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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理境界与价值体认的双重突破
——评刘起林《胜景与歧途——跨世纪文学的多维审视》

2014-03-25

关键词:跨世纪歧途学理

王 姝

(浙江工业大学,浙江杭州 310024)

学理境界与价值体认的双重突破
——评刘起林《胜景与歧途——跨世纪文学的多维审视》

王 姝

(浙江工业大学,浙江杭州 310024)

《胜景与歧途——跨世纪文学的多维审视》突破学术界既有框架和思路,从文学现实本身的特征与规律出发审视二十世纪最后十年到新世纪前十年的文学,用“跨世纪文学”的概念来命名这一具有内在统一性和生长性的文学历史进程。从民族精神文化多元而健全地发展的高度,选择和探索文学创作的主流,辨析其演变特征、文化逻辑、价值得失及应予提倡的发展方向。采用宏观态势考察与典型文本细读相结合的论述方式,持论有着强烈的问题意识和自觉的价值持衡立场,实现了创作与批评、文学批评与文学史的良性循环,显示出学理境界与价值体认的双重突破。

《胜景与歧途——跨世纪文学的多维审视》;跨世纪文学;问题意识;史论结合;学理境界与价值体认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文学发展日益多元化和市场化,由此带来了审美境界的价值失衡、精神失重等诸多病态现象。究其症结,在创作领域,关键是当下文学与时代生活现实的脱节。转型期社会所面临的挑战与压力,丰富、多维的现实景观与多重矛盾,社会各阶层的生活状态与心理现实,呼唤执着厚重的如椽之笔对之进行兼具文学想象力与历史穿透力的表现。然而,浮躁的商业化写作与新锐花哨的拟西方式写作占据了文学的主流位置,使得这一呼唤在当下文学中成为一种“缺席”的遗憾。在文学研究领域,一方面是文学批评与文学创作的脱节。文学批评本来应当肩负引领文学潮流的责任,不幸的是,文学批评与文学创作一起堕入了市场的合谋,批评家或以道德姿态取代学术逻辑,或凭借西方术语霸占学术制高点,文学批评家越来越明星化,文学批评媒体化、市场化成为不争的事实。不符合流行批评理路的大量现实主义创作、乡土中国的写作、历史题材的创作便被屏蔽在文学批评之外。研究者往往置文学创作的生态与现实境遇于不顾,醉心于学术逻辑的自我推演和循环。另一方面是文学批评与文学史研究的脱节。文学批评的热点现象中,各种“后期时期”之类的界定,“新状态”、“新体验”等不同概念的更迭,“70后”、“80后”写作的代际变迁,以及“陕军”、“豫军”等文学地域集群的定义,都带有浓烈的市场操作色彩,而缺乏对时代核心问题的直击与审视,缺乏学理化的沉淀与反思。文学批评的内在理路中,则呈现出一种“跟着走”的被动状态,而且与浮躁的创作一起陷入精神的平面滑翔,表面热闹、姿态新潮,实际上却无法穿越纷繁复杂的文学现象,无法把握文学史发展的方向,文学批评的成果也就很难与文学史研究对接,结果丧失了入史的可能。就这样,文学史研究既丧失了对当下文学现状钩沉指引的作用,更缺乏对当代审美文化思潮的宏观视野与整体把握,从而失却了进行价值判断和真实“批评”的勇气与能力。

刘起林著《胜景与歧途——跨世纪文学的多维审视》(以下简称《胜景与歧途》)坚持从文学生态本身出发的学术原则和独立的思想立场,力图以一种基于历史发展全局的辩证性与批判性的学术思路,对当下文学现象做出宏观文学态势与微观审美境界相结合的回应与批评。全书约35万字,是著者在中国当代文学研究领域多年成果的系统化。相关的章节内容已全部在《人民日报》、《文艺争鸣》、《小说评论》、《南方文坛》、《文艺报》等报刊发表,并被《新华文摘》、人大复印资料、《中国社会科学文摘》、《高校文科学报文摘》、《中国文学年鉴》等转载达20余篇次。《胜景与歧途》视野宏阔、史论结合、文学解读与学理建构相得益彰,对当下文学创作与文学批评的诸多现象进行了全面的梳理,不偏不倚,既指出成绩,更指陈问题,实现了对当下文学真正意义上的“多维审视”,显示出学理境界与价值体认的双重突破。

首先,《胜景与歧途》突破学术界“后新时期”、“无名时代”、“新世纪文学”等既成的研究框架与学术思路,以“革命文化”向“建设文化”的转型为社会文化基础,用“跨世纪文学”的概念进行统驭,涵盖上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新时期文学”终结、下启新世纪前十年“新型文学面貌与审美格局逐渐形成的阶段”(第1页),从而将二十世纪最后十年到新世纪前十年的文学,作为一个从多元探索向追求“文学盛世”转型的统一历史进程来观照。“跨世纪文学”的体认,避免了“后新时期文学”、“新世纪文学”等仓促的时间命名,将当下文学纳入一个具有内在统一性、生长性的历史进程进行考察,为更准确地揭橥当下文学的精神实质与价值内涵、审美文化特征及其历史与文化意义提供了可能性。由此“跨世纪文学”概念的内涵出发,《胜景与歧途》打通了文学创作与文学批评的命脉,得以不为批评术语及思潮迭变所蛊惑,真正从当下文学创作的主流出发,发现、探求在当下文坛占有重要位置的历史文学、农村题材创作、官场小说等传统现实主义创作与历史题材叙事,并对之一一进行了深入的学术梳理与理性批评。《胜景与歧途》将纷繁复杂的文学创作与审美现象,置于“跨世纪文学”这一涵盖性更为丰富的概念下统一观照,从宏观的态势考察和微观的文本细读两个层面,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其中具体论述了知青作家的精神蜕变(第一章),历史文学在“雅”与“俗”、“古”与“今”之间无以归类的尴尬处境(第二章),历史题材创作的“盛世情结”、戏说现象(第七章),农村题材创作中“乡土现实型”、“百年反思型”、“乡土寓意型”的艺术演进与深化(第三章),现实题材创作中的“底层叙事”(第六章),官场小说的类型化叙事与世俗视角及其价值含量(第四章)。对于相关现象与问题,作者做出了深具学理性的评价与判断,特别是对官场小说、底层叙事、戏说历史等类型化文学的审美范式、艺术形态以及境界、意蕴的成败得失,做出了极具思想穿透力与学术价值的阐释与评价。由此可见,《胜景与歧途》一书中“跨世纪文学”概念的提出,确实是超越了仓促命名的急功近利境界,建立在对于“跨世纪文学”的全局式纵揽之上,真正进入了探索文学创作内在特征与规律的层面,实现了批评与创作的有效对接,带有学理境界突破的性质。

其次,不同于求新而趋同的浮泛式批评,《胜景与歧途》不沉溺于思潮与概念的更迭,其持论有着强烈的问题意识和自觉的价值持衡立场,坚持一种“有所为”的文学批评。《胜景与歧途》对跨世纪文学现象的批评,是建立在对时代精神文化气象与审美格局的深入而细致的辨析之上的。他从对当下文学创作“大雅正声”的期待出发,揭示了文学创作脱离当下现实的诸种弊端,对之做出了严肃而严正的批评。这些论断背后,隐含了著者对能够“深入把握和表现时代文化的核心价值观、时代生活的核心形态”,“代表一个时代的精神文化气象”,与民族复兴相应和的时代文学的期盼与引领(第340-343页)。《胜景与歧途》指出,跨世纪文学的诸种问题与现象,如当下现实题材文学创作中题材选择的历史化倾向,叙事元素捕捉的边缘化诉求,底层意识的匮乏、精神境界的纤薄、艺术形态独创性的欠缺等(第六章),其根本症结在于,一种病态审美气象(第八章第二节)被当作了“时代趋势”而追捧。畅销书类型作品的审美境界囿于现实情态及其日常感触,对时尚人生欲望及其病态性寻求与慨叹成为审美核心,精神营养却单调而贫乏(第337页)。不少作家好写物象世态的污浊、畸形、诡异面,巨细无遗地展示浑浊世相与日常琐碎,并痴迷其中,一种病态的审美兴奋感控制了文坛,成为一种旷日持久的思维倾向(第338页)。而另外一些作家又喜欢表现强悍型的生命形态,于中显示出狰狞和芜杂的精神生命特征,其实同样包蕴着浓重的人类负面生态的精神投影(第339页)。这样集中地展现种种的人性病象、人间污浊、人世琐屑和人格扭曲,显示了创作主体精神的孱弱和文本整体凝聚力的柔弱。与此同时,批评界不但不加以引领与纠偏,反而对之推波助澜,所以同样存在着病相。作为文学评论出身的研究者,刘起林对文学批评的现状与弊端不仅感同身受,更有着出入其中、自我解剖式的深刻批评。《胜景与歧途》专辟一章《文学批评的学理境况》(第五章),将文学批评亦视作当下文学生态中的重要现象,揭示其非学理化倾向、分析其时代症结,认为“人格姿态强化的言语态度”恰恰“源于主体对自我的学理优越性和思想征服力的不够自信”(第196页);“学术技术化、庸俗化的突出表现”正体现了“一种学理原始化、朴素化和把理论实用工具化的倾向”(第196页),亦出自“以种种经济和社会利益的算计为依据进行学术选择的心理”(第207页)。而以“话语权威欲望”制造“热点”与“卖点”,忽视和回避时代的核心问题,特别是面对较为传统的历史文学、“现实主义冲击波”等创作现象时,既“无法有效地阻止‘现实主义回归’型小说家们在体验与激情喷发后的平面游走乃至流于表层、琐屑的‘匠化’趋势”,文学批评自身也“难以具备更大的独立启示意义和思想文化价值”(第200-201页),从而揭示出步趋西方学术思潮的当下文学批评,在面对传统现实主义创作时方枘圆凿的龃龉状态。这些论断正中主流、精英与大众鼎足三分的多元文化语境下文学批评范式单调、思想乏力这一问题靶心。作为批评之批评,《胜景与歧途》还对样板戏现象、余秋雨现象等热点问题做出了学理化的分析与文学史的还原,认为“只有将样板戏的各个历史阶段综合起来,揭示并最终撇开政治文化诉求对其审美意蕴的蚕食来进行考察”,才能正确认识其“扭曲形态下的文化母题的艺术光辉”(第230页);而“余秋雨现象”一方面折射出“对立性、火药味、杂文气”的媒介批评习惯,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余秋雨急于文化传播、忽视文化创造的薄弱之处(第238-241页),从而对论战双方的缺陷均做出了如实的评价。《胜景与歧途》抓住中国文学跨世纪“转型”和“演变”的关键,从民族精神文化如何多元而健全地发展的高度,对跨世纪文学创作与批评的复杂态势和审美问题进行了深入剖析,既肯定探索过程的种种具体突破及其所取得的审美成就,又揭示其中因探索过程的局限所形成的审美“幻景”和对时代文化全局把握的欠缺所导致的精神“歧途”。论著一以贯之的学术理路与价值思考表明,作者对当下文学创作与文学评论的缺失不但有着切中肯綮的批评,更有着自觉的引领全局的责任意识,从而使研究兼具学术探讨的理论价值和启迪创作的实践意义。这样一种价值体认的努力,实际上是力图使文学重新回到人学、重新承担起现实生活之重,是对具备“大雅正声”审美气象的时代文学的深切呼唤。

最后,《胜景与歧途》坚持论从史出、而又以论驭史的原则,力求把理论形态与历史形态、审美解读与社会文化认知、精神辨析与价值基础探寻结合起来,形成一种文本分析和超文本考察整合性研究的学术范式。论著史论结合地辨析中国文学“跨世纪”状态的演变特征、文化逻辑、价值得失及应予提倡的未来发展方向,使文学批评实现了学理积淀与史的综合上升,形成了批评与史论的良性循环。《胜景与歧途》丰富的文学批评案例,一方面体现了作者极高的文学感悟能力与审美体验才华;另一方面,这些文学批评实践与案例对全书建构的“跨世纪文学”学术框架做了极为有力的充实,使文学史的叙述具备了文学批评的鲜活血液。如以“失乐园”生存处境与创作心态概括知青作家的创作嬗变,从而对其“受难”意愿、“殉道”精神,乃至于强化精神生存与认同世俗生活的两极分化都做出了深层心理动因的揭示。由此解读《雪城》“德性伦理”本位的价值倾向(第52页)、王安忆对“城”与“乡”的象征性书写,其“强烈的怀疑与检讨的心理倾向”背后的“个人生存和心灵境遇”基点(第63-64页),便不仅显示了作者文学批评的深厚功力,亦显示了作者用文学批评的典型案例构筑当代文学史的努力与诉求。历史文学研究是《跨世纪文学》研究的重要领域,作者对《曾国藩》、《白门柳》、《张居正》等历史文学的扛鼎之作进行了深入批评,认为“《曾国藩》是清理和分析中国传统文化结出的一个成果”,文学评论界按照既有的文学尺度对其忽视,恰恰说明“在中国现实中转换传统文化和融合西方文化的有效机制”的付诸厥如(第95-97页)。“《白门柳》最重要的贡献,在于它从艺术构架的设计、主要人物的选择、意蕴内核的确定,直到精神氛围的营造等,都体现出一种从人类历史财富清理的高度,对封建文化进行整体审视和批判的思想意识”,从而“扩展和深化了历史文学的精神内涵,使之真正有力地显示出与时代理性可能相匹配的精神探索深度”(第99页)。《张居正》“紧紧扣住对封建政统皇权专制和人治文化本质的揭示,来剖析在特写历史文化环境中宿命般不可更改的宰相权位状态及其人格格局、功业限度这类传统文化的内涵”(第113页),从而达成了对时代理性与历史理性的深刻反思。这些论断的意义与价值不仅在于点出了具体作家作品的成就与得失,更从文学批评的语境、文学史考察的角度,指出历史文学之于当代文学史的重要价值与意义。其他如《村庄秘史》之于现代暴力文化的乡土透视,《国画》、《沧浪之水》、《苍黄》之于官场小说人格类型、文化生态及审美境界的突破与局限,均为批评与史论结合的确论。论著紧贴当下文学创作实践,以“论”的审美体验,结合“史”的理性超越,实现了文学批评与文学史的沟连,此种努力正体现着一种“入史”的自觉。

Double Breakthroughs in both Theoretical Realm and Value Realization——Review on Liu Qilin's Boom and Astray:Multi-dimensional Examination on Cross-century Literature

WANG Shu
(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Hangzhou,Zhejiang 310024,China)

The academic monograph Boom and Astray:Multi-dimensional Examination on Cross-century Literature breaks through academic framework and ideas,examining literature in the 1990s to 2010s according to characteristics and laws of literature itself,and makes the literary history with internally unity and growth feature named after"cross-century literature".Considering the reality of multiple national spiritual culture and its sound development,the monograph focuses on exploring the mainstream of literary creation,analyses its evolution characteristics,cultural logic,value of gain and loss and the development trend to be advocated. The mode of exposition in the monograph is a combination of macro investigation and micro-analysis of texts,presenting arguments with a strong consciousness of problems and a conscious position for value of the equilibrium,making a beneficial cycle between creation and criticism,and also between literary criticism and literary history,which shows breakthroughs in both theoretical realm and value realization.

Boom and Astray:Multi-dimensional Examination on Cross-century Literature;cross-century literature;consciousness of problems;integration of history and theory;theoretical realm and value realization

I1/7

A

1672-934X(2014)06-0117-04

2014-10-04

王 姝(1976-),女,江苏南通人,文学博士,浙江工业大学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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