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

张莹

戾气的雾霾

对于矛盾的双方来说，如若被戾气的雾霾所笼罩，无疑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广东卫视和旗下主持人王牧笛最近成了广大医护工作者的重点“治疗”对象，事情的起因是一条充满暴戾情绪的微博。王牧笛陪同女朋友去输液，护士却连扎四针才找到血管。这让平日在荧屏上温文尔雅的主播不淡定了，他冲冠一怒为红颜道：“我也想拿刀砍人！”

微博上的医学界大V们也纷纷不淡定了，甚至中华医师协会也向广东卫视发函，强烈要求王牧笛“下课”，广东卫视道歉。

不能怪医护人员们“玻璃心”，仅仅一个多月之内，恶性事件如同一部暴力电视连续剧：黑龙江杀医案，上海患者殴打灌肠护士，杭州母女脚踢怀孕护士……在此时放出“杀医”言论，对岌岌可危的医患关系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位媒体人在网络上提交了两份检讨。虽然态度还算诚恳，却难被医学界人士所接受。口诛笔伐之余，网络上的骂战从未停息，吵吵嚷嚷之中，矛盾双方的形象在彼此眼中愈发扭曲。

或许问题就在于，矛盾双方永远都是隔着一层成分复杂的雾霾对话。成见的雾霾让人看不到对方的改变，戾气的雾霾将事情的本来面目扭曲。模糊与混沌之中，道德的底线被一而再地践踏，一不留神就容易冲向失控的深渊。

拨开厚重的雾霾，人们也许会发现，站在对立面的不过是被妖魔化了的自己。

诚信的雾霾

这是一个老套的新闻，“搀扶摔倒老人被讹”的戏码再次上演。

河南洛阳的一个老人在商店门口摔倒，热心的店员小刘好心搀扶，却换来了老太太的一句：“你害我干啥？”面对老太太不依不饶地“讨说法”，小刘只得求助110。在民警和众人的见证下，超市的监控录像还了年轻人的清白。

真相大白后，老人的女儿匆匆把母亲接回，做好事的小伙子被晾在了一边，他没有听到一声道歉或者谢谢。

对于记者的后续追问，老人的女儿借用了“春晚”小品里的台词：年纪大，摔完糊涂了。那么对于搀扶者呢，不想说点儿什么吗？老太的女儿急了：“我都说我妈摔糊涂了，再说我们也没说他什么呀！”

目击的路人给出的证词却截然不同：老太太起来之后意识清醒得很，向小伙子讨起医药费来可一点儿不糊涂。看来，若没有监控视频作证，这又会是一出“罗生门”。

有人说，碰上这种讹诈的行为，要学会利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话虽如此，可另一方面，当诚信的雾霾需要动用法律来清除的时候，道德的生长就已经失去了健康的空气。

呼吸着现实中的雾霾已实属无奈，别再让灵魂跟着蒙尘了。

学历的雾霾

为了清除各路来历不明的洋文凭造成的学历雾霾，教育部下了大力气。

教育部涉外监管信息网和中国留学网公布了一万余所正规海外院校的名单。教育部相关负责人还不忘提醒，出国留学一定要擦亮双眼选择正规学校，别被“野鸡大学”忽悠了。

这次的行动并非师出无名。2013年中国与全球化研究中心发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美国“野鸡大学”泛滥成灾，而中国成为其最大的受害国，美国的“野鸡大学”每年的学位证书95%都给了中国人。

先别忙着斥责资本主义为了敛财不择手段，调查还显示：受领“野鸡大学”学位证书的有三类人群，除了因为对国外大学了解甚少，被无良留学机构忽悠上当的一类人之外，其余两类都是“主动”上当型：他们有的因为在国外没能拿到学位无法向家里交差，有的则纯粹是为了升职晋级的需要。

仔细想想，其实这种“求上当”的怪现状不难理解。从企业到机关，学历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像一块敲门砖，帮人们进入到社会这座围城。甚至连某地的猪场在招聘养殖人员的时候，都要求硕士学历。

一纸“镀了金”的洋学历，甭管真假，在不明就里的人们眼中，那可是求职的金字招牌、家族的脸面和恋爱加分的砝码。

也不能怪高价买洋学历的人们太虚荣，如果没有那么多需要踩着学历才能跨过的门槛儿，没有众人对高学历和海归的盲目追捧，谁愿意不远万里读什么克莱登大学？

【原载2014年2月26日《中国青年报·新闻眼》】endprint