更加触怒了野兽,引发野兽的围攻,所以,奈蒂莉说他“像一个孩子吵闹着,不知道做什么”。

自诩文明的人类却割断了自身与自然母亲的脐带,造成了地球的生态危机。杰克是否成为英雄,在于他能否在伊娃的世界中,重新回到人类的根基之处,找到人与自然之间的脐带。杰克与阿凡达的合体,代表杰克踏上寻找人类根基的旅程。当第一次与阿凡达合体时,他再次拥有了双脚。他兴奋地在异域的大地上疯狂奔跑,一个在残废的身躯中被压抑的灵魂得到释放,也在宣告一个迷失的灵魂开始回归,因为他可以重新用身体与大地沟通,从而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在这些人中间学习,杰克逐渐寻找到与自然之间的连接。在人类看来,这些被称为“蓝猴子”的纳美人,拥有更多的动物特征。他们拥有类似野兽的牙齿、尖耳朵、辫子和尾巴。然而,这些身体特征也表明他们生活在自然之中,生活在伊娃的世界之中。他们的辫子可以与马和女妖兽建立连接。这种连接,让他们可以在大地上奔跑,或者在天空中飞翔。他们也可以连接灵魂树,向伊娃祈祷,倾听逝去先人的声音。在学习的过程中,这个来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的漂泊者,在纳美人的世界中,找到了众人融为一体的家园感。人类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彼此之间相互征讨,人类社会也因此分崩离析。由于杰克失去了双腿,而受到军人的嘲笑;由于他的军人身份,他被格蕾丝博士拒绝。在人类社会中,他始终是一个局外人和被排斥的边缘人。他之所以要为上校提供情报,也是希望能够拥有双腿,过正常人的生活。在纳美人的部落中,在他的通过仪式上,他是仪式中的绝对核心。他作为部落的一分子融入到部落之中,与部落的其他成员是地位平等的兄弟姐妹。因此,杰克离开地球人所在的彼此对立,甚至相互厮杀和弱肉强食的环境,从而在伊娃的世界寻找到人与人、人与自然融合为一的根。伊娃的世界代表人类世界已经被遗忘的方面,“神的世界是我们已知世界的一个被遗忘的方面”[1](P4)。杰克之所以能够成为英雄,是因为“英雄的业绩在于他自愿或者非自愿地去探索那个被遗忘的方面”[1](P223)。杰克从对自然的征服,转向对自然的顺从。伊娃的神迹表明,杰克拥有成为英雄的可能性。正是神迹使他通过重重阈限,也正是神迹使纳美人接受他来部落学习。“大自然母亲亲自支持英雄的伟大壮举。只要英雄的活动与他的社会中条件成熟的事务相符合,他就好像在随着历史进程的伟大节奏而驰骋。”[1](P68)他顺从了纳美人的传统,将自己融入到纳美人流传的神话叙述之中,然后通过这种叙述,唤起拯救整个民族甚至整个星球的力量。英雄代表宇宙力量进入此世的通道。在纳美人的神话中,幻影骑士代表拯救力量进入此世的通道。在他们的民族记忆中,幻影骑士的到场,使陷入灾难情境的他们绝处逢生,使他们在苦难中体会救赎到场的狂喜。依靠背水一战的决心,杰克寻找到迅雷翼兽,成为托鲁克玛托(幻影骑士)。幻影骑士是整个纳美人的英雄,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神话中将他们整个民族融合在一起的核心象征。整个潘多拉星球上的纳美人只要听到幻影骑士的呼唤,无论在潘多拉星球的何处,他们都会凝聚在一起。这也正如坎贝尔所说:“正是在社会中的任何一个群体对他们的核心象征产生这样的回应的时刻,某种具有魔力的一致性会将他们融合为一个精神统一体,即便他们遍及五湖四海,天涯海角,只因为他们的存在和信仰的同一。”[4](P90)杰克融入到纳美人的故事之中,从而书写了这个民族的历史。杰克正是顺从了纳美人的神话,成为他们的英雄,将整个民族融合在一起。背叛了人类与纳美人的“双重叛徒”杰克完成了救赎。

二、受难的先知与科学的救赎

(一)归来的英雄与受难的先知

《阿凡达》并没有完全根据坎贝尔的单一神话模式谱写故事的结局。在坎贝尔那里,英雄带着万能药归来,他得到了他所离开的世界的认可,成为他们的英雄。英雄归来需要面对两个不同世界之间的冲突,而他恰恰是两个不同世界之间的媒介,为世人带来那永恒世界的神秘讯息。可是,如果人们拒绝了英雄所带回的讯息,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在柏拉图的洞穴寓言中,那个走出洞穴知道真相的探险家,在回到曾经离开的洞穴,向捆绑着的众人讲述真相的时候,他面对的是众人的否定和谋杀。导演卡梅隆前期拍摄的《终结者2》中也出现了受难的先知的形象。在《终结者2》中,未来领袖的母亲知道事实的真相,然而,她却被众人当成精神失常的女人。人们沉迷于电脑科技带给人们的高额利润,而不敢面对真相。自诩清醒的众人却是一群生活在迷雾中的白痴,而这个备受嘲笑的疯女人却是唯一清醒的人。“诗人和先知在陪审团的冷静的眼中发现自己就是个白痴。”[1](P225)在《阿凡达》中,科学家去潘多拉星球探险,是为了寻找解救地球的答案,他们是异域世界探险的英雄。然而,当科学家格蕾丝博士向军人和资本家说出她关于潘多拉星球的研究成果的时候,她所面对的是质疑、嘲弄和否定,等待她的是禁闭。

(二)万能药与科学的救赎

虽然卡梅隆将《阿凡达》称为为自己拍摄的《星球大战》[5],然而,与《星球大战》中满布的各种先进的宇宙飞船相比,《阿凡达》中高度发达的科技与人类陷入绝境的生存状态形成强烈的反差,空中飞驰的火车成为戴着防毒面罩奔走的人群的背景,宇宙飞船也仅仅是在太空中爬行的外观奇特的怪物。人类在潘多拉星球建立的矿厂,林立的烟筒,成为这个星球刺目的伤痕。这个星球正在重复地球所遭受的命运。因此,在这部电影中,高度发达的科技成为故事展开的负面点缀。

影片将人类放在一个远离地球的潘多拉星球。这是一个尚未开发的,充满无限可能性的世界。人类经过几年的太空飞行,才到达这个远离地球的地方。这个跨度并不仅仅是空间的跨度,也是时间的跨度。人类从陷入危机,濒临灭亡的世界,来到尚未被开垦的世界,从历史的终点又回到了历史的起点,一切又重新开始。在这种全新情境中,在人类重写自己历史的时刻,他们采取怎样的态度面对未知世界?他们是征服还是顺从?

在影片中,科学家的研究,是为了在自然面前保持顺从,在世界神秘面前保持敬畏。科学家格蕾丝研究植物,她是为了了解这个世界,从而寻找到顺从这个世界,与世界和谐相处的方法。在影片中,科学更像是爱尔兰神话中魔法师的大锅。这个大锅可以创造拯救世界的万能药,也会创造出遗毒万世的祸患。[1](P206~207)脆弱的人类无法面对潘多拉星球恶劣的环境,科学创造出机器人和阿凡达,从而使人类能够面对新世界的挑战。科学家花巨资打造阿凡达,就是为了建造一个媒介,实现两个不同族群之间的交流。他们希望与纳美人所生活的世界对话,从而寻找到在恶劣的新环境中生存下去的方法。机器人和阿凡达都是人类身体的延伸,是扩展人类身体能力的躯壳。他们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倾向:征服自然或者顺从自然。影片在这两种不同可能性的并置对比中,寻找人类未来生存的可能性。如果要在这个星球生存下去,人类是与机器结合,继续征服自然,从而将这个星球变成第二个濒临灭绝的地球,还是与另一种生命融合,从而实现新生?影片中的人类,必须在两种不同的道路中间做出选择。这种选择是充满启示的隐喻,暗示着世界未来的命运。因此,影片最后的上校驾驶机器人与杰克的阿凡达之间的战斗,实际上是人类在新世界的两种不同的生存方式的战斗。最后,所有的野兽对驾驭机器的人类的攻击,也恰恰是对人类征伐自然的报复。人类的失败是精神的失败,是神话的缺失所造成的失败。失去了精神生命,处于荒原的人类,需要解除人类的病痛,使荒原获得新生的圣杯。在影片中,阿凡达是科学所制造的复归自然的象征,是拯救荒原的万能药。它代表科学的救赎,代表人类与自然的和解。只有重新唤醒与大地母亲和谐相处的神话,才能使人类走出困境。

参考文献:

[1](美)约瑟夫·坎贝尔.千面英雄[M].张承谟,译.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0.

[2](美)克里斯托弗·沃格勒.作家之旅——源自神话的写作要义[M].王翀,译.北京:电子工业出版社,2011.

[3]Joseph Campbell.The Masks of God:Primitive Mythology[M].London:Penguin Books,1987.

[4]Joseph Campbell.Myths to Live By[M].New York:Viking Press,1972.

[5]姜猛.《阿凡达》导演卡梅隆:“我是世界之王”[J].名人传记(上半月),2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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